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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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智入蜀

    王智将孙山连人带马一把拉住,“你留在这,我自前去。”

    孙山知王智怕歹人尚在伤着自己,点点头,自行藏身。奔至近处,王智见得明白,整间草屋已化作火球,栅栏垂柳或倾倒,或折断,显为交手痕迹。王智骑至院前,一跃而下,只觉热气逼人,浓烟呛鼻,抄起花圃边水桶,“哗”,从头到脚浇个通透,窜入草屋。

    孙山远远望着,半响过去,依然不见人出,焦躁不安,跨上马背就要抽鞭,只见王智拖着一人自草屋窜出至院外,就地打了几个滚,扑灭身上火苗,心中方定,策马奔向王智。

    王智蹲下,查看自己抢出的这具尸身。烧伤并不严重,观其容貌身型,应是柳贞侍女。自己遍寻整间草屋,未找到其它尸身,下意识松了口气。孙山这时赶到,怒目圆瞪,“柳贞平素悬壶济世,不收村人分文,何人如此险恶,下此毒手?”

    王智转头,右手一指尸身,“死者乃侍女,柳贞不知去向。”

    孙山怒气不减,“侍女不过二八年华,行凶之人丧心病狂,令人发,嗯?”

    王智见孙山神情骤变,娥眉紧锁,“怎么了,老孙,可有发现?”

    “你可闻得什么?”

    王智之前就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尸身应有烧炙皮毛气味,可细细闻之,竟有一股淡淡幽香,如此不合情理,必有蹊跷。“此尸身散发莫名幽香,甚是奇怪。”

    孙山低头,沉吟半响,才低声道:“门阀之内虽争斗不休,手段皆在暗处。说来也无甚惊奇,无非是美色诱之,武力逼之,权财制之,栽赃害之,以及,下毒控之。”说至此处,孙山脸上晦明不定,全不似往日秀美,竟是罕见阴狠之色。“家母除山外无子,离世时,山虽年幼,一直伴之左右,因家母尸身有异香,心疑家母只是睡去,为此还被家父打了一顿。”孙山面容麻木,嘴角上挑,“待得山年岁渐长,此事念念不忘,多方私下打探,费劲周折,才知母亲并非病故,乃中毒而亡。所中之毒乃蜀中唐门秘药,外间罕有,无色微甜,若是微量久服,可使人衰竭而亡,药石无医;若是一次大量服用,可使人手足无力;中此毒后亡故者,尸身散发异香,故名还魂香。”

    骤听得孙家秘闻,王智也是黯然,轻拍孙山左肩,“死者已矣,往事难追。”

    孙山闭目仰头,呆立半响,睁开双目,神情恢复往日模样,“以柳贞之医术为人,当不至于中毒过深,侍女拼死之下,或遁走他处亦有可能。”

    王智摇头,“放火是为毁尸灭迹掩人耳目,若是遁走此事必泄,放火何用?既未遁走,也无尸身,只余被擒一途。”脑海中浮起那黑纱遮目的清冷女子受辱景象,手中握紧了方才捡出的半截玉坠:那唐门毒药既非凡品,想必制之不易,求之难得;小子不才,即便柳贞身份师承有疑,也是王某救命之人,理应查明此事;况前世自己心心念念成都不曾成行,今儿便当作圆梦之旅,逛一逛真正的宽窄巷子。

    孙山见王智表情坚毅,面朝西南,猜其要清查此事。想王智与柳贞相识不过数日,纵使暗生些许情愫,便肯不顾安危,称得上侠气云天,豪气顿生,“在下愿同王兄共担。”

    王智回头看着孙山,洒然一笑,“在下是没把到妹,心有不甘。老孙你干什么?送人头吗?老老实实回京城做你的纨绔少爷,方是正道。”

    孙山知晓王智并非瞧自己不起,只是自己武功低微,身份显贵,若是同往,必是累赘;不若自己先回京城,若能借得家族之力,暗中相助,反倒事半功倍。“在下明白。王兄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识相,哥最欣赏你的就是这点。王智一脸贱笑,“去蜀的火车票,你给报了呗。”

