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猪八戒带领高老庄脱贫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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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远离高翠兰

    高翠兰抱着朱八,在街上闲逛。

    脚下闲逛,手上却不闲着,不住地摸朱八脑袋。

    朱八感叹:“不努力,就会成为女人的玩物啊。”

    他正和高小姐说着话,就被高翠兰掳走,带去逛街了。

    本来他也乐得被高翠兰抱出去,一来可以远离猪圈的味道,二来收集些外界的情报。

    但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他有些四面楚歌。

    尤其害怕高太公。

    高太公对高翠兰撸猪向来是不太高兴的。他认为女孩子家家,天天抱着猪,不合礼法,丢人现眼。

    也就是高翠兰才七八岁,高太公没有逼迫太紧。

    毕竟人是会成长的。

    就算人不成长,猪也会成长,而且速度惊人,很快就会变重变丑。

    朱八现在就很怕高太公,毕竟不像那长工,高太公想弄死自己,就太简单了,母猪都阻止不了。

    “以后得远离高小姐。”朱八喃喃。

    有心声响起:“为什么远离我?”

    “没说你。”朱八说,“虽然我也很想离你们远点。”

    “凭什么啊。”高小姐委屈,“我帮你那么多,而且已经坦诚相待了。”

    “你帮我那是应该的,我们是等价交换,公平交易。”朱八不咸不淡地说。

    他通过高小姐和高桌达成了协议:用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换取高桌的帮助。

    高桌在研究心灵的力量,恰好,猪八戒的记忆中,真就有心灵影响物质的道术。

    于是朱八有了和高桌谈判的资本,地位也从小白鼠,变成了……很重要的小白鼠。

    虽然还是小白鼠,但因为脑子里的知识,朱八已经比高小姐更重要了。

    这下高小姐彻底沦为客服,没法在朱八面前骄傲了。

    这也多少让朱八更从容了一些,让他不再被焦虑困扰,有精神专注眼下。

    被高翠兰抱着撸毛,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他就只能观察高老庄。

    今天的高老庄,热闹了很多。

    往日高老庄就只是一个穷苦山村,今天又是敲锣又是打鼓。

    很多小孩走出来,聚到一堆去,有几个干净的小孩手里还抓着糖葫芦。

    “到什么节日了?”朱八心想。

    很快朱八就看到了热闹的原因。

    有人死了,正办丧事呢。

    虽然逝者的家人哭得伤心,但因为丧事会请来戏班和商人,这就成了其他人,尤其是小孩子的欢喜日子。

    这份欢喜也感染到高翠兰,她抱着朱八,去一帮小孩那里凑热闹。

    但刚一过去,带头的小孩就指着朱八,捂起鼻子,喊着:

    “臭、臭、不知羞。”

    旁边的一班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纷纷笑着躲开。

    “妈的,倒霉孩子。”朱八恨得牙痒痒。

    就算待在猪圈里,他也是时刻注意自己卫生的,自问沾染的味道绝对不会比人更多。

    朱八清楚得闻到有个小屁孩跑开时放了个屁,可比他身上的味重多了。

    朱八骂上一句,也就过去了,懒得和小屁孩计较。高翠兰就不同了,眼泪汪汪的,蹲地上就抹起泪来。

    朱八想着事情是因自己而起,有些过意不去,想安慰又不会说话,也没法反撸高翠兰的毛,只好屈尊,张开嘴舔舔高翠兰的手背,以示友好。

    同时观察地面,想着万一被高翠兰一气之下摔地上,怎么落地比较安全。

    索性高翠兰没拿朱八撒气,抱紧了朱八,撅着嘴,一言不发。

    朱八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表情,也明白了:小屁孩最爱的闹别扭,生闷气。

    朱八没法安慰高翠兰,反倒是陷入了回忆。

    他想起曾经有个女孩,生气悲伤,而他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

    “都有年轻的时候啊。”朱八突然开始倚老卖老模式,怀念起青葱岁月。

    “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死了——”

    拉长的哭腔打断了朱八的沉思,葬礼上哭丧的那个队伍走近了。

    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个半大的孩子,拿着白扇掩面哭泣,边哭边喊着逝者的名字。

    朱八越听越不对劲: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他又观察了一下这哭丧的游行队伍,在队伍的角落,看热闹的人群边缘,一个女人也在偷偷抹泪。

    那女人嘴角有块痦子。

    朱八讶然:

    “那长工这就死了?怪不得觉得名字熟。”

    朱八支起耳朵,听其他人议论。

    “在高太公家干的好好的,没想到就死了,听说是猪给拱死了。”

    “他一个种地的又不养猪,不进猪圈,怎么就能让猪拱死,听说是糟了妖邪……”

    显然后者的故事更受人欢迎,很快妖邪的说法就被接受了,流传甚广。

    有人叹息着:“可惜他的媳妇,要成寡妇了,家里没了男人,日子怕是过不下去喽。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卖呢。”

    有人出主意:“人家刚生了孩子,奶水够,可以去高太公家当奶娘。你看他们大小姐的奶娘,也是寡妇,死了丈夫,孩子养不起也没了,现在不也活得挺好。”

    “就那一个孩子,哪还用她。”

    “听说高太公的二女儿也要生了。”

    随后几个男人嘿嘿笑起来。

    朱八听着风言风语,看着那口棺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好像不开心。”高小姐又蹦出来,“那不是想杀你的人吗。”

    “不是因为他。”朱八说。

    “因为他的妻子?”

