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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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伊柯陨落

    “抓捕!”

    所有队员迅速围成一堵铜墙铁壁,向着向中心的“无眼人”慢慢聚拢。

    就在包围圈距离“无眼人”两三米之际,“无眼人”突然猛吸一大口气,然后突然朝众人抬起双手,五指紧绷,随即一阵猛烈而短促风浪奔涌而来。

    力量之大,势头之烈,爆发之突然,让所有人猝不及防,被纷纷抛起,然后又重重摔在地上。举着防弹幕墙的队员,更是像风筝一般,被扬至数米之外。一时间,所有人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七零八落。

    房间内再次漆黑一片,爬起身的队员再次打开热成像仪,发现缓过劲儿的黄川平、黑木正向远处踉跄移动。

    远处窗边,一个红黄色身影正是狼狈的沙瑞克,而“无眼人”的此刻则消失不见了!

    众人反复寻找,终于在沙瑞克身边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黑色轮廓——“无眼人”已经处于零度以下,几乎超出探测器的光谱范围,此刻的“无眼人”简直是一具冰冷的死尸!

    不等众人反应,一阵剧烈轰击声,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窗外来袭,白色幕墙被空中射来的火舌打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一架黑色飞艇此刻,正悬停在窗外。

    飞艇如同一条鲶鱼,两侧四组巨大的升力风扇,轰鸣作响,正前方两座机炮吐出无数炙热的子弹,形成两条火线,倾泻在餐厅之内,退下的弹壳如同瀑布一般,哗哗作响。只消片刻,餐厅就被扫射得一片狼藉。

    受伤的人被队友拖到建筑掩体背后,鲜血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长长的血迹,来不及躲闪的队员,则瞬间被打得血肉横飞,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一些队员想凭借纳米盾转移,但在强大的机炮面前,护盾如薄纸一般脆弱,盾后队员的命运可想而知。

    此刻大厅已经空无一人,在黑色飞艇耀眼的照明灯下,好似寂静的坟场墓地,而机炮仍旧发了疯似地持续疯狂扫射——飞艇驾驶员一定是个嗜血的疯子!

    所有人都被压制得抬不起头,而沙瑞克等人已经爬起身,聚拢到飞艇跟前。

    沙瑞克冲着飞艇大骂:“疯子,你再晚点来,我就被打成筛子了!”

    随着飞艇舱门打开,沙瑞克、“无眼人”、黄川平以及黑木直树都踉踉跄跄地走上了飞艇,所有队员尽管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临走时沙瑞克还不忘嚣张地挑衅:“妈的,来抓我呀!”

    又是一阵扫射后,飞艇才开始调转方向。

    反应过来的众人,向着飞艇猛烈地还击。但飞艇有防护装甲,小口径子弹打在上面如同挠痒,起不了任何作用。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一个黑影夹着沉重的金属消防龙头,拖曳着长长的水带,沿着墙壁快速冲向窗台,然后将金属龙头奋力掷到了一个升力风扇之上,随后飞身跃起,跳入了将要关闭的舱门,紧接着飞艇内便爆发出激烈的枪响。

    坚固的龙头与高速旋转的桨叶碰撞出剧烈火花,没几下,风扇就冒烟停转,飞艇也发生倾斜,幸好智能飞控系统,迅速重新调整了剩余三个风扇的升力配比,才勉强使飞艇恢复平稳,随后狼狈驶离。

