踏破大清朝
繁体版

第124节

    朱天赐几个人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和周边人熟悉起来,几个老汉也知道张承昭准备结婚,都非常高兴,每个人都拿着一些礼品送了过来。

    礼品不多,有的是家里的豆腐,有的是烟熏的腊肉,有的是自己做的米糕,有的是刚刚从河里抓过来的鲜鱼,朱天赐都高兴地收下了,然后邀请他们来张承昭的婚宴上,给他们吃点儿好的。

    红红的灯笼挂在光秃秃的枣树上,一两只黄鹂鸟在枝头吟唱。江老汉今年又要一个人度过新年。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自从自己唯一的儿子死在了沙定洲叛乱的时候,一个人的过年就是他的写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也不差这么一年,只是有时候看见双飞的黄鹂鸟,也会忍不住想到自己的那个儿子。

    乡里人都夸他的儿子勤劳勇敢,每个人都说他的儿子是一个好女婿,提亲的人都快把他家的门槛踏破了。

    他是多么英俊啊,人人见了都说这个孩子魁梧。

    他是多么勤劳啊,人人见了都说这个孩子能干。

    叹息了一声,江老汉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门环沉重的声音把空寂的庭院从沉睡中敲醒。庭院并不大,但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几根老丝瓜挂在枯萎的藤上,小小的芭蕉树下有石质桌椅。

    以前他经常和自己的聪明儿子在这里下棋,那个家伙总是绞尽脑汁让自己赢,不过其中的困难却非常艰辛,因为要让一个一级象棋选手在不发现别人放水的情况下兴高采烈地赢棋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石凳子上坐了一会儿,隔壁的鞭炮生此起彼伏,他也听不见,只是拄着拐杖来到厨房。

    厨房很安静,上面的东西整整齐齐,有酱油、香醋和各种调味品。拿出火折子,慢慢打起火之后,一股淡蓝色的烟雾升腾起来,橘黄色的火苗慢慢深入灶台,然后把一根一根的木棍放进去,温暖的热量就从灶台升腾起来,让江老汉的身躯有一些温暖。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还会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两老汉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儿子被大西军杀了之后,没有多少人来自己家里了,他也乐得清净,平日里也不太出门,除了一些农活之类的,其他的都不算太多。

    到底是谁?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江老汉打开了房门,对面是一个中年妇女,江老汉记得这是自己的邻居,和自己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平日里看见了也会互相说几句话。

    “江老叔,你在这里做甚个?你不出门嘞?”中年妇女有一些着急。

    “我出门做甚?我在自己屋里造饭,东西自己屋里也有,为甚个要出去嘞?再说了,俺儿子都没了,去外头又有什么意思?若是我儿子还在,我肯定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给俺生孙儿,说不得我现在都能够抱着我孙儿给他喂东西吃嘞,何至于如此?”

    中年妇女低声道:“大过年的,说这些事情做甚。你随我走,朱先生请客,让街坊四邻都去他那边吃喜酒,不要忘记每一个人,这是朱先生亲自交代的。”

    江老汉喃喃道:“俺怎么晓得?他怎么知道俺的?”

    中年妇女哂笑道:“他不知道,你的街坊四邻怎么不知道。”随后中年妇女走到两老汉身边,低声说道:“就俺观察,那朱先生可是一个仁义之人,他是要求我们所有人都过去的,而且也知道俺们的情况,让街坊四邻提供名单,务必把所有的人都请过来。别人我不晓得,但是俺心里佩服得紧。”

    门外又来了一个人,是朱天赐的亲卫陈澄,此君在军营闲不住,非要朱天赐给他一些事情做,朱天赐训诫了他一番之后就让他做这些事情——让每个人都能后来吃上一顿饭。

    “江家老爷子,这边可就差你了,别让街坊四邻多等!”

    “俺不去。”

    “你不去是吧?”陈澄一个箭步向前,立刻拉着江老汉往前走,江老汉卯足了力气就是不走,一边的中年妇女也在劝说江老汉去吃饭,可是这江老汉如同一头驴子一般就是不去。而且别看这江老汉是一个老头子,力气还比较大,陈澄居然一下子拉不动。

    “老爷子,你这力气够劲儿!”

    “那是,老头子我年轻时候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健壮汉子!”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我听说朱先生是最喜欢这样的人的。”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陈澄停止可动作,一边的中年妇女还想要继续劝说,被陈澄的眼神阻止了。

    “嘿,你个吴家小子也来教训我了是不是?我在田里劳作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手里吸奶呢!”

    “话别这么说。”被称作吴家小子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岁,浓眉大眼,下巴有半尺长的胡须,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继续开口道:“不过左右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你这么扭扭捏捏做甚,难道朱先生就请不动你?”

    “是嘞,不过一双筷子一个碗的事情,你要做甚个?听吴家小子的事,过去一下,吃个饭!”

    “是啊,不过是一双筷子的事情,你客气什么?不过一碗饭嘛!俺们朱先生也说了,大家吃个饭,开开心心,家长里短互相说一说,增加感情,而且还特别说了要请你过来,他说这样的老人是最需要别人关心的,所以特别嘱咐我过来邀请你。”

    本章尚未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江老汉的胡子微微颤动,眼睛也湿润了一些,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心甘情愿赴死的,可是他就是放不下不过是等着这么一个场面。

    “好,我去,我去,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看看我儿子,我要带着我儿子一起去吃饭,他长了这么大,还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等我一会儿,我带着他去,等我一会儿……”

    “这就对了嘛,不过已经不是一双筷子的事情了,要准备两双筷子了,是不是啊!”