    “也不是。”朱八说,“大概和孙猴一个情绪吧。”

    “那是什么?”

    “少打听这没用的。”朱八不耐烦,“现在先别烦我。”

    “你不是完全不能动吗,有什么事?我还想跟你谈谈交易细则呢。”

    朱八看看丧礼游行的队伍,有人高声吟唱挽歌,时而婉转,时而粗犷,抑扬顿挫,直通幽冥。

    “先听歌。”他说。

    ——————

    哭丧队远去了,但摊贩还留在原地,因此孩子们也还留在原地。

    高翠兰也不气了,跑到商贩那买了点吃食,蹲地上喂到小猪嘴里。

    “猪八,吃葡萄。”

    小猪没理她。

    高翠兰见怪不怪,这头小猪时常就会这样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翠兰于是自己把葡萄吃了,继续顺着小猪的毛。

    小猪越发圆润,皮毛也越发顺滑,高翠兰觉得这是她盘出来,颇为自豪。

    高翠兰看到这小猪的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她觉得这小猪与众不同。

    不仅仅是相貌,还有性情。她觉得这猪有灵性,哪怕经常跟个傻子一样发呆。

    每次被父亲呵斥,她就喜欢找小猪诉苦,她觉得猪能听懂她的话。

    高翠兰认为自己和猪八是有缘分的。

    自己是父亲的幺女,猪八也是最后一胎猪崽;猪八与众不同,她也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周围的男孩们则喜欢聚成一堆排挤女孩,父亲则时常呵斥她,让她少出门。

    和猪在一起时,她更开心。

    高翠兰安心撸猪,一片阴影笼罩住她。

    还是那帮熊孩子。

    这次他们没有躲开,直接走过来耍混了。

    为首的男孩拿竹签捅猪八。

    高翠兰一巴掌拍走竹签:

    “离它远点。”

    “高翠兰,你是不是想嫁给这头猪啊?”

    其他人欺哄:“童养猪,童养猪。”

    一拥而上,就准备抢小猪。

    高翠兰架不住人多,小猪被抢了去,互相传看。

    “拿去烤乳猪喽。”

    他们嘴上说着,脚下没动,只是看着高翠兰。

    高翠兰果然坐地上大哭,看得他们喜笑颜开。

    高翠兰哭着:“还给我,我告诉我爹。”

    小孩们则做着鬼脸:“你爹只会骂你活该,让你出门给他丢人现眼。”

    这下彻底惊动了朱八,他停下和高小姐的交流,看向这些小孩,盘算着怎么教训教训这帮臭小子。

    朱八盯着那带头的小子,等传到他手上,咬破他手指,再啐他一脸臭狗屎。

    吃我?我先吃了你!

    朱八耐心等待着,很快就要传到那带头小孩的手上。

    但传到一半,他升空了。

    朱八被人提了起来,悬在小孩头顶上。

    一个成年男人揪着朱八后颈,呵斥着小孩:“高小姐喜欢什么关你屁事,都滚一边去。”

    男人赏了那群小孩一人一巴掌,全给打走了。

    男人蹲下,对高翠兰笑:

    “你就是高翠兰?”

    高翠兰却不认识这男人,怯生生道:“你是?”

    “我叫高有成,住在高老庄北边。”

    男人介绍了自己,看着手里的猪:

    “早听说高太公女儿好猪,没想到还真是,这猪模样真稀罕,我家也有十几头猪,没见过这样的。”

    高有成笑眯眯打量高翠兰:

    “你知道我是谁不?”

    高翠兰摇头。

    “我刚跟你爹谈过,你爹有心答应。”高有成说,“他还说起这猪,我说无所谓,小孩喜欢东西总是一阵一阵的,还能嫁给这猪不成。等你大了,自然就不喜了,说不定这猪还能放席上。这白猪可不常见,喜庆。”

    高翠兰没听懂,有些迷茫,她就只盯着猪八看,想抱回怀里。

    高有成却没注意高翠兰的眼神,他只是上下打量着高翠兰,捏捏胳膊,揉揉屁股。

    高有成提议:“我家里也有十几头猪,你要不要做个客,去看看?”

    高翠兰摇头,朝小猪伸出双手:

    “我不要,我就要这个。”

    高有成趁高翠兰伸手,一把揽住高翠兰的腰,将她抱起来。

    “行行行,先去我家熟悉熟悉,再过一两年,你就得常住那了——嗷!”

