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志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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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陆尊广定斩邓毅 周异浔阳诈计修

    上回说到赵英借李烟,由私及公,总算不负般慈所望,定得姻亲,韩亘开年已再选锐士重组定南军。

    却说去岁迟卢大战,空国趁机起兵,周异已然聚兵,不过定南军尚未重组,般慈暂先按下,又逢卢廷换代,且让迟国得了些缓和,空国见势亦做壁上观。

    然虽如此,卢新王东门绣重用计修,迟国危局尚在。

    一日,费张陆三老相会,三家青年亦与会中,相商破局之策。会中陆尊献策曰:“先前迟卢共取恕地,现卢因失恕地反攻于我,我迟国却反受恕牵制,屡屡兵败丢城。晚辈之见,恕国兵锋日盛,然宣称只重守土,若我撤兵元南,再约定同攻于卢,必能扭转局面。”

    费允曰:“若将元南送归,恐难有重夺之机,如此迟国将久受代所制,再无反抗之力。”

    陆尊曰:“撤兵元南费伯将受大损,然若能约恕共取卢,卢必不能挡,届时所取卢地,费家当多得二成,众老以为如何?”

    张博曰:“将元南拱手送回,如何服众?王上处恐难交代。”

    陆尊曰:“此事确有声名之损,遂需三家共举,众老细想,死守恕地,南北受敌,虽于迟或为上策,然届时必定还将丢城,国中必将此责算到三家头上,大为不妥。”

    陆承曰:“瑁修,为父赞同此策,然弃元南恶名却不能由三家来担”,费允张博点头以示赞同,陆尊便问当如何,陆承曰:“此时元南郡守为邓毅,此人忠直,迟代相争便坚决执不应予珠,此策邓毅必定阻挠,不若便将此恶名推至邓毅,随即……”,言罢陆承以手抹颈。

    陆尊自然知其父之意,然心中犹豫,陆承见此厉声道:“瑁修,怀慈不掌兵,惜名不握权!”陆尊应是,众人相谈至宴。

    既然已定计,事不宜迟,趁卢廷尚未稳固,陆尊正月便赶至元南,密送信往周异所在梓陵城,约至城外密谈,定下密谋,陆尊予周异城防及令牌,周异夺城不杀俘虏,尽皆放归。周异曰:“英将不怕本将反水,夺城杀人乎?”

    陆尊曰:“若如此,本将必领兵全力守城,届时两国皆损,于恕何益?”二人便不再多言,周异将此事具陈般慈,般慈问白卓之意,白卓赞同此策,般慈便下诏周异依此行事。

    周异得诏叹曰:“迟国朽矣!”

    启元二六八年,恕九年正月,陆尊以南面事急,抽调元南之兵,只余守城之兵。

    此时元南各城尚在节日余欢,守城皆有懈怠,周异领兵以令牌赚开城门,各城中守军势弱,难挡其势,不过十日,迟国元南十城,便失其九,只余元南东面门户郡城广定,邓毅大惊,恕军过于迅速,实在反常,好在诸城逃兵重聚,邓毅得聚兵三万守广定,发急信往上平求援。

    此报甚为震撼,子车信只得召陆尊领兵往援,陆尊得诏聚兵两万开拔,一路却受辎重队限制,行军并不迅速,待其至广定,恕军已围城数日,虽尚未强攻,广定城中士卒却皆已疲累。

    此时恕军大帐,周异正会同诸将发令,恕军先前围三阙一,东门并未排重兵,眼见陆尊领援兵入城,元拓急问:“将军何不趁势伏击,却任其入城?”

    周异斜睥元拓,元拓忙拜行礼,退回列中,周异这才解其惑曰:“本来本将之命,诸将可不服,却不可疑,此番念汝夺祖地之心,且不追究,元将军不必心急,今夜便是踏破元南之时,按先前军令去吧!”众将遂才领命而出。

    迟国援军并未遭伏,顺利入城,陆尊满面怒容,直往郡守府而去,命范越围住郡守府,自携张韶领亲卫入府。

    一行汹汹而入,院中便见邓毅快步而来,面色大喜道:“陆将军来得正好,若是再晚一日,广定恐不能守矣。”

    却是未闻应语,邓毅便止步抬首,只见陆尊皱眉而怒,引众挺立院中,奇问曰:“将军何意?”

