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准备第二份资料。”林辛蕾用手在钟瓷空洞洞的眼前晃悠着:“要是一直没有作用，你是真的要被清算的，你懂清算的意思吗？”

    嘘，钟瓷示意她安静下来，在她伏案而眠的半个小时里，他的大脑经历了一场风暴。这本《超自然背景理论》光是看完目录他就领悟了很多，既然这本书是祈组织发行的，那书里的论述大约就是祈组织研究成果的一部分，书里所能确定的就是祈组织研究的进程。

    不从影响社会安定的层面去剖析，它稳稳的是本干货书籍。

    特别是第三种猜测的思维入侵，钟瓷念叨着这个词。他抽出一本新的笔记本，开始挥动手中的笔，模仿这本书的结构模式给自己的的疑问排了个序。

    长达一个小时后，答案渐渐清晰了。

    钟瓷的脖子经过一种诡异而缓慢的转动后看向林辛蕾，让她有点瘆得慌：“你当时也跟万芷琳在那间咖啡馆里吗？”

    “不在。”她立刻答道。

    钟瓷喜笑颜开，拍了拍手掌，她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拧了拧眉头。

    “万芷琳既然以老师的身份去到我们学校，也就是说她至少是有领了一份资料吧，关于我们学校发生的超自然类事件的由筛选科提供的资料。”

    “应该是的。”

    “别应该了，那份资料文件你肯定有参与编制的，对吧。”

    “你问这个干吗，那个任务都结束了。”

    “我就想知道那份资料具体是讲的什么。就是因为你整理了这个文件的原因才导致我被抓到这来的，不是直接原因也是间接原因，现在我们都是同事了，你不应该弥补一下。。”

    看钟瓷不依不饶，林辛蕾苦思了一会儿，片刻后发出嗷的一声，想起了什么，然后她指了指基地最角落的位置。

    “你可以去问他，那份资料他也有份，他也是当时那个计划里行动科的一员。”

    钟瓷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里凉了一节，那里堆满了成山的资料和器材，那个搭档克星赵茕瑀小哥，现在就待在那个位置，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来到基地的十几天，钟瓷都没跟他说过话。主要是因为那句话，和他搭档过的人都死了，听着尤为瘆人。更可怕的是他还没有被降级，他是主动调任，这意味着组织认为他没有犯错。没有犯错，搭档全都死光，细思极恐。

    “你能帮我去问问他么？就拿那份资料，我跟他不太熟。”

    “你以为我跟他很熟吗？如果你真那么想知道那份资料的内容，就自己加油吧。”

    钟瓷近乎是恳求的语气在跟林辛蕾说，她只是微微一笑，拒绝之后再次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赵茕瑀周围似乎有无形的黑色瘴气，让钟瓷步步煎熬。

    “你好，赵茕瑀大哥是吧，方便问你拿点资料吗？”

    赵茕瑀用0.5秒完成了看钟瓷然后回头继续码字的动作，后续他点了点头，示意钟瓷继续。

    “就是万芷琳跟你四个月前到X启大学出任务时，你们手上所持有的那份由筛选科提供的资料。”

    他的手停顿了一秒钟，然后又继续码了起来。他目视着荧屏，没有丝毫情绪地开口说道:“我是可以提供你一份三个月前的那份初始资料，但我还是建议你去找万芷琳拿。她才是任务的主要执行者，后续的补充和记录都是交由她来完成的，她的更完整。”

    “没关系的，那个任务的后续我很清楚，不清楚我也不关系，我只需要前面的部分。而且你看，在这种环境下我怎么可能联系得到万芷琳拿那份资料呢。”

    赵茕瑀微微动了下脑袋，他的目光横移看向林辛蕾的位置，钟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空空如也。赵茕瑀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钟瓷觉得有些心寒，他肯定是想让自己去找林辛蕾拿，更令他心寒的是那个机智的女孩早就脚底抹油跑了，他们这是想把自己当皮球踢。

    但现在没有接球人了，他只得亲自给出这份资料。

    “这保留了部分纸质资料，还有份完整电子版的，我直接共享在内部群文件里，文件名叫《路思蔚口录》。”