    小猪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咬住了高有成的手掌,一颗犬齿深深镶进去。

    高有成吃痛不已,把高翠兰扔下,腾出一只手,想掰开小猪的嘴巴,却不好下手,只好甩动起胳膊。

    噶嘣一声脆响,小猪被甩出去,正好落在高翠兰怀里。

    高翠兰拔腿就跑。

    ————————

    高翠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又悲伤。

    她的怀里,小猪嘴角溢出鲜血,两眼微阖,气息微弱不均。

    高翠兰带着哭腔:“猪八你不要离开我!”

    朱八直翻白眼:

    “我来看丧事的,怎么给我哭上丧了。”

    高小姐说:“毕竟你在她眼里快死了。”

    “我掉颗牙就是快死了?”

    高小姐猜测:“可能跟眼神体态也有关系吧。”

    朱八没好气:

    “还想让我有啥眼神?早就说离她远点,要不是她抱着我过来凑热闹,都不会有这事。我还不能不看她这倒霉孩子了?

    “至于体态,我现在被她勒到胳膊上颠,气都喘不顺,没吐她身上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断牙也就疼一下,现在被颠勺,跟坐过山车一样,难受一路。

    朱八骂骂咧咧:“个倒霉孩子。”

    高小姐说:“这么厌恶啊,她明明很喜欢很关心你。”

    “瞧你这话说的,问题太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朱八嗤笑,

    “第一,她喜欢我,我就要回应?英雄救美后面就一定是以身相许?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二,她也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猪。”

    “你不就是猪吗?”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我不是猪。”高小姐纠正。

    “行行行,我是猪。但猪不是我。我问你,猪和人,哪个更重要?”

    高小姐说:“差不多吧,都是生命。”

    朱八说:“在我们那可不是。无论是猪狗,还是大熊猫,都比不上人。

    “但是人们喜欢猫猫狗狗,却总是敌视同类,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人类有思想,同类可能会反对他们。猫猫狗狗就不会,他们没有思想,也不允许有思想。他们可以用来承受人类的意志,快乐、悲伤、同情、愤怒……那不叫喜欢,更应该叫宠幸。”

    朱八在颠簸中看着高翠兰:

    “这姑娘生活不顺,就需要一个情感的寄托。这个寄托可以是猪、可以是狗、可以是诗书,可以是山水。她只是刚好先看到了我。”

    高小姐安静片刻,说:

    “你也有这样的寄托吗?”

    朱八不自在地扭扭身子:

    “我在说她。”

    “我对你更感兴趣。”

    “听我说完。”朱八无视了高小姐的话,“还有最后一条。”

    他说:“第三,我也没有厌恶她。我只是不喜欢任何不成熟的东西。

    “你以为小孩就单纯善良?让奶妈给猪喂奶的可也是她。小孩没有善恶,他们只是单纯天真,单纯地反应出环境。这小孩要承载她父母的意志,又选择一头更弱小的宠物猪承载她的意志,有什么区别?都不够圆满。”

    高小姐默默听完,说: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傲慢?”

    这句话像根针,突然就把朱八的气戳破了。

    他沉默片刻,小声嘟囔:

    “我以前没这么刻薄的呀……可能这就是环境的影响吧,当你没法从容生活,就会变得粗俗了。”

    朱八哀声叹气:“我又何尝不是在环境中沉浮,这刻薄中有几分自嘲,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高小姐似懂非懂:

    “那你还要远离她吗?”

    高翠兰已经跑回家了,这会儿直奔猪圈。

    朱八打起精神:“当然要远离,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再跟着她,迟早要害死我。”

    猪圈前,猪倌正抓着把刀歇息。

    高翠兰焦急跑过去:

    “你快给看看,它有没有事。”

    猪倌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一眼就看出朱八没啥大碍。

    “真得吗?”高翠兰将信将疑。

    猪倌安慰她:“真没事,没病没灾,断颗牙而已,您放下它,让它跑两步。”

    高翠兰于是把小猪放下。

    朱八也很配合,欢快地转圈。

    随后直奔猪圈,让高翠兰放心,也是为了尽快回去修炼。

    人类世界虽好,自己却没实力游戏人间,现在高翠兰对自己就是个灾星,敬而远之才是上上之选。

    只有那猪圈,才能带来安全感。

    想到能回到安全的猪窝,朱八步伐都轻快起来。

    高翠兰问猪倌:“你拿着刀做什么?”

    猪倌回答:“哦,这群猪崽该劁了,好长肉。”

    朱八撒欢的步伐僵住了。

    “劁是什么?”高翠兰一脸的天真无邪。

    猪倌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跟老爷的女儿说这种话题。

    他脚边,朱八已经一个掉头跑回去了,扒紧高翠兰的裤脚不松手。

    “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吗?”高小姐的声音适时响起。

    朱八振振有词: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