    却见陆尊抬手示意,其下便有人来,欲将郡守府中其余人等架出,府中有人抗议,陆尊厉声道:“本将乃迟上将军,此间有军务要事,再有阻拦,立斩不赦!”

    军令之下,亲卫利刃出鞘,郡守府中之人再不敢拦,鱼贯而出,邓毅亦非蠢笨,此时广定已陷重围,陆尊领援兵至此,不去接防反来此间,必有意外之事,眯眼问曰:“陆将军,汝欲将元南失利之责推于本官乎?”

    随即邓毅忽然似有所想,面色惊异,陆尊一见,心道不妙,正欲押下邓毅,门外突有人来报,恕军已攻破西门,引兵入城矣,陆尊见此,面露狞色,拔剑便往邓毅杀去,邓毅见此,此间之节全然明了,然其一介文官,虽有些稀松武艺,到此年岁如何还能挡陆尊这等武将,大喝一声:“三族误国!”便被陆尊斩于剑下。

    事已至此,陆尊斩下邓毅头颅,提于手中,谓四周曰:“邓毅私通蛮恕,恕国蛮民方能十数日便连破我元南诸城,大势已去,快快整兵突围,本将自会禀告王上。”

    迟军又携援军及残兵自东门杀出,并未遭遇恕军大举拦截,往迟锦阳郡退去。

    说回恕军,此前便已围广定数日,至今夜卢军本便疲累,见援兵至,一口气便松了去,然陆尊援军却不来接防,恕军一反往日,猛烈攻城,数刻便下,引兵杀入城中,见陆尊聚兵出城往东而去,元拓面上喜色难收问:“周将军,末将服了!贼兵往东而去,可要追击?”

    周异摆手笑曰:“此番得胜乃仗王上及上将军之谋,卢军虽败,阵势未乱,不必追了,元将军,快快通知相邦大人接收汝宗元部祖地吧!”众将士大笑祝贺。

    恕国再复失地,自然上下皆喜,举国庆贺。一日午后,白卓只身入宫,求见般慈,请入邀坐,问及何事,白卓曰:“王上,此番当即刻发兵攻卢。”

    般慈曰:“元南方复得,政事未稳,此时发兵攻卢,相邦恐难协调。”

    白卓曰:“此时发兵有三利,若不发兵则有三害。”

    般慈曰:“上将军快快道来!”

    白卓整衣正色曰:“攻卢三利,一为己,我恕国策国略定下以来,只有收复祖地,还未论功分地,各部尚未尝到甜头,此番得卢之地,可全国略。二为邻,迟国虽附于代,然乃因情势,前番攻我可见其野心,且迟底蕴尚在,现下全力攻卢,必有所得,迟恕他日必为盟友,正好借攻卢结盟。三为势,乾师谋划,夺崇枢道之法因西原之故恐难成行,元南河东只有广定武阳可出兵,多受牵制,夺卢地可为东进桥头堡!”

    般慈闻言拍案叫绝,又问不攻之害,白卓曰:“一为错失良机,此番正是夺地之机,焉能不用?二为盟友将成死敌,若迟得卢浔阳,我恕东面将为其尽锁,他日我恕欲再东进,势必与迟交战。三为大义之名,我恕向来宣称所为乃富南疆之民,此时卢恕有交战之仇,若不趁机东进,他日再东进,将承好战恶名!”

    白卓剖析已毕,般慈大为震动,方知攻卢实乃必行,即刻拟诏,命周异领定东军与迟同攻卢国,烦相邦元攸多费心力。

    前番之战定东军并无过多折损,周异领诏便即安排元拓负责元南各城布防,屯重兵广定以守门户,自领余兵往武阳而去。

    恕军大军沿荒谷往南转进,一路却不避耳目,鼓号开道,完全无所掩饰,周异却似仍觉不足,竟命士卒挑旗而走,旗上书:“两侵之仇,血债血偿!”

