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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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死而复生

    黄川平,怎么会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这个让伊柯折戟沉沙的家伙,怎么没有任何随行人员和保镖,只身出现在这儿?伊柯根据经验分析,黄川平很可能要在这里会见重要人物,商谈一些见不得光的机密。看着黄川平的身影,伊柯不禁又想起了那张模糊的、酷似心柠的画影,她会不会此刻也正在餐厅某处,想到这人,伊柯不由得环顾四周。

    服务员热情地上前招呼,但黄川平并不理会,而是顺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二楼?伊柯突然想起刚刚沙瑞克说自己“把二楼包下了”,那么黄川平去二楼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去会见沙瑞克。

    他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呢?黄川平是医药公司高层,主要从事医药研究。而沙瑞克,根据夏莉的介绍,是从事赌博业务。

    医药和赌博似乎并不沾边,也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想象的融合图景,那么他们两个有什么共同议题呢?

    “一组、二组跟上去,其他人保持原位,不要打草惊蛇。”

    铁明和文哲装作若无其事,摆弄着面前的水杯和餐具。

    “你们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呢?感觉好刺激呀!”夏莉忍不住问道。

    “莉莉,他们有纪律要求,肯定不会告诉咱们的。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先走吧,别再打扰他们了。”琳达说。

    “行吧,虽然看不上精彩好戏了,但这里的菜做的真不错,下次还要来!”

    “我们先走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伊柯叮嘱。

    说着三人,收拾行装,开始向外走去。临走时,铁明还不忘厚脸皮地向琳达摆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一行人朝餐厅大门走去,恰在此时,一个身材矮胖,头戴鸭舌帽,留着络腮长胡的男子,低头走入了餐厅。

    服务员热情地上前招呼,但男子并不抬头,只是摆了摆手,径直向楼梯走去。

    当伊柯与男子在餐厅门口相向而行,逐渐靠近时,一股阴冷而又熟悉的气息愈发浓烈。那股气息仿佛喷吐而出的蛛丝,纤细、黏着、富有弹性,一旦碰触便让人无法挣脱。

    随着双方进一步靠近,直至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撇了一眼彼此,伊柯看到男子黝黑的脸上有一片片畸形扭曲的皮肤,如同被烈火焚烧融化的轮胎,让人不寒而栗。

    当两束目光交触的一刹那,那些包含着撞击、爆炸、烟雾、鲜血、疼痛、哀嚎、惊恐、无助、愤怒等等无数碎片的记忆翻涌而上,如同大脑内残留的子弹,绞痛全身的神经。

    是他!黑木直树!

    一个恶贯满盈的邪教头子,一个七年前害死十几个幼童和心柠的凶手!

    他不是七年前在爆炸中炸成碎片了吗?怎么此刻又出现在他眼前?

    幻觉?认错人?难道是死而复生?

    不,不会错!他那双阴恶贪婪的双眼没有变,浑身散发的邪恶之气没有变,一定是他!

    一瞬之间,伊柯掏出上衣口袋中高压电击笔,毫不犹豫地朝着黑木刺去——这一次,我绝不放过你!

    就在伊柯发现黑木的同时,黑木也认出了伊柯。几乎在同一瞬间,黑木下意识地向侧方闪躲,然后顺着楼梯拼命向上跑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警员都惊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所有队友耳机中都传来急促的喊声:“立刻行动!立刻行动!”

    遍布餐厅的便衣警员全部起身,立即从背后或衣服中掏出枪支,向二楼追去。

    伊柯紧跟在黑木身后,别看这家伙腿短身粗,性命攸关之时,也爆发出惊人的体力,只三四步就蹿到了二楼大厅。

    伊柯刚跟上二楼,就听见沙瑞克的嗓音再次响起:“黑教主,你怎么才来呀?我跟黄总都等你半天了......跑什么,也不至于着急成这样吧......”

    因为二楼被沙瑞克包下,此时并没有其他顾客,偌大的环形餐厅,显得十分空旷。

    几秒钟过后,沙瑞克看到双眼冒火的伊柯和紧随其后的十几名手持枪械的警员,顿知大事不好,掉头向另一侧的楼梯跑去,但被另一组冲上来的警员挡了回去,只得又折返向餐厅深处跑去,大批警员则如收紧的渔网向几人聚拢合围。

