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志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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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奇袭一夜克蒲城 缓兵七日保大宣

    上回说到,计修接加急军报,大叫不好,忙展报相看,竟是探得迟国大军调动,五万精锐直扑蒲城而来,其后尚有大军,大为震惊,迟军元南与恕一战,竟尚有如此兵力。

    北境告急,计修自然不愿与周异再纠缠,留胡昂领兵两万守浔安城,命其只需死守,不可出城迎敌,自领大军往北而去,一路广派探马,每日三拨,以求每日三报,尽掌前线军情。

    却说陆尊现正领精锐大军急行,及至蒲城外三十里外,召来范越问曰:“张韶假兵计行得如何?”

    范越打马上前答曰:“大哥,尽管放心,今日早间二哥还来报,一切顺利。”

    陆尊轻笑曰:“今日怎的又叫上往日称呼了?”

    范越曰:“害!这不是看大哥似乎心有郁结,想着这般称呼亲近些,四下之人听不见,大哥且放宽心,迟国军中兄弟自会帮大哥看住!”

    陆尊曰:“好!大哥自不亏待兄弟,往后人前还是少用以往称呼,有失威严,现下也是一方大将了”,说罢拍了拍范越左肩,二人并马而行。

    先前恕国大张旗鼓而来,卢国以为迟国大败,计修将丁升及胡昂尽皆带走,此时蒲城守将名徐涣,今已四十有五,沙场宿将,乃稳重老将,奉计修之命谨守蒲城。

    此人行军谨慎,计修领大军往西,便广派探马,遂迟军来此方能及时探得,然此时迟军势大,蒲城守军不过一万余,颇为担忧。

    一日,军中一名小将求见,说其有守城之法,徐涣便召入帐,问其何法,那小将告其曰:“末将听闻先前一次仲国战仪,亦是兵力不足,便将战俘及罪犯用作先锋,承诺战胜则免罪,战俘罪犯奋力而战,终得此胜,将军不若借鉴其策?”

    徐涣一听,心觉有理,便聚得城中战俘罪犯,得四千,誓师承诺,将其调至西城墙之上,诸门压力顿减不少。

    此策行三日,众战俘罪犯便已熟悉守城之事,此时迟国大军已到,可见迟军已在城外行扎营之事,城中气氛颇为凝重。

    至夜,蒲城守军枕戈而眠,城下迟军仍是扎营之态,并无异动。

    又到三更,守城士卒渐显疲态,已有不少士卒困顿不已,执戈而立,却垂头入睡。

    此时蒲城城头,城墙仍是高耸,夜色苍茫,厚云覆野,不见星月之光,蒲城火光自军营至城墙,连为一片,城外数里,亦可见一片火光如猛兽蛰伏于野。

    此时若能自蒲城之侧山岗望来,便可见两地似狮虎对望,蒲城雄师趴伏于石,城头火把正似狮爪尽张,警告石下之虎。城外迟营便如猛虎,收躯伏首,正似将要扑食恶虎。

    忽然,蒲城西墙头处,乍起喊杀之声,西墙火光大起,火光耀耀之下,只见迟军之卒身着黑色布衣,嘴衔利刃,攀绳而上,此时已有数百士卒攀上城墙,其下尚有士卒陆续而来。

    卢军并未料到迟军竟不扎营休息,不顾疲惫夜袭,迟军监军忙鼓号示警,蒲城片刻灯火大亮,只闻士卒集结兵戈之声。

    西墙之上,卢军裨将正组织士卒杀退上城迟军,岂料那战俘罪犯中,有人高呼道:“兄弟们,我等本便是迟民,现在卢军残暴,竟诓骗我等上城战敌,分明不顾我等死活,敌袭便遣我等往前,为其炮灰,莫中奸计,速速逃命吧!”

    战俘罪犯本便是散兵游勇,一听霎时动摇,卢军守将见状,忙道不好,拔剑大喝:“此时杀敌,若能退敌得全部免罪!若有后退,立斩不赦!”

    众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卢军监军营果拔刀将欲逃之人斩杀,随即自后压上,众卒只得调转,欲杀向迟军陷阵队列。

    当此时,俘虏罪犯中,一人奔向迟陷阵营,随即高举一虎符,高声喝道:“本将迟国张韶,卢军并非真心欲让尔等立功免罪,且随本将夺下城门,只要夺下城门,俘虏尽皆可回原营!罪犯可重回迟国户籍!”