    场面也确实热烈,更多的人都来了,街坊四邻,七门八友,宾主尽欢。

    朱天赐也在这里,他一边贺喜张承昭能够娶到自己如意的人,一边希望也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吃完了饭,大家在这里唠家常,说着家长里短的话。

    隔壁村的张妹子今年相亲又没有成功,因为很多人都看不上她——长得虎背熊腰,一身蛮力气谁能要呢?更不用说张妹子都没有裹脚;

    老李家的种的西瓜在夏天被人偷得没有几个,可他仍然是笑呵呵的,以至于到了冬天,他家留下来做种的甘蔗也被人偷了大半,可他仍然笑呵呵的,说一切自有天意,别人都说他疯了;

    村头刘家的儿子前几天被人家说媒,结果他没看上人家的姑娘。那个姑娘却看上了他,天天端着果子和零食到他家,家长里短——据说现在小两口快要结婚了;

    最重要的还是威龙司的张家,去年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得到了一大笔钱,导致他的实力急剧膨胀,以至于都快要控制阿用驿了。

    张承昭和一群同志们喝着酒。

    别人不知道张承昭,朱天赐和岳如昆肯定是知道的,这个家伙虽然隐藏得非常深,实际上他是一个酒鬼,不过最近没怎么喝酒了,他说自己需要攒钱,他要让自己以后的孩子有房子住,能吃肉,有书读,可以出人头地,可以衣锦还乡,延续家族的荣耀。

    “俺们跟着朱先生肯定是能够光宗耀祖的!别的不说,从昆明逃到这里,我们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

    “确实如此,朱先生真是俺们的福星啊!”

    “有朱先生在,光复大明,光复神州,光复河山不在话下!”

    然而朱天赐不这么想,这几天他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尤其是今天,但是他说不上来,看着这群人的面庞,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我都来到了阿用驿,你们还能够追得到我不成?

    不过他又想到阿用驿的张家,据说他们现在实力非常强大,为什么他们偏偏这个时候实力强大?为什么呢?

    一种不好的猜想浮现在朱天赐的脑海里,自从自己从昆明逃脱之后,朱天赐就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还在洪承畴的掌控中,还在他的阴影下,似乎只要一个转身,洪承畴那可憎的面容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他不会和别人说,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如果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那么人心浮动是必须的,而且大家都去过昆明,也都有一段时间能够独处——也就是说大家都有被怀疑的理由,但是现在实在是不能够让他们出现信任危机,他清楚地知道,因为南明和闯营的不信任,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其中南明需要负很大的责任。

    “你会是谁?”

    朱天赐想到了一个人。

    ……

    ……

    “夫君,我要和朱先生说会儿话,能不能等等我?”

    “可以。”

    随后徐棠梨来到了朱天赐的房间。朱天赐正坐在那里,他看了一眼刚刚到来、还是盛装的徐棠梨,感觉有一点儿不真实——真的会是你么?我这么信任你,我最好的兄弟,我的贴身亲卫队副队长,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亲人之一,你知情么?

    不会的,朱天赐心里默默地想着,他觉得张承昭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知道张承昭的为人,是一个看起来比较蠢、做事牢靠、没有什么心机的将领,喜欢把自己所有的表情都表现在外。也正是因为如此,朱天赐才让他当副队长,通过他能够大致看清楚自己亲卫队的情况,也能够了解那些底层亲兵们的情况。

    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告诉自己的,也肯定会和徐棠梨划清界限,基本上就是相处都会很困难,更别说类似于今天的谈婚论嫁了。

    朱天赐又想到前几天的争吵,好像是她的丫头吧,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

    罢了,还是问问题吧。

    “大人万安。”徐棠梨轻轻行了一个礼。

    “你也是如此——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说不顺心的,与我说一说,若是张承昭欺负你,我替你做主。”

    “能得姑爷明媒正娶,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小人哪敢奢求其他?更不用说如今同姑爷琴瑟和鸣,小人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不顺心的事情呢?”

    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朱天赐开始了自己的正题。

    “听说你的贴身丫头和我的亲兵争吵,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这话说得确实不错,毕竟处置丫鬟这事儿说出去太过于跌价,还是她这个第一责任人进行事情比较合适。

    ”他骂的是谁?”朱天赐说道。

    “他说的是我的夫君张承昭。”徐棠梨说道。

    竟然是他?竟然真的是他!朱天赐仿佛要晕了过去——这是欲盖弥彰罢?他为什么要骂张承昭呢?平时张承昭也是对她非常爱护的,也会给他一点儿吃的,怎么可能是他?

    朱天赐强打精神,继续说道:“她的说那些都是真心话?”

    “她说她再也不敢了。”

    随她怎么说,只要权力还是金字塔结构,那么主场人一定具有优势,这就是所谓的宰相门前七品官,干工程的不如给领导开汽车的,在海湾打仗的不如陪总统打高尔夫的。

    只要权力如此,都是这般情况。

    “她一定非常委屈吧。”朱天赐说道。他现在必须要查清楚张承昭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现在朱天赐已经怀疑到了那个丫头身上。

    “她并不委屈,还说这是自己应该遭受的刑罚,甚至她还表示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这明显是口不对心,她受到这样的委屈怎么可能还这么说?说不定已经把我骂了十万八千遍吧?

    “但是他怎么知道我之前那么说她是因为这件事呢?”

    “她没有这么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