    此时,沙瑞克、黄川平、黑木以及那个墨镜人像是即将被捕获的困兽,开始疯狂反抗,沙瑞克和黑木都掏出随身手枪,朝着警员扫射。

    几名警员则迅速掏出几把雨伞状的物品,一拧末端“伞柄”,一张黑色幕布瞬间张开,挡在众人面前,射来的子弹纷纷撞击在其上,发出铛铛的金属撞击声。

    任凭弹雨倾泻,雨伞丝毫无损。这是由碳纳米管材料制成的高强度防弹幕墙,能够轻易防护普通枪械的来袭。

    “全体使用麻醉弹,记住,抓活的!”耳机中再次传来指令。

    全体警员躲在防护黑幕之后,向前沙瑞克等人缓缓靠近,并向其倾泻出大量麻醉弹。

    沙瑞克等人见状急忙找寻掩体躲藏,同时仍旧疯狂射击,做着无谓的挣扎。

    一时间,二楼餐厅电光火石,灯管爆裂,碎屑飞溅,雕花粉彩白瓷碗掀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红木餐桌东倒西歪,被流矢的高温烧灼出一个个黑色坑洞。

    倾泻的温特酒瓶好似打鼾的老者,咕嘟咕嘟地兀自流淌着,几名惊慌失措、发出尖叫的女服务员被警员拖走,只有头顶的斗拱的水晶射灯,像是尽职的灯光师,将追光灯牢牢锁定在下方舞台。

    随着包围圈进一步缩下,沙瑞克几人被挤压到靠近墙壁的狭小地带,手中子弹也所剩无几。

    伊柯瞅准机会,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向着黑木猪突猛进。

    黑木眼见伊柯索命般杀向自己,急忙调转枪口,向伊柯猛射。

    伊柯左躲右闪,一个前滚翻,掩入黑木前方一张厚重的餐桌后面,不等黑木反应过来,一张红木凳子已经从餐桌后面越顶飞来。

    就在黑木躲闪的一瞬间,伊柯如闪电一般已经杀到跟前,毫不犹豫将电击笔朝着黑木脖子扎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伊柯全身如坠糖浆之中,黏连不堪,阻力暴增。紧接着一股强风将伊柯腾空推出数米。

    随后一阵狂风,裹挟着一连串“砰砰砰”的爆裂声,头顶的水晶灯轰然下落,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防御队形,带热成像仪!”

    众人迅速围成环形,并戴上专业成像眼镜,调整到红外热成像模式,一幅红黄蓝交织斑驳的画面随即呈现在眼前。

    画面中,雨打沙滩般的暗红色原点,是镶嵌在桌椅和墙壁尚有余温的子弹;前方地上有个正艰难起身的红橘色身影,那是飞出的伊柯;一条凹凸蜿蜒的红色圆圈,是结阵的警队。

    那么,沙瑞克几人呢?

    众人环伺,发现远处有三个橘红的身影,以及一个温度明显低于众人的蓝色身影,从外形判断,那正是墨镜人。

    此时,沙瑞克四人竟然已经跑到了落地窗附近,想要破窗而逃。他们到底怎么在漆黑一片中,快速绕过重重包围和满屋障碍物的?不得而知,不可思议。

    “用快固涂层!别他们跑了!抓活的!”

    几名队员得令立即换装弹夹,然后朝着沙瑞克几人身后的玻璃墙,散射出一连串乳白色子弹。

    当子弹撞到玻璃后,并未击碎玻璃,而是像装满面粉的气球,突然爆裂,白色的粉尘沿着玻璃迅速蔓延扩展,并急速凝固成大片白色滩涂层,最终相互汇聚成覆盖整个窗户的白色窗帘。

    沙瑞克抡起凳子砸向白色涂层——安然无恙!接着,沙瑞克又朝着白色涂层连开数枪——依旧,没有丝毫反应!此时的涂层早已硬化成一片坚硬无比的钢板!

    沙瑞克几人已被团团包围,再无退路。

    “上爆震弹!迅速拿下所有嫌疑人!”

    所有队员戴上防护耳机和眼镜,一名队员拉开一颗手雷,朝着沙瑞克等人的头顶掷了出去。

    只见一条优雅的弧线划过上空,然后在最高处如烟花般爆炸开来,发出耀眼的白光和高频震荡波。

    只一瞬间,白光熄灭,噪声消散,一切又恢复到漆黑寂静。

    队员打开随身战术灯光,发现沙瑞克、黄川平、黑木都瘫倒在地,捂着双眼和耳朵,不停痛苦哀嚎。

    然而,烟尘落尽,爆炸中心还有一个人,竟然毫发无损地独自伫立!

    当众人将光线聚焦到他的脸上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墨镜人的墨镜已不知所踪,眼窝深陷,没有眼球,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坑,连接至无尽的黑暗,正死死地凝视着众人!

    伊柯幸好及时转移到墙壁背后,才躲过爆震弹的冲击。

    他也被墨镜人那双眼睛所震惊,怪不得爆震弹对他毫无效果,原来他又聋又瞎!

    不对!

    伊柯转念一想,如果又聋又瞎,刚刚怎么做到精准出手,阻止他反击沙瑞克和抓捕黑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