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抖 上
周家,后院,房间里。
四周的窗户纸透着微光。
吱压。
一夜没停过的床板,终于停下。
周棋脸色发白,披着衣服下床,走到桌旁到了杯冷茶水。
“嫂嫂,要喝水么。”
美人脸色红润,不见丝毫疲态,撩开青纱帐。
裹着红色的刺绣薄棉被,倚靠床头,略显慵懒。
道:“喝什么水,昨天的酒酒很不错,端一碗过来。”
周棋闻言,到了一碗,端到床边递过去。
嫂嫂先是浅尝了一口,便痴痴的笑望着周棋。
接着从被子里伸出大长腿,勾住周棋的腰往回一带,如白蟒般缠住不放。
美妇和白衣的俊俏公子,两目对视片刻。
便灌了一大口酒含住,凑上前去。
周棋适时的右手执掌,从下到上,升在两人的嘴间。
道了句:“阿弥陀佛。”
满脸的安静自然,如万事万物平常松适,心中无悲无喜,无忧无虑。
此刻若行水穷处,悠然显出青葱的南山。
一片澄明之境。
无所求,无所欲,亦无生无死。
是为贤者。
美妇不以为意,双腿夹住披着单衣的光头,咽下口中酒水。
道:“得罪了本师太,还想走?方丈,你也不想被大家知道这件事吧。”
周棋笑不露齿,不做言语。
下半身的腿开始有点抖。
你当我是牲口吗?
等了会,周棋慢慢开口:“一本万利的生意,师太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天色已亮,方丈要收摊喽,还请师太放手。”
“哼~”
轻轻的声音,如铁锤击中周棋心房,双腿一软,身形矮了一节。
顺势坐到床边。
美妇缩回双腿:“你不是说要赚万金,这可是还差一次,也罢,下回咱们再做生意。”
和美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两三句话的功夫,过去了一刻钟,天已经亮了一半。
嫂嫂脸上的红润已经褪去,化作鸡蛋般的白。
周棋拿回酒碗,收拾好东西,和昨晚一样,棍子挑起准备回去。
站在门旁,回首看着床上的嫂嫂,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索性直接走掉。
按照原路,小心避开早早起床的仆人,来到墙边。
起跳,翻身,落地。
脚下一软,双膝跪地。
嘭的声闷响。
酒坛子破掉了。
周棋赶紧左右踢开碎片,飞跑回家去了。
清冷的街道上凉风阵阵。
地上的灰尘追风戏耍,转着小圈。
街上有早起的零星行人。
有人扯一扯同伴衣角。
“ε=(´ο`*)))唉,我又看到有人翻墙角。”
“啊?”
“就昨天那地,又有人翻墙,不会是盗贼吧。”
“翻墙角,天天翻墙角。”那人左右望,“我看是你心怀不正,想要翻。我怎么没看到。”
“刚才明明在这里的啊。”
“关你什么事,吃饭啦。”
两人朝前走去,其中一个挠着后脑勺频频回头。
明明有的啊。
越想越气,和旁边的同伴吵了一架。
*
*
*
勾栏,大门,灯笼下。
黄捕快抖着右腿,站在路中间,心中犹豫不决。
左边,找周大爷一起点卯;右边,自己先回去睡一觉;往前,吃一顿再说。
秋天早晨的凉风吹到瘦捕快身上,压住他的衣服,显出竹竿般的身形。
他缩着脑袋,双手把臂抱在胸前,忽然想到什么。
从怀里掏出一黄纸包,里面有个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
大力丸,只剩最后一个了。
为了满足细腰的小红,大胸的小粉,大屁股的小紫,间断吃了三个,用力足足顶了一整夜。
早上下床还正常。
可这一出门,凉风吹,简直透心凉。
肚中空空,一双眼皮重如千斤,不赶紧睡黄捕快怕出问题。
可这是周大爷的第一次点卯,虽然昨天没有说,但今天是一定要去找他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黄捕快望着单独的大力丸,想到下一次的。
对,还有下一次。
坚定内心的选择,周爷的大腿一定要抱紧。
黄捕快不顾心跳加速,喘着粗气,躬下身子头顶大风灰尘,往周棋家中走去。
*
*
*
黄忍祖屋,大堂。
“嗯——!”
胡二睡眼迷蒙,上下眼皮黏在一起,想睁睁不开。
抬首揉着后颈,起身裹紧大衣,拉开大门。
晨风灌入,吹得胡二一哆嗦。
噗。
当即一口鲜血突出半丈远。
胡二朝脚下啐了口血唾沫,揉揉眼睛,看清回家的方向便走了。
看来昨天伤的有点重,胸口内脏有点疼,不过关系不大,修养两日便无事了。
人影模糊在了远方的白雾中。
不一会儿。
周棋挑着杂物回家,看到二弟已走,就做到桌边,胡乱吃了口肉,喝了口茶。
静坐着回复体力。
可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周棋就如秋风扫落叶,昨晚的肉便消失个精光。
睡意接着袭来。
现在是直接去睡,还是去衙门呢?
这是个问题。
第一天上班总不好不去吧,睡着了估计得晚上才会醒。
晚上,哦——晚上。
到时候再去找嫂嫂做生意,诶,不错。
周棋两眼无神的望着院落,脸上肌肉拉扯嘴角,无声的笑了。
去衙门当捕快,估计还得打招呼,说话,巡街,麻烦死了。
想想就不好。
量那个黄捕头不敢吱声,至于县令,有黄捕头在,想来管不到自己的身上。
不去,不去了。
打定主意的周棋,蹬掉鞋子,抛飞布袜,扑到床上,盖着新棉被。
美滋滋缩在里面,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忍受风尘的黄捕快,终于赶到。
冲入屋内,喊:“爷,起床了。”
没反应。
上前推了推。
没反应。
使劲推了推,道:“爷,起床,该点卯了。”
周棋没睁眼,道:“别动,别出声,睡觉呢。”
“周爷,你昨天当了捕快,要去衙门的。”
一阵子没动静。
黄捕快看着心里着急:“一堆新来的捕快,早上县令要看的,咱们不到不行啊,爷。”
有鼾声起来。
黄捕快好说歹说,把周棋搞起床。
两人出门走在路上。
“爷,得走点,这个点要过了。”
“过了吗?”
“还没有。”
周棋还是慢吞吞的:“那你急什么。”
到街面上,已是人流涌动。
“爷,这回时间过了,你看咱赶赶?”
“过了?”
黄捕快点点头:“过了。”
“那都过了,你急什么。”
???
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能这么想的?
再一看,周棋已经到摊位上要了碗热面。
???
黄捕快惊奇的走近问:“他们都在大堂,咱们这时候还是赶紧去,不好吧。”
周棋嗦了口面,道:“黄捕头让我当捕快是给我面子,我今天去是给足他面子,可在这里,不管谁,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捏起筷子在半空点点,“什么时候去,我说了算。”
“哎,得儿。”黄捕快伸出大拇指,“您是这个。”
跟对大哥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倍爽。
黄捕快道:“老板,两碗面,快点!”
在周棋的对面坐下。
老板刚烫好两碗面端给别人。
黄捕快见着,劈手夺过:“有没有点眼力见。”
“这……”老板捏着素白的旧围布,“两位客观稍等,马上就来,稍等。”
那两位面露愤色,但看到捕快的衣服,也是默不作声。
黄捕快放下面就是一筷子挑起一半,吹了吹,放到嘴边吃。
烫一哆嗦。
周棋吃完,等了下黄捕快,两人才起身离去。
很快,拐个弯。
县衙门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