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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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好男人

    “扬州城昨晚跑掉五人,王仁的无能这在预料之中,徐教头会处理好问题不大,关键是月华郡主失手被擒。枭首言赤心虽然被捕,可郡主的下落仍然未明……六少爷,这……这该如何是好?”老者紧张问道。

    公子哥难以置信地接过纸条眯着眼看完,片刻后才沉吟道:“这女人……失手了?真会惹麻烦。”

    半个时辰后,距离胭脂镇五十里开外的山涧,三人正在小溪旁取水,其中一人用双手捧起水,想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洗掉,却被一旁的女侠阻止。

    “我洗个脸也不行吗?”陈思思很不高兴,本来正在熟睡中,突然被生拉硬拽起来已经很不爽了,还被管这管那的,就更加不满了。

    “不行”

    “为什么?”

    “你的脸太精致了,山上贼人那么多,你是嫌命长吗?”

    一听这话,憋着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严梅虽然拐着弯夸她好看,可陈思思自小就是听着夸奖长大的,才不会感到得意呢!

    她好奇问道:“你们漕帮的名气那么大,还有大名鼎鼎的风堂主坐镇,那些匪徒还敢动我们不成?”

    “这山上到处都是亡命之徒,你以为堂主的名气真能镇得住所有人么?别天真了,要真那么管用,你们吴王府早就没了”

    “啊……”陈思思仿佛被她的这番话给吓了一跳。

    严梅的语气并不友善,可陈思思没有生气,沉思了一会,从河底掏了一手黑乎乎的淤泥,忍着恶心抹到脸颊、额头、头发、双臂、胸口等全身各处,把自己彻底整成一个灰头土脸的疯婆子,还是刚从沼泽里拉出来那种,这样才能保证再冲动的男人看了她,也泛不起一丁点涟漪。

    “你……这也太过了吧?”严梅觉得她实在是过于小心了,弄过了头反而显得刻意。

    “一点也不过分,男人这种玩意,还不如牲口来得可靠,咱们女人绝对不能心存一丝侥幸!”

    陈思思斩钉截铁说完,才意识到在场还有一个男人,便补充了一句:“这位大哥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严宽苦笑一声没有搭理她,把水壶装满后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向,指着西北道:“抓紧时间,淮胜军的大部队行军速度很快,不快点的话等他们上了山就麻烦了”

    青天帮的寨子位于高邮湖西北方向的峻岭之上,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

    赵承启如果想剿灭整个寨子,就必须得东西夹攻,一部分乘船北上从东边登山,另一部分则从西侧的山崖围攻,只有这样,山匪们才无路可逃。

    之所以要赶在赵承启大部队登山之前,是因为山路崎岖不平,这样的大军要布阵十分困难,到时候如果赵承启亲自上了山,山上人满为患,再想找到他就困难得多了。

    如果不能直接面见,将言赤心的亲笔信交给他,万一淮胜军内部有陈思思的奸细,辛苦了一顿到头来就变成自投罗网了。

    本来走运河是比较快捷省力的办法,如果搭船前往白马湖,再改走山道下山时间能省个一半左右。

    可问题是几人去到胭脂镇,是没办法蒙混过关的,况且吴文采此刻肯定已经派人沿路搜寻河道和各个小村镇了,走大路实在不妥当,只能从西边沿着人迹罕至的山路追赶,因此严宽才着急催促两人赶路。

    山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对于陈思思这等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可奇怪的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只是默默地走在两人中间,让严梅对她的厌恶感消除了大半。

    可她终究不是江湖中人,没有武功内力,也不是行商樵夫,走不惯山路,坚持走了一个半时辰后她实在是走不动了,才让严宽停下休息会。

    陈思思迫不及待在路边随便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尽管石头上满布灰尘,可陈思思根本没力气去介意,她实在是累坏了。

    小心翼翼坐下后,陈思思给自己揉了揉小腿舒缓筋骨,接着脱下鞋子,隔着袜套轻轻触碰磨出水泡又被磨破的脚后跟,顿时疼得眼泪直流,但愣是如此,她也没有叫出声来。

    严梅假装不经意瞥了她一眼,暗暗叹了口气,示意严宽暂时离开一小会。后者傻笑了一声,说去前面探探路就不见了人影。

    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异样,严梅走到陈思思面前蹲下,把她的袜套脱下,看了眼满是水泡的猩红脚底。

    “怎么样?很恶心吧?”陈思思皱着眉头,那表情仿佛在嫌弃不完美的自己。

    “忍着点”严梅抽出头上的铁钗,把那些还没破的水泡一个一个戳破,接着伸手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干,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后滴了几滴黄色的液体在手掌心,也不嫌弃恶心,双掌搓匀后直接涂到陈思思满目疮痍的脚底板上。

    陈思思看着她主动替自己疗伤的模样,并没有感激或者感动,毕竟为了继续赶路,她有责任保证自己能撑下去,不然累的是他们两人。

    在这期间,陈思思为了分神不去看惨不忍睹的双脚,主动挑起了话题。

    “你哥看起来像是个好男人呢”

    “你看起来不像个郡主”严梅继续涂药,没有抬头。

    陈思思会心一笑没有接茬,继续自己的话题:“我不是随口胡说的,这一路我一直在观察,他基本没看我两眼……当然了,现在的我很丑,可他是看过我真容的人。不是我自大,看过我长相还记不住的男人,这个天下基本没有,所以他要真对我动了心,肯定会时不时偷瞄两眼,可是他并没有”

    “相反,他一直偷瞄你……你其实是知道的吧?”

    严梅沉默着抹完了药,把手帕撕成两半,将双脚给包扎上。

    “我记得上一任的淮扬分堂堂主姓严的来着?他是你们的父亲吧?”

    “是授业恩师”严梅纠正道。

    “哦……所以你们俩是师兄妹?难怪了”

    “与你何干?莫非你看见好男人就要喜欢吗?”

    严梅这话很明显在讽刺她喜欢言赤心的说法,可她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问道:

    “如果我说是,你会吃醋吗?”

    “少爷说了,像你这种价位的女人,师兄这种穷光蛋付不起那个价钱!”

    陈思思顿时气得脸黑,严梅一脸得逞地笑了笑,替她把袜套重新穿上,然后把身上的布撕成一条条,开始给她的小腿绑上。

    “我的脑袋不如你的好使,但我清楚明白一件事,你是我们的敌人。你也许已经忘了,但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个事实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严梅语气平静,只是在话里带了股悲愤,说完后看了看陈思思纤细的小腿上密集的绑腿,戏剧性地变了张脸,十分满意笑道:“这下你走山路就能舒服多了”

    陈思思心里切的一声,刚想装模作样再争辩几句,严宽忽然跑了回来对严梅说道:“刚才在那边发现一队人马,看起来像是来往各个山寨的行商,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况?”

    陈思思已经尽力了,严梅能看得出来。问题是,按现在的脚程,如果没有马,要赶上赵承启几乎不可能。

    严梅扭头望向陈思思,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心里十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