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高悬。

    猪圈中，一只小猪没有依偎在母猪身边，而是四脚朝天，像条僵死的猪，直勾勾看着天上明月。

    月华挥洒在猪身上，皮毛愈加滋润。

    朱八在尝试靠月华来修炼。

    猪八戒虽然有修炼的记忆，但却是靠九转还丹直接升仙，对修炼的奥妙并没有特别精熟。加上现在变成猪身，很多经络周天都改变了，朱八也得边摸索边修炼。

    他的右腿有一处血斑，就是行气时出了差错，经络尽断，导致部分血肉消溶。

    摸索半天，结果证明，这牲畜修炼还真和小说里一样，吸收月华效果最好。

    不过困于猪的身体结构，他抬头很麻烦，只好来个另类的五心朝天。

    “猪八戒啊猪八戒，因为骚扰月宫文工团被贬，如今却还要仰仗月亮修炼。”

    朱八啧啧两声，将月光收敛到眼眸中。月亮在他眼中愈发清晰。

    自从他开始尝试修炼，对食物的需求就少了很多，可以像朵花一样光合作用。如此，朱八就可以尽量少去母猪那边喝奶，只摄取最基本的营养。

    另一个好处是身体机能的提升，他的视力越来越好了。

    魂穿到猪身上的朱八也继承了猪的近视，之前他没法远眺，如今近视逐渐好转，视力开始接近人类的水平。

    修炼切实起效让朱八很振奋，他相信不仅是视力，迟早他的身体也会变得和人类一般无二。

    除了修炼上的进步，朱八对身处的这方土地也有了一定了解。

    他居然在高老庄。

    那天抱自己的小女孩，就是高太公的幺女，高翠兰。

    这几天高翠兰也没放过他，很喜欢来找他，还给他捎各种食物，也不管他能不能吃。

    她还时常抱朱八出去玩，这倒是让朱八道听涂说，收获了不少猪圈外的情报。

    不过高翠兰对他越好，朱八越是胆战心惊。

    他知道的唯一一个出生在高老庄，还倍受高翠兰喜爱的猪八戒，可是在西游日记里。

    那玩意儿和悟空传一个世界观，里面的神佛可比原版狠多了。

    好在并没有什么神佛突然现身逼他去西游，朱八可以安心修炼。

    正炼着，朱八脑中突然又响起那熟悉的女声：

    “哦，这就是修炼吗，似乎是一种积累能量储备和利用率的方式？还不止，有一种对规律的学习利用……”

    朱八停止了吸收月华，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这种修炼，是需要集中精神的，否则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什么叫走火入魔？”

    “大概就是因为走神导致出错。”

    “哦，我懂，以前我因为搞错了合成材料炸掉一间房。其实使用纠错器或者外接脑就可以规避风险，但不知道为什么高桌不提倡这样做……”

    朱八用耳朵扶额：

    “你……”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客服说，“虽然我只能影响你的神经，但可以提供一些信息上的帮助，计算机可以帮你分析数据，提供决策上的建议——”

    “你怎么称呼？我也不能一直叫你‘诶’，或者叫你客服。”

    “你问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有一半的频段你无法识别，另一半无法映射到对应语言。”

    “无所谓，给个称呼就好。”

    声音沉静片刻，似乎在思考：

    “你们似乎用先生小姐作为代称，我是高桌的直隶研究员，你可以叫我高小姐。”

    “高小姐……”朱八嘴角抽抽，“行，高小姐，麻烦你闭嘴。”

    面对朱八的直言不讳，高小姐终于不再作声，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烦人。

    自从朱八以死相逼痛骂了一顿高小姐，她的傲慢收敛许多。

    这顺服的态度反而让朱八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

    “见谅，我需要尽快恢复人身，我变成这幅屌样可是拜你们所赐。”

    “我知道你很不耐烦。”高小姐说，“你的情绪波动会随着脑波传到我这里的，我可以直观看到你的脑波图，分析你的情绪和心理活动。”

    “那你还惹我？好玩是吧？”

    “我要收集你的情绪波动，建立对应情绪的脑波映射，这是我的任务之一。”

