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走路啊。”

    赵县令回房抽把长刀在手，冷冽如水，“娘子莫怕，去去就来。”

    三人均躲在门后，露出个脑袋。

    赵县令走到一瘸一拐的周棋面前，单刀驻地：“你是不是有毛病，放你走你不走，偏要来找死？搞不懂你这种人怎么想的。”

    “走不了的时候，才是我走的时候，绝不退缩！”

    “？？？”县令不解，“听不懂，说人话。我都没有下手的欲望了，欺负小孩子，打一次就够了，经常打都没劲了。”

    “强者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你就算比我强，我也绝不逃走，认输投降，至死方休。”

    “哈哈哈~”赵县令左瞧右望，“可惜就我们几个，没更多的人来看你笑话。”

    眼神一低，框框两脚踩在周棋的膝盖上，咔嚓声响中直接反折九十度，贴地而反跪。

    啊————！

    周棋疼的，手脚不知该放哪里，侧倒在地，也不敢乱动。

    像条待宰的失力活鱼，只有嘴巴一张一张的，徒然去吸吸不进的空气。

    他心中十分后悔，热血上头，偏要学强者，学硬汉，拿命搏一搏。

    光是这疼痛就不是他能忍受的。

    赵县令欣赏了一阵，提刀上前，用刀面啪啪打着周棋的俊脸。

    “哼，你这种愣头青我都不知道杀过多少，战场上血冲脑子的，都死的早。”

    刀一压，在周棋脸上印出一边的鼓包，斜用力这么一拉。

    鲜血喷涌，立马糊了周棋半边的脸，真个鲜血淋漓。

    “我告诉你，强者就是活着的那个，死掉的永远是弱者，你认为我不会杀你吗？你这一次次跑过来找死的，真理解不来你们这群人的想法。”

    周棋痛的双眼突出，布满血丝，喉咙呃呃呃的压抑着叫声。

    县令身后的四妹手指漏缝地捂着清纯双眼，“大人怎么这样凶的。”

    大胸怀的三妹眼神迷离，夹紧双腿摩擦，“大人真叫人着迷呢~”

    狐媚子二姐也面露潮红，感到十分之兴奋。

    县令回到台阶上，背对三人，看着周棋大声道：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既然你不想走，那就爬回去吧，我数十个数，你要是不动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条狗命。”

    “十！”

    周棋十分痛苦，九分悔恨，不该上头的，血的教训不是一回两回了，咋就不长记性。

    那些书也是害人不浅。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还没活够，活得精彩，命又丢了。

    “九！”

    “嗯，四夫人，你来念，好听。”

    “啊？我，小妾不敢的~”黄鹂鸟连连摆手，使劲扇着她的小翅膀以示拒绝。

    边上两个美人咧嘴无声笑，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把黄鹂扯出，推到外面去。

    赵县令一把揽住，好一副小鸟依人图：“美人莫怕，有我在，从五开始念。”

    “五~”细细的，轻轻的。

    周棋心中也感舒缓，他这条狗命得留住，趴着爬会伤到反折的膝盖，也疼的厉害。

    他就侧着身子，一点点的往外挪，幸好有把子力气，应该能到家中。

    “哈哈哈——”赵县令望之，雄浑的笑声响亮天际，回头招手。

    “娘子出来看戏啦！你们看那人像不像条狗！”

    “三~”

    “真的，县令真会打比方。”

    “应该叫跛脚狗。”

    引得众人嬉笑。

    “二~”

    “我的好妹妹，不用数啦。”

    黄鹂：“不杀掉他吗？”

    “有大人在你怕什么，全凭大人做主~”三妹靠过去道。

    二姐狐媚子：“杀掉岂不是看不到这出好戏喽，别说，真像条逃命乞饶的狗。”

    骤起寒风。

    赵县令左拥右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背景，心里没点数，我堂堂御史大夫之子，从小习武，就算给他一辈子也追不上我的。李捕快！”

    周棋默默往外爬，心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两世为人，头一次这么给人羞辱。

    “李捕快！咱俩的约定是两个月还是一个月来着？不打紧，你这么厉害，十五天！十五天看不到结果，我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周棋闻言骤然回头，但亦无言。

    “娘子们，你看那人像不像个红脸的戏子？”赵县令抽出肥肥的手臂，用粗食指摇摇一指。

    “不，应该叫红脸狗。”

    俏皮的话语又赢得阵阵笑声。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房歇着吧。”三妹提议道。

    “对，看完一出，还有一出，咱们的好戏才开始呢。”

    众人鱼贯而入，哐的关上房门。

    周棋两手并用，消失在凉凉夜色中。

    只余微风带来断断续续的声响，慢慢的也不可闻了。

    *

    *

    *

    昏暗的密牢，没有风，静悄悄的。

    只有一束月光从顶部小洞投下，神圣洁白。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真县令听到，赶忙出声：“美人这是半夜睡不着，醒啦？”

    嫂嫂呆了几日，已是蓬头垢面，声音沙哑，成天担惊受怕的，还要忍受一旁的男人去角落的大桶子解决个人为题。

    吃不香，睡不好，浑身难受的紧。

    不知未来如何，命运如何，死前是否还要遭受屈辱。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昼夜难眠，浑浑噩噩的。

    睡觉也是断断续续，时醒时睡，永远像是在一个醒不来的噩梦里。

    不过有个人陪着，也碰不到她，终究是好的。

    她回声道：“睡醒了。”

    听到美人的嗓音，真县令浑身起劲，他吃不饱睡不好更穿不暖，也不知哪里来的劲。

    但这话，就像腊月寒冬的炭火，从心间温暖全身。

    他赶紧开口安慰：“你不要怕，有我在，我爹是御史大夫，量那个贼人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背景，心里有数的，保你无事。”

    这段日子支撑孙月下去的两个信念：真县令的安慰，周棋的搭救。

    对于她自己的情郎，尤其在这时候更是想念，不知他是不是也一样，在房里面睡不着，看着月亮想她呢？

    嫂嫂黯淡的眸子飘向了那束月光，想通过它，把自己的思念传达给周郎。

    真县令还在不停的说，他在这里关了几个月，一直是一个人，好不容易碰到别个，更何况是个美人。

    纵然是口干舌燥的，嘴唇起皮裂开，他亦甘之如饴：

    “我从小就爱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胖，哦，现在已经饿瘦了，可怜我活活饿了两三月，竟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