    待旗备妥,定东大军五万往武阳城浩荡而去,沿途定东士卒皆谓南疆之民,此前大败迟国,其已无还击之力,元南诸城皆回归于恕,此番便是要清算卢国两度攻恕之仇。

    恕军大举清算旗号,此报莫说卢国,迟代皆已探得,卢王东门绣得此报时,正于后殿裁布,闻听此报手中剪刀一剪到底,布帛当即毁去,忙传三大辅国之臣。

    数刻之后,丞相鲍礼、上大夫伊钰、廷尉张恒同至,东门绣便将探报传诸公,问诸公之见。

    三位皆辅国之臣,张恒乃卢王亲舅,且品行高洁,也就罢了,鲍礼伊钰二人却向来不睦,缘由自然是鲍礼夺了伊钰丞相之位,遂看过密报二人便皆起身欲言。

    二人起身皆冷视对方,东门绣毕竟更亲鲍礼,便命鲍礼先言,鲍礼曰:“恕军若果要攻我,大可暗自聚兵来攻,如此大肆宣扬,与兵法大为相佐,且恕刚收复元南,必定元气大损,恐只是来讨番说法,并非真要开战。”

    东门绣又问伊钰之见,伊钰曰:“周异此人现已声名远扬,有诡将之称,此番恐其又行诡策,当调重兵以防。”

    两位之见南辕北辙,东门绣无奈,只得问张恒之见,张恒曰:“卢国此时应主战迟,然恕大肆宣扬而来,不可不防,不若命上将军调兵驻浔安城,浔阳郡坚壁清野以待,且看恕军何意。”

    东门绣无意否定鲍礼或伊钰,便依张恒之言拟诏发往蒲城。

    诏书未至之时,计修便已知恕军大肆宣扬而来之事,所见与张恒同,已行整兵,接诏便领兵五万往浔安城而去。

    二月初,周异果然领兵至浔安城外,却扎营数里之外,大营扎下便命人至城下叫战,择日摆阵决战,计修哪里肯与其决战,只是不理。周异第二日便又命人叫阵,欲行斗将,每日一战,计修手下大将不过丁升、胡昂,遂不应战。

    见卢军始终不愿出城,周异便知计修之意,乃不与恕战以存实力,周异第三日便又叫战,言道斗将点到为止,若此时恕国豹枪王不在,卢国竟仍无一将敢斗,不如认输。

    这话倒颇有用,丁升、胡昂皆愤怒不已,计修见周异之为,便觉周异大抵是到此间宣扬武力,也就应战。

    浔安城门打开,奔出千余兵马,为首大将手提长刀,正是丁升,浔安城墙之上却已做好御敌之态。

    不一刻,恕军营中亦奔出一队,为首将领手擎大戟,正是余骇,站定喝道:“本将乃恕定东军部将余骇,来将通名!”

    丁升自然亦不堕声势,大声通名,随即丁升余骇便拍马往场中奔去,两马疾驰,尘土飞扬,眼见就要相会,丁升先声夺人,举刀便是往余骇迎面砍去,余骇举戟挡下,两马相错而过。

    二人战至一处,丁升借大戟挥舞开合之隙,刀似游水,余骇挥戟相格,难生力出招。战十数合,余骇一招未能格下,只得倒身相避,被丁升一刀斩下头盔红缨,余骇大惊,拍马往营中退去,丁升正欲追击,却听得城上鸣金,只得作罢。

    分别回至大帐,余骇垂首叹曰:“未想竟不敌东原弱国之将。”

    周异曰:“实属寻常,东原将领自幼习武,我南疆之将幼时虽争勇,却未习练武艺,自然差些,再练便好,往后将遇更多猛将,还要仗众将军之力。”

    卢国大帐亦在论此事,丁升问及何故鸣金,计修曰:“恐将军斗勇忘情,为恕引入埋伏”,丁升明了而退。

    往后数日,周异遣离厌余骇、门柯三人轮番上阵,与丁升、胡昂斗将,至七日,计修一看,今日乃丁升战余骇,已战数十合,暗呼不好,周异竟借卢军不敢追出之故,以卢将磨砺手下之将武艺。

    想至此节,计修心中暗怒,竟未能猜中敌将欲取之地,实乃行军大患,往后数日再不应恕军战书,只是紧闭城门。

    手下众将见此问周异如何,周异并不答众将,只是命众兄弟只管叫战。

    两军便又在相互试探中,又过三日,计修见卢军已不再应战,恕军却仍来叫战,心中不安,正当时,帐外传来一声报,忙传入内,突见其人手中所执乃是加急军报,心中咯噔,暗道不好。

    迟国三老议危局,英将陆尊献猛计。广定斩邓护声名,周异尽收元南地。未知卢国是何加急军报传至,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