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月夜霜风
真县令抓紧时间赶紧输出。
“美人有所不知,我父亲官至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之责,这左国的朝廷没人不怕他。强人抓我在这,也是不敢再动分毫。
可惜我从小只爱读书,不爱练武,舞刀弄棒的,哪有读书好玩,要是以前分出一半精力,不不不,分出一成精力学武,那强盗一来,准给他打趴下。”
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话,嫂嫂在黑暗中面目呆滞,只觉是从远方飘来的,似幻似真。
她下意识摸了摸以前坐下会鼓起的小肚子,总觉那一坨肉碍眼,讨厌。
现在竟然没了,心中竟不由感到悲伤,有点想念起它来。
忽的一阵寒风从顶部的通风口倒灌而入。
嫂嫂感到体寒,全身起来细小的鸡皮疙瘩,她赶忙扒拉旁边的稻草盖住身子。
可这山石在深夜聚集水汽,铺在身下的稻草也是湿润的,加上耳边的阵阵魔音。
嫂嫂顿觉头脑发昏,全身无力,嘴里轻轻念叨周郎,便昏睡过去。
中间的月光愈发明亮。
叨唠好一阵子的真县令也停下来歇会,借助月光勉强看清美人,没了动静。
想来是又睡过去。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说话的机会也少。
所以他每次有机会都赶紧多说点,要不下一次又要等很久。
真县令感到有些冷,扯来稻草铺身,没想到是湿的。
鼻头下意识一嗅,全是霉味。
干脆丢开,自寻了个干点的地儿,嘴里骂着假县令不得好死。
咒了假县令大概一篇静心咒文字的量。
真县令也睡着了,留下如擂鼓的鼾声,在密牢里回响不断。
而顶部小孔投入的月光更加明亮,直照牢房内,似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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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月光透过树林,照在坑中。
坑中人正是张三,他抬首望天,飘散走开的云,让月亮开心的露脸。
也让他更能看清下力气的地儿。
随手擦擦汗,他继续挥舞锄头,开垦深洞。
“挖,再挖深点。”黄忍催促道。
赵六和黄捕快各自拿着农具,站在长方形的坑洞边上,看着下方挥汗如雨的张三。
‘你倒是下来试试啊,随便喊两口谁不会。’
心虽然不爽,但张三还是很识相的,继续干就是。
挖了一阵,他便跳出来,“该你们收拾了。”
边上看戏的两人把泥土抛出后,轮到赵六挖坑了。
等到差不多一人深时,张三看向做主的黄捕快:“足够了吧。”
黄忍挠着他的下巴,回想周棋说的话:“继续挖,越深越好。”
“哼~”张三没法不说了,“黄忍,要干你去干,这时辰谁不在睡觉的?我们还得挖土埋人,你下去试试,累不死你。再挖天也要亮了。”
“行吧,天亮了还没把活干完,是一大罪过。”
赵六从坑里爬出来。
三人合力把沉重的曹捕快尸体丢进去,黄忍在旁补上一脚,曹石的脑袋呈抛物线下坠。
“齐活,填坑。”
又是好一阵忙活,三人满身汗,这大晚上的又惊又怕,还得干活。
都累的够呛。
赵六突发奇想:“咱们回去看看不,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张三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直娘贼,瞧你这损样,还想回去?你说,县令厉害,咱们帮谁?要是李捕快赢了,又怎么办?哪边都得罪不开的。”
“哦。”赵六捂着他的后脑勺,委屈的走在前面。
张三:“那黄捕快,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去。”
黄忍回以抱拳,三人就此分道而行。
月夜下的黄捕快,形单影只,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频频回头查看的张三道:“赵六!咱俩改道,去县衙看看情况。”
“张哥不是说回家睡觉吗?”赵六很是诧异。
“你真的笨,黄忍在旁边怎么能把心里想法说出来,我们才是一伙的。”
赵六挠着他受伤的后脑勺,他本来不聪明,脑袋又给别人打,就怕挨不到聪明的边儿。
以前还可以说:我不是很聪明。
以后就得说:我不是很蠢的。
这两者差别就大了。
“可张哥你又说了,回去没好处的,回去干什么?”
啪——
又是一下。
“说你笨你还真笨不成,那都是给黄忍听的。
回去瞅瞅,县令赢了,咱们就痛打落水狗,直接下黑手杀了李捕快,掉头做掉黄忍;
李捕快赢了,咱们就摇旗呐喊,一起下手分好处,左右不亏啊。”
赵六憨憨的笑:“还是张哥聪明,你可不要打我脑袋了,再打就真的变笨了。”
“哈哈哈,瞧你说的,我下手又不重。”张三说完,顺手又来一下。
他越想越兴奋,说不定在今晚,不仅能下贼船,还能捞上一笔,去艳阳楼,金福来酒楼成天潇洒。
“快!越早到越好。”
话毕,已是两腿抡起,卷起烟尘跑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赵六,也笑着一起。
另一道的黄忍暗自嘀咕,他们不想去,我还不能去吗?
看看总是好的,反正已经拜了大哥,认了码头。
打定主意,黄忍也改道,朝着衙门的方向去了。
不知何时起了夜风,刮的路边半人高野草,四十五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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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阵阵的寒风,周棋心中悲凉。
他独自在这长长的巷子,寂寞的爬着,爬着。
他想起了嫂嫂,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一起抓黑风盗老四。
仿佛就在眼前,她身上还带着丁香般的味道,这是她特意为他换的胭脂。
她身上永远结着愁怨,在自己的身边不时哀怨,哀怨又彷徨。
不知两人的命运走向何处,只能一时之欢愉,是否白头到老?
其实心中都知道,但不愿说出口。
沉浸在二人世界,床笫之欢,不愿醒来。
幸好四下无人,周棋也不想再动,不顾疼痛,仰面看月。
如今点数用完,无法疗伤,只能慢慢恢复。
正是穷途末路,随便来一稚子也能致他于死地,可他不想动弹。
对月思人。
洁白的月光照亮大地,不知道嫂嫂能不能看见?
两行清泪自周棋的眼角滑落。
天地之间,他似一沙鸥,无依无靠孤单遨游。
又似孤舟蓑笠翁,独钓一寒江雪。
自穿越而来,除死掉的父母,只有嫂嫂最亲近。
她像是拴住自己的风筝线,免得自己迷失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可她人如今不知在何处,自己爱之,却无力保护。
周棋越想越痛苦,无法自己,伏地痛哭。
渐霜风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