    “王兄,敢问何为火车票?”孙山一脸懵逼。

    蜀中,永安,平安客栈。

    “一年不如一年喽。”粗犷汉子咽下半口馒头,唉声叹气。

    “于兄何出此言?”同桌一位状似商贾之人问道。

    “想我蜀中安定数十年,一直国泰民安,谁想十年前国君上位,先是大兴土木,接着增加税目,后又提高商税,似你我之人,所得缴税之后,将将温饱。近几年盐价更是飞涨,怕是以后吃不起喽。”

    商贾之人赶忙拉了一把,“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于姓汉子哂笑道:“做都做得,还畏人言?之前苗、汉借商贸通婚各取所需相处融洽,禁令之后,两族之间势同水火;高门大阀争权夺势,寒门子弟出头无望;若是没有天险栈道,唐门毒药,怕是燕国早就。。。。。。”

    那商贾用手捂住汉子之口,“于兄,你醉了,醉了啊。”汉子瞪了商贾一眼,两人就此闭口不谈,就着泡菜吃起馒头来。身后一人长身而起,走出客栈。

    白秀珠坐在舱外,甚是无聊。难得姐姐前些时日终于回家,便缠着姐姐一同出寨。姐姐无奈应下,却立下规矩,在城中老老实实干好船娘这一本职工作,其它一概不许。白秀珠欢呼一声,拉着姐姐就走,至于规矩,随机应变就好。谁想好不容易出了寨,入了城,却不见往日热闹景象,什么耍杂的,溜猴的,卖糖葫芦的,做糕的,统统不见,只有路人行色匆匆。

    “早知如此,应该请大巫算一卦,今日是不是不宜出行。”白秀珠低声咕哝。姐姐自入了舱便未露面,还告知自己不许他人进舱。

    “不许他人进入?让客人坐在舱外?哪个客人肯来?”白秀珠深深怀疑,定是姐姐来了天葵,才一直摆着臭脸。百无聊赖,白秀珠开始数鱼,一条,两条,三条。。。。。。待得数到六十二条,一只竹棍捅在自己股上,正是姊妹幼时的玩法,白秀珠正欲回身入舱反击,抬头便见得一张笑脸。怎么形容这张笑脸呢?若说帅气,怕是只有那么两分三分,可要说丑,那是万万没有。棱角分明,有那么一点点剑眉星目,山根挺拔,唇嘴略薄,肤色也算白净。此人身着布衣,腰间挂着玉坠,应该是个,有钱的汉人。

    “船家,可否载在下一程?”

    白秀珠大眼珠咕噜一转,露出纯真的笑容,用略带苗族风情的汉语回答:“自是可以,只是舱内不便进入。不论远近,船钱五十文。”

    这汉人,正是王智。王智自大燕建安一路舟车劳顿加迷路,前几日到了成都便上吐下泻,要不是客栈小厮侍药照应,怕不是一命呜呼。看来不论是大侠,还是情圣,都不是一般人能接的活。昨日方才好转,王智今日便出了客栈。虽有小厮指了路,架不住王智天生路痴,左思右想,决定找个船家,先绕着内河兜一圈。小偷还得踩踩点、制定个逃跑路线呢,哥可是来找蜀国王室护身符——唐家的麻烦。不成想,被小姑娘看成了凯子。要不是看你豆蔻年华,明眸皓齿,一身银饰叮叮当当甚是可爱,哥会坐你的船?

    白秀珠见生意上门,笑容更是灿烂,小手一伸,“小本生意,概不拖欠,请客官先付船费。”

    王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小小年纪就一副奸商嘴脸,看你以后嫁不嫁得出去。一上船,王智就觉舱内有人,也不甚在意。似这般船家,一家人吃住在船上也是常见,不便见人。铜钱到手,白秀珠心中高兴,如此宰人,自是不好意思敷衍了事,拿出十二分力气,划起浆来。别说这小姑娘倒是有几份手段,小舟划得稳稳当当。清风醺得游人醉,欲把船娘比西施,王智心想这波不亏。乘舟半响,只见河道转向,上有拱桥,两岸绿柳成荫,与客栈小厮描述相符,王智心说,是执贴登门拜访呢?还是便衣夜行翻墙呢?登门,还是翻墙,这是个问题。正当王智犹豫之时,耳中听到船娘一句,“咦,那是什么?”王智抬头,只见前方河面漂着一个物件,似木非木。瞳孔猛得一缩,那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