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点:穿越自带面板
繁体版

69.第二根参王(1)

    九芝堂的大堂内,两人一站一坐。

    站着的略微弓腰,坐着的端个茶盏,闭目不言。

    沉默在这里蔓延。

    掀开一角的木门,隐约传来路上行人的叫卖。

    但吵闹声仿佛遇到屏障,透不进这个房间。

    这是独属于两人的空间,外人无法干扰。

    墨仁清楚的知道,答应下来,这小子偷钱去赌的事情就不太好意思再下重手。

    可非如此不能解心中之恨。

    墨源也清楚的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和上赌桌一样,此举必赢。

    他知道师傅对于医术的执着,号称走南闯北,浪迹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见识过的越多,感兴趣的就会越少。

    但只要引起师傅的兴趣,想必再大的代价也是无妨的。

    雕塑似的二人,仿佛对弈的棋手,正要下那关键的一步棋——定生死。

    谁也不肯先出手,微弱的呼气声在静谧的房里,更显孤寂。

    良久。

    墨仁不想放掉这个好机会:“真的只要两根老参?如此大的便宜,怕不是有什么陷阱?”

    “哈哈。”墨源借着笑声长出一口闷气,他晓得就算此时让师傅发现钱没了,也没得多大关系。

    “是徒儿说岔了,两根千年的老参,就上回李捕快花大价钱买去的那种。”

    老师傅捋一捋花白的山羊胡,“我说的就是这个老参。”

    ‘这也算大便宜?难不成我真的守着个宝库,还是师傅偷偷藏着更好的,我不知道?’

    墨源不动声色。

    “千年的参少见的很,换做前几天,咱九芝堂不是只有一个嘛。现在怎滴像是菜场的青菜,随处可见?师傅,甭蒙我,这号人参还有多少?”

    墨仁吃口茶。

    眼带鄙夷的笑意望向角落,“徒儿,你瞧,那里是不是有只黑耗子?”

    墨源闻声望去,啥都没有。

    ‘这地方有没有耗子,我还能不知道?’

    看这徒弟不开窍,墨仁老师傅又开了腔:“家贼啊!住咱的,吃咱的,还要往外扒拉东西。”

    墨源才歇完汗,恢复白净的脸,慢慢浮现微红。

    他这回听懂了,也知道师傅发现钱不见了,不好再打听。

    转移话题:“师傅,听你说了好些年的故事,我敢打包票,你不会这号缝合的手艺,简直闻所未闻。”

    墨仁确实不会,但如今是见识过,打开了思路。

    “不就是拿皮肉当衣服,缝补缝补,有甚难的,一看就会,一学就懂的玩意,还需要特别去找别个学?”

    墨源把脸拉成椭圆:“师傅诶,你是没有当过徒弟?你教我的时候,没藏两手?不喂饱别人,光看,能看出个花来?总得需要指点才知道精要处。”

    “哼!”

    号称走遍大江南北的墨仁是要脸的,这把年纪,不想承认不如人。

    往年在徒弟面前吹嘘过的事实,现在有点打脸。

    “给一半算个定金,你把药柜上的那盒先拿过去,看值不值这个价。”

    没有说破的两师徒门清。

    好技艺想要学,肯定得花钱。

    至于花多少,不能徒弟一张嘴说,也不能让别人定价,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个有来有回。

    说白了,得讲价!

    直接拦腰砍半价,能省下来的,就当墨源免罪。

    这本也是墨源心中的目的,要能多绕一根,就去赎回赌资。

    他再把银票放回原处,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道今天表现的有点过头,倒让师傅先瞧出点端倪。

    墨源手脚麻利的夹起臂长的锦盒,从后门溜了。

    整个大堂再次静下来。

    正值晌午,各样的商贩生意好了些,伴随着声音也大了起来。

    九芝堂的撇开的一角门,挤进一片光,和它一起进来的是生活的气息。

    仿佛想要带活安静的医堂。

    框框两声,门板斧正,缝隙消失。

    昏暗的空间传来句嘀咕:“有点像是邪教的手段,要不要去看看呢?ε=(´ο`*)))唉,都一把老骨头了。”

    *

    *

    *

    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每个人的影子都缩在两脚之间,出不去身体半寸。

    蒸腾的水汽,伴随着半干不干的泥地,各色垃圾混杂。

    给人以恶心之感。

    习惯这些的平头老百姓,照样过他们的日子。

    该种地的种地,该摆摊摆摊,该开铺子的也打开大门迎客。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从小生长在这里的人,对一切都是无比的习惯。

    仿佛换一个地方,他们就会浑身不得劲。

    会想,怎么没有泥巴地踩,没有叫卖吆喝声。

    但,周棋不一样。

    他看着墨源离去,站在街道上,臭水的味道随雨渗透出来。

    借助阳光之力的水汽,成群结队的,慢悠悠上升。

    悠长的仿佛能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周棋在这样的环境下,再让头顶上,那炽白炽热的,在眼中呈现耀阳十字的太阳一激。

    他这样强壮的身子竟然都晃了晃,饥饿感从肚皮爬到四肢,吸干了他们的气力,抽掉了他们硬实的筋骨。

    铁做的四肢,流水线的肌肉,都化作了面粉揉成的玩意。

    软趴趴,软绵绵,支棱不起来。

    周棋摸着墙根缓缓坐下,过来好一会,才把眼前想要冒出来的金星憋回去。

    恢复点气力。

    他慢步走向吆喝的小贩。

    有点气力的周棋纵然虚弱,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他身量高大,腿似白玉柱,身似大山。

    街面上挤着各种各样的人,但都矮他一头,各样的人,谁也走不快,怕在泥地里面摔他一跤。

    对付这些,他们有经验,只需走慢点,看着点,稳当点,把住这三个要点,下至三岁的幼儿,上到八十岁的祖宗,都跌不了跤。

    这是血的总结,是生活教他们的,最最实在的东西。

    周棋站在其中,吆喝声,喊声,骂声,笑声,嗡嗡连成一片,把他整个的包裹起来!

    没有办法。

    他只能迈开大脚东插一步,西跨一步,两手左右的拨落,像条在小鱼群中间缓慢游动的长条大鱼。

    随着水流游动,不费一点力气,从容不迫。

    来到了他想到的地方,卖吃食的地方,一个面条摊子。

    靠大树底下,简单的木推车上扯条横幅,白底黑字的王。

    在后边架了三张细腿薄板的自制木桌,看着比较丑陋,但好歹能用。

    有零落的两人在嗦面条,在阳光底下反光的面条。

    周棋暗自吞咽口水,不等摊主招呼,兀自寻了张空桌,“剩下的我都包了,统统端上来!”

    低头忙活的王老汉闻言抬头,竟呆在原地,忘了手中的面团,还有要招呼的客人。

    周棋瞥上眼,正好对上。

    ‘巧了不是,送他进牢的面摊子王老汉,到这地儿吃的第一碗他给的,第一刀背刺也是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