    他精确地从文件山里翻出了那份纸质文件，递交给钟瓷后又继续工作了。短短的接触他对赵茕瑀又有了新的评价，他并没有钟瓷想的那样难以相处或令人畏惧，他只是一台高效干活的机器人。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连林辛蕾那个工作狂都已经早早回去睡觉了，钟瓷却依然坚守在岗位上。因为他离答案只差一步，就能理清X启大学整一件事的来龙去脉。

    “都这么晚了，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吓了钟瓷一激灵。工作太过投入，以至于他都不知道有人进了基地，如果这个人是杀手，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是万芷琳，凌晨两点出现在钟瓷的座椅后面。她披散着长发，一袭轻薄的丝绸制的衣裳，面容还是那般美艳，看向钟瓷的眼神仍是女王式的高傲。

    “真吓人，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话说回来，有一个月没见了，你怎么把我这个的精神灾害幸存者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你们祈组织的方案策划和分析研究报告都是瞎写出来的？”

    钟瓷叨叨说完，只见万芷琳似笑非笑地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又问道：“你这个点还过来干嘛？”

    “这个点不是正好吗，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个时间点。”

    她把林辛蕾的椅子转了个方向，轻轻地往钟瓷这边挪，然后临挨着他旁边坐下去，几乎是贴到他身上，钟瓷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熏香味，她看他的眼神风情万种，似要勾得钟瓷欲火焚身。

    “别了吧老师！”钟瓷已经是气血上涌，快支棱起来了，他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转了一个圈：“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哈哈，还把我当成你的落雪老师呢。”看他脸红的模样，万芷琳坏坏地笑：“我本还以为你是个0了，林辛蕾那么漂亮一姑娘在你身旁，都不见你动心。”

    0你老妈的！钟瓷在心里破口大骂，要不是被绑架到这种地方来，他断然是受不了这种霸道女总裁式的侮辱的。但他还是听出来了万芷琳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此刻两个人的目光焦灼在了一起。

    “你在监视我？怎么做到的，是我胸口这个监测器吧，肯定不只是监测心率这种简单的仪器。”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这大半个月里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包括你刚才在这里研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思蔚口录》文件，我们都一清二楚。”

    哼，钟瓷发出一声苦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跟林辛蕾谈恋爱。”

    “什么？你在开的哪门子玩笑？”

    钟瓷在错愕和震惊中中断了思考，他只是认真地看着万芷琳的脸，希望从她眼中看出那是在逗他玩的意思，直至双方都发出意义不明的诡异笑声。

    万芷琳那极其严肃的眼神让钟瓷发笑，而他因不明所以而发出的苦笑声则令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说，你只管照办就好了。

    “不行。”钟瓷已经无法管理表情，偶尔从一本正经的表情里抽出一声无奈的怪笑：“林辛蕾是有喜欢的人了，就在信息筛选科的那些前辈里。”

    “她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我们怎么不知道。”万芷琳的眼睛往左下动了一下，似乎是她左耳的通讯器传了什么讯息给她，然后她便一脸鄙夷地看着钟瓷：“哦，原来是你今天又福尔摩斯附身，瞎猜得起劲。”

    “你能保证没有吗？”

    “无所谓。”万芷琳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谈就是了。”

    “神经病！别人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谈！”

    “哦，抱歉，是我说得不对。”万芷琳微微一笑：“她爱不爱你无所谓，只要你爱她就行了。”

    钟瓷拧了拧眉头，爱她是指哪一方面，礼仪形式上的？身体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的？他没让那连串的问题出口，选了一个较为合理的例子问道：“意思是让我跟她表白就行了吗？”

    “不。”万芷琳尝试着严肃地说道：“你得发自心内地爱上她。”

    “我去你XX的！太欺负人了，根本不可能！”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我的命令已经传达了，你只有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内必须让自己爱上她。否则，你的心跳就会变成零。”

    万芷琳最后那句话说得特别的冷辣，随后在身后传来的疯狂谩骂声中扬长而去。

    盯着显示屏上的《路思蔚口录》文件，钟瓷愣愣的，像没了魂魄。十分钟前，他几乎就要理清X启大学事件的真相了，本应带着狂喜入睡，如今却收了这么一个指令。这究竟是什么畜生组织所想出来的酷刑！令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只听说过种马，没听说过情马的，真是畜生！只有畜生才会把人当畜生！

    十五天，他叨叨地说，只能活十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