    众卒见此人至迟军队列,迟军并不打杀,登时便信,此间战俘本便是原迟军,罪犯亦是迟民,听得此言顿时反水,迟陷阵悍卒见此举兵扑向战俘罪犯营后卢军,一壮汉啐一口喝道:“恁他娘的!俺是迟人!”话罢倒戈随陷阵悍卒杀去,众卒见此,亦倒戈向后杀去。

    此间变故不过几句话语之间,卢军尚未反应,便被迟军陷阵士并倒戈之卒杀散,大开西门,西门外迟军精锐早静候于野,见城门大开,城楼大火已燃,举火便从西门贯入,又分几条火龙往城中各地杀去。

    此时城中卢军方集结一半,徐涣见西门城楼已起大火,顾不得聚齐余兵,领兵往西门杀去,正行间,只见前方一队火龙奔来,当先一将,银盔银甲,手执长刀,正是范越。

    狭路相逢,徐涣大喝一声,拍马举枪杀去,二人相交数合,范越一刀当面劈来,徐涣忙举枪相迎,然年迈力弱,被范越一刀劈开,又一刀斩于当面,随即一刀斩下其首,高呼:“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卢军大将一死,士气大泄,弃兵而降者众,迟军横扫披靡,战至天明,蒲城便易手于迟。

    蒲城已下,明宁及广昌二城难挡迟军猛攻,明宁二日便降,广昌死守三日,守将战死,被迟军夺下。

    宗新郡已被迟军尽收,陆尊留下守城之兵,又过二日,会同其后大军往卢宛莹郡大宣城而去。

    宗新郡守将徐涣命战俘罪犯上城御敌,此事自然有士卒传回计修,不过此报传至,已过数日,计修正领兵急行,闻听此报,计修即刻叫停大军,将丁升叫上前来,丁升问曰:“上将军,宗新郡现战况如何?”

    计修曰:“宗新郡此时恐已尽失。”

    丁升大惊曰:“何以至此?”

    计修曰:“徐将军若不乱分寸,只管守城,蒲城墙高沟深,迟军数日之内休想占下,现徐将军妄信非常之策,蒲城战俘罪犯皆为迟民,焉可为用?届时恐反成倒戈之刃。”

    丁升忙问:“这可如何是好?蒲城距我宛莹郡不过数日路程,迟军急行军之下,三四日便可达!”

    计修曰:“正是如此,现我军转道往大宣城,尚有六七日行程,丁将军上前受命!”

    丁升忙下马受命,计修传令道:“丁将军即刻领精锐之士三千,轻装简从,急行军往宗新郡南夹屏山处,随后只需如此如此,切勿与迟主力接战!”

    军令已下,丁升即刻点齐三千精锐之士,只带数日口粮,轻装出发,随即计修当机立断,并不赌蒲城可能守下,全军转道往大宣而去。

    却说陆尊于蒲城休整二日,会同其后大军,浩荡往大宣进军,行二日,至一地,此地两侧之山高,中惟一谷,因两侧之山错开,又向谷中伸出,似两屏风,遂得名夹屏山。

    迟军行至此处数里之外,突见夹屏山两侧飞鸟齐飞,烟尘漫布,陆尊忙叫停队伍,张韶打马上前问曰:“夹屏山两岸似有伏兵,可要结阵迎敌?”

    陆尊曰:“兵者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按理卢大军尚未从浔阳郡赶至,然计修兵法大成,难免其早有后手,命全军就地结阵,分批就食,以防敌袭。”

    随即又传令张韶领兵一千探林,但遇伏兵,不可厮杀,即刻回返。

    张韶领命带兵谨慎探路,耽搁近半日,却只见两侧林中野兽尾绑树枝狂奔,不见一敌,便即回报,陆尊得报传令曰:“卢军此乃疑兵之计,其大军必定已在回援,大军火速开拔,不再扎营,入夜就地披甲而歇。”

    迟军便又往前行军,至三日,行至一盆地,此地名大青湾,往常溪流划地,青草曼曼,伴四面青山,乃青翠之地,迟军行至,却见此地全为泽地,原是卢军掘大青湾南之水漫过,虽掘开之处显然并不足淹没此地,却使此地变为泽地。

    迟军自然不可无视泽地而行,亦不能绕道,只得广派士卒伐木铺地而行,耽搁半日之久。

    至四日,迟军开至桂云河畔,此河乃平江发源支流之一,两岸皆为山岭,只余一处两岸皆为山谷,遂搭有桥,有雅称丹桂桥,以木搭成,上铺有卢国所产石料,上雕桂花,颇为精美,多有文人骚客至此赋诗写文。

