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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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又见孙山

    轿子在泰和楼门前停下,孙山打着哈欠从轿中钻出,上了二楼雅间。

    凭栏而立,街头巷尾尽收眼底。不错,视角方位上佳,果然一分钱一分货,就这两个时辰,一碟平安客栈秘制花生米,一壶竹叶青,就花了自己二十两银子,客官您说是否冤大头?就这还阻不住京城这帮大姑娘小媳妇成群结队伸长了脖子在包间候着,只为看一眼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孙山虽不忿,倒是服气,虽说自己艳盖京华,但着实少了些许阳刚之气;也非满腹经纶,念不出“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那般天成诗句;更没有“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华丽剑技;由此,李太白才是大燕京城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孙山只是京城中老年变态的魇境玩物。

    今日李太白草原游历归来,几日前李家便收到传信;女人嘴,靠得住,老母猪,上得树,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全城皆知之秘密。今儿个一大早,京城西门大街小巷人头汹涌,拉横幅扯彩带,蔚然壮观。王智若是见了这一幕,定要感慨万分:盘古轮巨斧,开天辟地;女娲造女粉,尤擅接机;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孙山虽男生女相,身心却健康,自不是来此为李太白接机。数日前,孙山终等到王智来信,寥寥数语,言柳贞毫无音讯,自己乘舟北上;孙山估算日子,今日也该到了,如今京城只西门通行,便挑了泰和楼此间,城门进出一目了然。花生就酒,越喝越有,不得不说,平安客栈这秘制花生米香是真香,贵也是真贵,小小一碟,区区几十粒,居然卖一百文,换做其它,不过几文钱。

    孙山孙然正抢着吃喝,只见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来啦”“来啦”,只见为首一人高头大马,发髻随意一扎,一袭白衣,雕塑一般容颜,孤傲不群,冷峻如山。

    “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于人群中此起彼伏,不知谁带头,人群齐声唱响“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共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孙然眼见少爷眉毛渐渐竖起,赶忙抓了几颗花生闪出雅间守在门外: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少爷看开些吧。

    人流随着李家一行人缓缓向前,直至消失在视野中,街巷重归平静,只余横幅彩带遍地,可见即便是大燕京城,创建卫生城市之路亦漫漫其修远。孙山眉头皱得更深:船应是今早便到,如今已近午时,王智为何还未入城?是途中落水喂了王八,还是城外被劫割了尾巴?若非老爹下了“孙山与狗,不得出城”的口谕,自己在码头候着总好过如今在此干等。

    这一等,直等到日头偏西,霞光漫天,孙山正抱着烧鸡狂啃,终于在城门口发现一个久违的身影,“孙然,结账。”自己抱着烧鸡就下了楼。

    王智对京城一行的期待有多高,如今的怨恨就有多深。后世在京城上了三年大学,勉强称得上第二故乡,如今虽物改人非,但总有牵绊在心中,想想还有点小激动。满心欢喜下了船,赶在人流之前顺着官道撒丫子就往城里跑,到了城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告示上四个大字“此门禁行”。恰逢路痴属性发作,这一跑,从日出跑到日落,终于赶在西城门闭关之前,入了京城。

    眼见夕阳西下,饿肚之人不在天涯,只是头昏眼花,迷糊之中只见一只烧鸡向自己飞奔而来,二话不说抱住烧鸡就是一通啃。孙山看着王智恶狗扑食般啃着鸡屁股,心道原来王智偏好这口,以后但凡有鸡屁股都留给他。肚里有了货,王智清醒过来,只见一副绝美笑颜就在眼前,满是油渍之手不停拍在自己肩臂,心中又喜又悲:没看错人,孙山还是那个孙山,不过烦请把您高贵的爪子从哥的锦衣上拿开!

    兴许是油渍擦净了,孙山收回双手,“王兄怎么此时方入城?害在下等的心急。”

    君不见飞将军李广之事迹千古流传,王智怎能承认自己迷路,打了个哈哈,“在下一介布衣,一未胯认主之胭脂烈马,二不怀御赐之免死金牌,岂能如孙兄般京城内外任意驰骋?倒是孙兄,半年不见,如今名满京华,在下艳羡得紧。”

    七百文锦服,汝视如破布,若不肆意挖苦,真若钱财如粪土?

    孙山俏脸一红,“老王你看似人模狗样,一肚子男盗女娼。”

    两人哈哈大笑,些许生疏感就此消散。二人勾肩搭背,进了泰和楼。

    “小二,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

    孙山一脚踹倒王智,“小二,熘肝尖、酱肉丝、炸灌肠,再来只烤鸭,一碗豆腐丸子汤,一壶烧刀子。”

    “好嘞,客官您且候着。”小二吆喝一声,退了出去。

    “孙少你不厚道,哥辛辛苦苦入京,就想吃点好的,你就用四菜一汤糊弄我?”王智爬起身来,满脸的不乐意。

    “四菜一汤?这说法倒是新奇,很是顺口。”孙少面色不改,“既听闻了本少事迹,当知本少近来花销如流水,早已入不敷出,今日已是下足血本,明日就要啃窝头了。”

    待得菜品上桌,王智下筷如有神,风卷残云般将桌上所有吃食扫个精光。建安共处数日,孙山自然知晓王智很快,不成想王智如今更快,一时间呆若木鸡,反应过来之时,王智正舔盘子呢。

    一杯茶水下肚,王智打了个嗝,表示自己吃饱了,孙然退了出去,护在门外,屋内两人神色一整。王智言毕,孙山陷入深思中,“三年前山从允州回建安,恰逢大雨,见其马车陷于泥中,上前助力,遂与之相识。其待人接物虽冷漠,却不令人生嫌,只感其真诚,便引为至友,不时相聚,未见异常。”

    王智不语,孙山虽机敏,武艺却低微,况男女有别,这柳贞若是隐蔽行事,孙山绝难发觉。算了,柳贞此事就此作罢。“安王与你何干?”

    孙山苦笑一声,“我二人情同手足,京城除李箐冉外,再无人知晓此事。我也知此戏过犹不及,但别无它法。赵羽与山处境相近,既需韬光养晦,又要适时发声,儿女私情、年少气盛,既无伤大雅,又真假难辨,最为适合。”

    “京城第一清倌儿呢?”

    孙山双手抱头,笑容更苦,“宫中传言有王室公主钟情于吾,依蝶自言有高门大阀相迫,吾二人一拍即合,做戏一场。不想依蝶还有后手,以致如今骑虎难下,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也不知这京城名伎究竟作何打算,是攀高枝还是另有图谋,待见得此人后再做打算。孙山见王智低头不语,“你不问我金牌之事?”

    王智抬头一笑,“料那汇丰赌坊背后应是大燕王室。”

    孙山心中一暖,知己难得。

    王智起身,“旧也叙完了,我也该寻个地休息休息了。”一摆手阻住孙山话头,“孙府就算了,小民自在惯了,受不得大家大院的规矩。”

    孙山也不好说什么,双手探入发髻里抠搜半天,变出张银票,“此乃本少仅存之私房钱。”

    老子过年刚收了师姐四百两大红包,还差你这点碎银子?

    “谢了。”王智顺手抢过,撒腿就跑。

    “老王你丫tm省点用!”孙山一把抓空,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