    “是不是想让我再骂五块钱的？”

    “虽然你这么说，但情绪似乎并不高昂，你没有很生气。”高小姐说，

    “很不可思议，你的情绪峰值，是被抱去被喂奶的时候。哪怕你初入这个陌生世界，发现自己变成猪，或者之前骂我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为什么？”

    “为什么？”朱八翻白眼，“看不惯而已。”

    “看不惯？”

    “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搞的那么清楚。”朱八厌烦地摆摆耳朵。

    “我当然要搞清楚了，这关系到我的研究课题。”

    朱八冷硬地说：“你这种拿我当小白鼠的行为，我也看不惯。”

    高小姐说：“你先别急，我跟你说话测试你的情绪只是顺带，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拖延你修炼。”

    朱八心中勾出一个问号。

    高小姐解释：

    “这种名为修炼的能量积累方式，风险有点高。技术部说帮你优化一下，稍等，结果马上出来。”

    “有这特异功能不早说。”朱八立马收起架势，不再修炼。顶着腿疼修炼实在折磨，刚刚脾气不好和这疼痛也有些关系。

    人一痛苦，就想宣泄。

    朱八把身子靠在猪圈旁，蹭着身子活血化瘀，一边听高小姐那事无巨细的改良版修炼法门。

    “那个叫水脏的位置要改动一下……涌泉那里也要提升一下力道……”

    朱八说：“居然是口头教，不能直接往我脑子里传秘籍吗。”

    “带宽不够。”高小姐说，“高桌的灵魂技术还不成熟，有限的改动下，侧重的是上传，下载的带宽很低。”

    “怪不得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朱八说，“那怎么不用文字？”

    “文字在传输中和图像等同，对带宽的需求比声音高。”

    朱八不懂灵魂或者大脑，不再提问，将注意力转移到头顶的星空上。

    视力正常以后，再观察头顶的星空，朱八感到愈加震撼。

    巨大的银河分支出好几道粗壮的支流，在穹顶上形成一个类似蛛网的结构。星光与月光融为一体，亮度不遑多让。

    置身于这样的星空下，会让人完全遗忘自身的渺小，融入到宏大之中，获得一种奇异的共鸣与平静。

    不过这份平静很快被喧嚣打破。

    一个身着粗布，满脸麻子的男人，拉着一个嘴角有一大块痦子的女人，两人嬉笑着，时不时进行一些身体接触，最后更是直接扒着猪圈围栏驴叫起来。

    朱八苦笑：

    “眼睛好了就让我看这个。”

    高小姐的声音适时传来：

    “你不看吗？”

    “我看这干嘛？”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的人类和地球差不多，这可是研究地球文明的好机会。”

    “我管你啊，你去死吧。”朱八背过头，坚决不看围栏那一边。

    “他们好像是你认识的人。”高小姐说。

    “女人是奶妈，男人是高太公家的长工。”朱八懒散地说，“都是一家做工，看对眼了也正常。”

    朱八对外面的两个人没兴趣，找个干净地方，准备睡觉。

    却听到围栏外驴叫完，响起说话声。

    “那小杂碎羞辱我，你得帮我出气。”

    “她一个小孩，哪懂这个，再说那可是主人家的小姐，我怎么出气？”

    “我不管，你想办法，不然以后别碰我。我喂完大小姐孩子还得喂你，还喂猪，活不活了？”

    “有了，我看她对那小猪崽喜欢的紧，我给它掐死，剁一半给你补身子，留一半给小姐看，就说晚上让母猪吃了。”

    “好好好，这法子好。”

    猪圈里，朱八冷汗都下来了。

    强者欺凌弱者，弱者有样学样，再去欺凌更弱者。

    朱八悲剧地充当了这个压迫链的最底层。

    “我招谁惹谁了。”朱八心里狂嗥，“小高呢，救一下啊！”

    “怎么救？”高小姐也忙问。

    “你问我？”朱八叫，“快用你无敌的外星科技想想办法啊。”

    “我也没办法，我能影响的只有你的神经。”高小姐说，“控制你发神经可以吗？”