    卢军欲缓迟军行军之意,早已明了非常,迟军到此,果见丹桂桥已被毁去,并不出陆尊之料,陆尊便命人伐木做筏,渡河而去,又费半日。

    至五日,迟国大军已至卢国北境宛莹郡之地,只需出得最后山地罗岗山便将进入平原,此地若急行军只需行一日便可抵大宣城外。

    罗岗山并非高山,且平缓,中间之地阔,不成伏兵之势,陆尊遂领大军过山,岂料正行间,前方突起大火,此时尚在春日,火势并不凶猛,却亦绵延开来,一时间必不能越山火而去。

    无奈之下,陆尊只得传令大军转道,自罗岗山侧,一处无林之地而去,如此又耽搁半日。

    至六日,迟大军距大宣城已不足百里,行至平原之地,地势开阔,陆尊自然命大军全速前进。

    迟军正行间,前军来报,前方大道中有石块铺地,难以行车,范越拍马上前曰:“此地距大宣已不足百里,只需着精锐急行,不到一日便可陈兵城下,可要末将领兵先行?”

    陆尊摆手曰:“不可,前方诸番之事,可见卢大军已然往大宣而来,目下尚未有探马探得卢大军踪迹,若是精锐尽出,卢大军截我辎重,我军将陷绝地,此乃行军大忌。”

    范越曰:“卢军即便自浔阳赶来,且不说其路尚远,即便是火速行军,亦是先至蒲城,说不得此刻方知蒲城陷落,转道来此,如何能赶至我军之前?”

    张韶曰:“范将军之言有理,不若奇袭大宣,令卢军无处可去,岂不是正好可前后夹击,使卢大军不得归城,一举歼灭?”

    陆尊再摆其手曰:“两位将军不必多言,兵乃死生之地,安能轻易作赌?莫小看计修,其能大败虞正这等老将,岂是易于之辈?且先前蒲城假兵之计若计修能提前探得,以其兵家素养,如何不知此乃取败之策?吾意已决,大军清石前行,与辎重队同进。”

    军令既下,张韶及范越自不多言,领命行事,不过如此一来,一日路程又行耽搁,今日是赶不到大宣,且已近敌境,陆尊为谨慎计,令大军扎营过夜,巡防不止,探马广派。

    至七日,迟国大军已过石块散布之地,前方乃开阔平原,卢军再难行搬石阻路之法,大宣城已入大军之眼,陆尊命大军火速前行,今日必要至大宣城下,视情势或可攻城。

    迟军正自行间,突见一哨探骑马往此奔来,高举探马旗,呼喝:“紧急军报!”沿途士卒让开其路,那哨探至奔至帅旗之下,不待马停便即滚鞍下马,跪于陆尊马下,不理未止奔跑之马。

    陆尊忙道:“莫管虚礼,有何军报,速速道来!”

    哨探却已力尽,喘气如斗,突晕倒于地,陆尊见此,皱眉曰:“浇醒!”

    其下之人得令左右相看,陆尊疾声道:“速速浇醒!耽误军报,军法处置!”

    身侧之人不再犹豫,取水浇于哨探之人面上,哨探狂喘而醒,道:“发现敌军踪迹,已至大宣城西不足三十里,数万之众!”话罢因心力已竭垂头而去。

    陆尊急声道:“好生收敛,记大功,大军火速往大宣城西,必要拦下卢国来援大军!”

    迟军往大宣城西急行,行约两时辰,突然于天际见卢计修大旗,随即便见卢军洪流往大宣城而去。

    迟军见卢之旗,卢军亦见迟军大旗,计修传令道:“迟军将至,全力行军,弃重从轻!”

    卢军依令一面弃物一面奔行,然迟军明显更近,依此势迟军当先行赶至卢军之前,截下卢军。

    两军火速奔行,骑兵更是脱队而行,忽见迟军骑兵前队止住,随即队列大乱,再一细看,原来前方之地尽铺苜蓿,战马停留食草,驱赶无用,陆尊只得命人将苜蓿收起,然苜蓿所铺甚广,一时间不能速收。

    计修见此,大笑道:“丁将军干得好!传令全速进军入城!”

    待迟军收拾停当,抬眼相看,迟军已从西门鱼贯而入,此时即便再追去,迟军大军亦将入城矣,陆尊大叹道:“计修真乃智将,传令大军不再急行,往前再行十里扎营整休。”

    计修转道赴北境,迟假兵计袭蒲城。两国急行奔大宣,七日缓兵得入城。未知陆尊计修较量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