    可飞艇刚刚向上飞出数十米,就遭遇猛然的一个急刹车,缠绕的消防水带将风扇金属框生生扯断,飞艇也瞬间失去平衡,大钝角反复翻滚,如同被踢到的不倒翁,摇摇欲坠。

    因抓捕行动仓促开始,琳达、夏莉和餐厅内其他就餐人员都被紧急疏散至楼下的停车场,此时巨大的黑色飞艇恰好飞至上空。

    还没来得及再次疏散,头顶飞艇为了矫正姿态,瞬间将风扇功率开到最大,发出剧烈的轰鸣,强烈的气流将楼下的汽车吹得七扭八歪,疏散的人群像玉米一样被吹的成片倒伏。

    琳达和夏莉也被吹倒,又推出了数米,手臂、手肘、大腿都被地面搓出深红血印。

    飞艇下方人群一边奔逃,一边回头仰望空中左摇右晃的飞艇。飞艇的舱门并未完全关闭,能够隐约看到舱内几个正在交战身影。

    餐厅的警员此时也已经来到停车场,朝着飞艇的薄弱风扇再次射击,饶是飞艇皮糙肉厚,也禁不住如此反复密集的射击,更不用提,随时赶到的、配备重型活力的支援力量。

    于是乎,飞艇不顾一切,大角度倾斜,然后向斜上方加力飞行,快速奔逃。

    就在飞艇逃离刹那,两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从舱门中掉落而出!

    仔细查看,那两个人正是伊柯和黑木直树!

    伊柯怀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死死抱住黑木不放,而黑木则在拼命挣扎,两人共同从数十米的高空,向着坚硬的地面急速砸去!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此时突然变得极为漫长。

    琳达、夏莉、文哲、铁明、所有人都注视着下落的伊柯,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送别,又像是等待一篇文章最后落笔的句号。

    不同于其他人,此时的琳达心境有种说不出的悲伤落寞,仿佛眼前掉落的不是伊柯,而是命运之花的花瓣,被无情地揪扯、抛落、枯萎。

    她仍记得母亲患上怪病时,双手抱头猛撞墙壁,鲜血沿着头发流过眼眶,流过脸颊,流过脖颈,染红整片床单和床上那数不清的药瓶。看到眼前的一幕,小小年纪的她被吓坏了,大哭着冲向妈妈,想要帮她止血,但面对一片红色,却不知从何下手,两只小手只能僵在半空,不停地颤抖。

    一次,小琳达不知道在哪查阅到一个偏方,传说河马牙齿磨成粉喝下后,会有安神的奇效,于是她鼓起勇气独自去野生动物园,计划用水果诱骗河马,再用小锤子敲掉河马牙齿,结果差点被河马吃掉整条手臂。这当然是彻底的无知,但当所有成年人都束手无策时,小琳达仍旧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着扭转命运。

    当妈妈走后,琳达逐渐变得孤寂离群,经常能看到她一个人,在教室的角落里、操场看台上、归家小路旁形单影只的背影。她将所有心绪都投入到学习中,拿下一个又一个竞赛冠军,当她被月球大学录取时,大家都以为她会选择医学专业,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她选择了“高能物理”专业,当同学问她为什么选择这个枯燥的、没有多少“钱途”的专业时,她回答——那里藏着彼岸新世界!

    来到月大后,琳达很快适应了那里忙碌、紧张、追求效率的学术氛围。很快,琳达就因成绩突出,被著名高能物理学家施温格收入门下,还加入了热门的“反物质”研究项目组,可谓前途无量。更重要的是,琳达在这里结识了自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夏莉。

    当琳达被繁重的学业填满生活,稍有空闲还要被夏莉拉去陪她撒野,那些曾经不堪回首的记忆几乎被冲淡消散之际,父亲的噩耗突然传来。

    琳达发觉她并没有摆脱命运的桎梏,而且这次来袭的枷锁更加沉重、更加扼喉窒息。

    然而,越是如此,越激发出琳达更大的抗争力量,她绝不妥协!

    琳达向老师和学校提出了休学申请,去调查父亲的死因,她绝不能让父亲也像母亲一样在孤独、痛苦、无助中,无声无息地远去、淡没、消失,没有一句道别,留下又一个永远积压在心底的谜团。

    最初伊柯接受她的委托调查时,琳达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此前不论是警方,还是其他私家侦探都不肯接手,若不知好友夏莉极力支持,并且执意帮她垫付委托费,她很可能独自调查。

    但短暂接触后,琳达发现伊柯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邋遢懒散、不修边幅,而是一个勇敢、睿智、极强责任心的人。

    当琳达以为伊柯的出现也许能帮她解开命运谜题时,他竟然就这样如流星般地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