    “废物，要你何用。”朱八恨恨地窜起来。

    他仗着个头小，躲到猪圈食槽的阴影里。

    朱八在阴影中，紧张地盯着巨灵神般的男人。

    随后和他对上眼。

    朱八忽视了一个问题，如果是小黑猪，还能融入到阴影中。但朱八太干净了，一身粉白皮毛油光水亮。

    而此时月朗云稀，星光璀璨。

    对上眼的瞬间，朱八汗毛炸起，立刻从食槽窜出去，奔向猪圈内侧。

    男人也麻利地翻过围栏，尾随而至。

    索性朱八的视力变好了，凭借身子小的优势，他还能周旋几下。

    但这么没命的跑，后腿的伤势立刻复发，血迹在腿上扩散，剧痛敲打着朱八脑袋。

    朱八强打起精神，回忆着猪八戒的那些修炼记忆，寻找破局之法。

    权衡思量，终于决定好一个办法：

    “救命啊！”

    猪圈中，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小猪一边叫，一边在各种肮脏狭小的地方绕，希望能拖延男人的步伐。

    但一个猪圈，再狭小也有限，朱八后腿伤势愈发严重，也愈发迟钝，终于体力不支，摔到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看到男人已经站在眼前。

    “妈的，费老子好大的劲。”他啐了一声，没再废话，直接抬脚朝朱八身上碾过去。

    朱八两眼通红，喘着粗气，临近死亡，他没有什么跑马灯，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一种明悟笼罩心头：只要心中那东西出来，眼前的巨人亦是蝼蚁。

    时间仿佛变慢，朱八看着那只脚朝身子碾来，遮星蔽月。仿佛眼看着五行山压下来的猴子。

    而他将打碎五行山。

    就在朱八的心跳到极致时，砰的一声响，男人从眼前飞了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肉山，横在身前。

    原本安卧猪圈的母猪，一改往日的死寂，凶狠地拱着养猪人，连拱带咬，打的男人惨叫连连。

    女人见状，也连忙翻进猪圈，想拉男人离开，结果也被拱了一下，正好摔在一滩污物上。

    两人互相搀扶，连滚带爬翻出猪圈。

    朱八盯着两人离开，随后一泄气，彻底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强烈的倦怠席卷而来，朱八准备睡去。

    闭眼前，他看了一眼母猪，心情复杂：

    “以后我是没法吃猪肉了。”

    ——————

    等朱八从清晨幽幽醒来。猪圈里还是那般浓烈的恶臭，母猪依然安卧在角落，小猪们依然孜孜不倦吸食营养。

    昨晚的事仿佛一场梦，但后腿的疼痛逼他认清现实。

    朱八一瘸一拐走向母猪，靠到母猪身边。

    一个兄弟以为朱八又来抢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挡住朱八的路。

    母猪感应到争抢，看了一眼下腹：“猪三，别抢，给弟弟留点。”

    朱八却并不吃奶，只是观察这些牲畜。

    母猪开始哼唱起一种抑扬顿挫的歌谣，内容似乎是神话传说，从天地开辟，到大人到来，带领猪群往生极乐世界。

    母猪瞥了他一眼：

    “你不吃吗？”

    “我不饿。”朱八说。

    他看着围绕母猪乱飞的苍蝇，问母猪：

    “不觉得臭吗？”

    “什么叫臭？”母猪反问。

    “就是……不觉得这里味道刺鼻子吗？不难受吗？”

    “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母猪说。

    朱八语塞：

    “是啊，从来如此……”

    母猪又扫了一眼朱八：

    “猪八，腿还疼吗？”

    “好些了……你怎么知道我叫朱八？”

    “我数着呢，你是第八个。”

    它看着腹下那帮小猪崽，挨个点名：

    “猪大，猪二，猪三……猪八。”

    即使已经经历了种种奇葩事，看到母猪认真数数，还是让朱八产生一种荒诞感。

    朱八说：

    “您这不是第一胎吧？那之前之后的叫什么？”

    “也是猪大猪二猪三……”母猪又数了一边，这次数到十三。

    “不会重名吗？”

    “等下次生，孩子就都被带走了，名字还能接着用。”

    带走……

    朱八观察着母猪的神态，并未露出什么情绪，它好像无法理解这些概念，就像问它臭不臭一样。

    就像朱八也无法理解猪的思维方式一样。

    朱八不再交谈，一瘸一拐走开。

    天空依旧晴朗，阳光晒地朱八暖烘烘的，身上的一些泥土变干脱落。

    他突发奇想，想试试能不能用太阳光来修炼。

    月光也是反射的太阳光，理论上太阳光应该也能辅助修炼来着。

    不过朱八这想法刚一浮现就被高小姐叫停了。

    “你现在有伤，即使要做实验，也要控制剂量，不如等到黄昏或者清晨再试。”

    朱八承认高小姐说得在理，只得作罢，一时间，他好像没事情做了。

    他百无聊赖躺在地上，摆出一个不会压迫到腿的放松姿势，说道：

    “高小姐，来谈谈吧。”

    “谈谈？什么？”

    “开诚布公，交代问题。你的真实身份、高桌的底细和目的、实验的内容……”

    “我不是已经说了。”

    “那不够。高小姐，你想让我配合，就要坦诚。”朱八说，“你说你们很厉害，为何只能影响我的神经，而不是亲自到我面前来？要做灵魂实验，为什么要让我来这而不是什么实验室？你的解释有太多保留。”

    高小姐说：“你这么说，是不相信我吗？”

    朱八说：“无论是说服我，还是哄骗我，你们提供的信息都太少了。”

    高小姐的声音弱了几分：

    “我只是个联络员，有些事情我无权透露，有些信息则没资格知晓。我终究只是个二星级研究员，无法获知实验的全貌。”

    “之前不是还说是三星研究员吗？小骗子露出马脚了吧，满嘴跑火车，就这还想让我信你？”

    朱八敏锐地抓住高小姐的漏洞，当场揭穿。

    高小姐语气明显有些幽怨：

    “前不久我确实还是三星级，为了保证两个灵魂记忆融合顺利，我请了专家来操作，花了我三分之一的财产，现在只剩两星了。”

    “原来让我等等是为了等专家。”朱八恍然，遂即嗤笑，“还以为这星级是你的专业程度，没想到是钱。这星级是你们的货币？面额这么大，就三个。”

    “哦，我们使用能源作为财富，三星的意思就是我拥有三颗恒星的全部能量。”

    “三颗……恒星？”

    朱八这下嘲笑不起来了，他掰着猪蹄算着：

    “我记得整个地球接收的太阳能量大概只占太阳的二十二亿分之一……地球面积5.1亿平方公里，差不多是100平的五万亿倍。我那100平的房子房贷还要二十年才能还完，还要七十年才能建好……”

    好大的贫富差距！

    朱八突然切实领会到外星人的发达程度，领会到高小姐所说的物质能量充沛是什么意思。

    朱八喃喃：“居然这么富余……”

    “那是，我们的伟大国度，是以能源物资见长的。”高小姐语气得意，十分有集体荣誉感。

    朱八目光犀利起来：“那么有个问题就一定要问一下了。”

    “什么？”

    “你们……实现共产了吗？”

    “什么是共产？”

    朱八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你们那里是按需分配的吗？”

    “按需？怎么可能。”高小姐不假思索地回答。

    朱八叹息一声：

    “即使是你们也无法实现吗。”

    高小姐说：“如果是按需分配，还要什么星级制度。”

    “也是啊……”

    “不过基础的生存物资没有问题，能源消耗的大头是研究。做研究嘛，多少能量都是不够的。我的领域是地球文化，边缘中的边缘，和热门领域申请到的经费没法比。”

    高小姐也叹息一声，声音中满是憧憬向往：“按需分配的世界……真好啊，不用为研究经费发愁。”

    朱八笑：“是吧，你很懂嘛。”

    高小姐说：“听说高桌一位元老在主持一项研究，如果成功，或许可以获得无限能源，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就可以按需分配了。”

    朱八说：“那我要祝你们成功了。”

    “你不讨厌我们了？”

    “一码归一码。”朱八说，“少跟我套近乎，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高小姐没办法，只好尽量解答朱八的疑惑：

    “我尽量用你们的语言说清楚，但如果有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我诞生于诸神国度，这是已知宇宙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高小姐简单描述了一下外星势力的概况，以及高桌的情况。

    领导这个势力的，就是高桌的众长老，他们超越时间，长生久视，拥有超绝的智慧，领导各种巨型实验，并且推动这些实验结果的应用。

    高小姐谈及她那伟大国度和高桌时，全是溢美之词。

    但朱八听出来，高小姐对这个高桌，实际上并不了解，甚至对自己所处环境的社会关系都不太了解。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认知能力有限。

    朱八说：“这么厉害，为什么人类从来没有发现？”

    高小姐说：“我们在两万亿光年之外，可能你们尚未观测到吧。”

    朱八琢磨了一下，他不记得可观测宇宙有多大，但应该是没有两万亿光年。

    朱八不是搞科研的，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那么这么厉害的高桌，这么厉害的势力，为何只能控制我的神经？你们直接一个飞碟飞到我面前，不是更有说服力？”

    高小姐讷讷道：“你那里太远了，飞不过去。”

    朱八点头：

    “宇宙最强势力，太远了过不来，好有说服力哦。”

    “你相信了？太好了——”

    朱八打断她：“你能看到我的心理对吧？记住了，这叫讽刺。”

    朱八说：“我倒是有个更有说服力的猜想，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

    “我有猪八戒的记忆，我知道这三十六重天，有满天的神佛。你们不是飞过不来，而是打不过来吧？”

    朱八继续说：

    “你们不会是想来却敌不过神佛，派我来当卧底、当棋子的吧？你们想干嘛，攻打这里，把这里当殖民地？”

    高小姐那边没有声音了，片刻后，声音传来：

    “我刚去请示了一下领导，得到部分实验资料。你的猜想很有意思，但不是真相。

    “我们过不去的原因很简单，你那里太远了，只有灵魂才能到达。”

    “怎么说得跟地府一样。”

    高小姐解释：“你其实身处两项实验中，我跟你简单解释一下。

    “第一个实验，是源自我们对精神体的研究。在宇宙中，另有一支强大力量，他们的特点是，纯粹精神体，没有物质实体，却可以通过心灵影响物质。有实在却无实体，有信息却不依托物质，其中有极为复杂的构成，并不是一种抽象概念。这是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是我们的短板。为了补齐短板，我们开始涉足心灵力量，开始研究灵魂。

    “研究的成果之一是：灵魂依然可以纳入原本的物质理论中，但灵魂的性质非常特殊，比如它在任何状态下都没有质量。”

    朱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人话谢谢。”

    “我也不懂，我只是照着技术部提供的资料翻译给你听，可能还会有翻译带来的错误，但这不重要。你需要知道的是，对灵魂的研究，给另一位高桌长老的研究带来了突破——平行宇宙的领域。”

    高小姐闷声念稿子：

    “之前无论怎么计算，想打通平行宇宙，实现真正的物质交换，需要的能量都会变成无穷大。灵魂的特殊性质带来了希望，引入灵魂后，穿越宇宙需要的能量可以实现收敛。这个方案使穿越成为可能。”

    朱八思索一番：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魂穿可以，肉身穿不行。”

    “是这个意思。”高小姐说，“这就是我们过不去的原因，你在平行宇宙，而我们是物质实体。”

    “我们这里还有一句话叫脑洞不够，平行宇宙。你这说辞怎么那么像是三流小说里的偷懒设定。是真的吗？我怎么不信呢。”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研究地球文化的。”高小姐没好气，“这是技术人员给的解释。”

    朱八总结：“所以你们要监控我，来研究灵魂，同时要透过我的眼睛，观察我接触的这个世界，研究平行宇宙？”

    “是的。”

    朱八突然笑了。

    高小姐问：“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心灵影响物质的力量，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