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门。

    周棋和黄捕快有说有笑的走进去。

    话题不外乎人，女人，还得是漂亮的女人。

    男人们在这方面，大有五湖四海皆知己的意味。

    不论老少，远近，是敌是友，看法大同小异。

    一路走来，空荡荡的。

    周棋隐约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来到大堂，堂首站二人，皆是头戴黑帽，身形板正，挎着直刀当值的样子。

    黄捕快一看顿觉不妙，人都走完了。

    上前抱拳：“黄捕头，卑职和李捕快一起来点卯。”

    离这几条街的高楼处，白衣的书生左手负背，右手展开扇子，轻轻摇着。

    薄唇轻启：“好戏，要开始了。”

    大堂。

    曹石接过话头：“还点卯？不看现在几时，可知罪。”

    黄捕快心中紧张，暗暗捏了把汗，曹捕快可是有名的御下极严，说一不二的强人。

    道：“曹捕快，我二人来的路上，碰到有人争吵不止，拉过去好一阵劝说才了事，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望见谅。”

    曹石道：“如若只有我和黄捕头在，你二人来不来都一样，可今天不同，昨天招来的捕快，今早县令过来查看，都到了，独独缺了你俩。”

    说完慢慢走到黄忍身前，瞥一眼周棋：“你说，怎么办呢？”

    黄捕头这时也踱步来到两人身后。

    黄忍维持抱拳的姿势没变，嘴里呢喃：“这，这……”

    看来要破次财，但只要有这身衣服，会回本的。

    面露难色，终究是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做势递过去：

    “还望两位大人……”

    周棋伸出手盖下银子，头也没回：“黄捕头，你看怎么办呢？”

    曹石勃然色变：“好大的胆子，我在问你话！”

    “哦？”周期好奇抬眼看着面前的敦实青年，“要我解释，可那是弱者的行为，今时不同往日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不需要和你说，去找黄捕头吧。”

    可惜没机会加莫欺少年穷。

    拉住黄忍，转身就走。

    曹石道：“好！来人啊，拿下这个目无法纪的狂徒。”

    看着挡在面前的黄捕头，周棋道：“你这没搞错吧，忘……”

    话没说完，一群人从边边角角涌出，黄捕头也拔出刀来。

    黄忍看这阵势，迟个到能藏这么多人？

    莫不是事发了。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虚弱不堪的身子顶不住，当即晕倒在地。

    “哼，人倒是不少，可挡得住我吗？”周棋低头看向黄忍，“没用的东西。”

    接着右腿后甩，一个正脚背踢中黄忍的腰子，他便如落叶飞到角落。

    抓住机会的曹石，左手大拇指抵出一点刀刃，右手握紧刀柄拔出，顺势上撩。

    当。

    周棋执棍挡下。

    曹石立马双手握刀加力，两人身形靠近，眼对眼。

    金属抖动摩擦，吱吱响个不停。

    周棋狞笑：“幸好把这赤火棍带来，不然怎么把你们打成肉酱。”

    双手用力一顶，推开曹石。

    不转身朝身后一挥。

    叮。

    荡开黄捕头偷袭的一刀斜砍。

    “别以为我会忘了你，想偷袭？门都没有。”

    大堂中隔开站满了人，个个缓慢靠近。

    曹石见状，虎口甭住发白紧握住刀柄，箭步前冲直劈周棋，嘴里喊道：“一起上！砍死他！”

    一拥而上。

    周棋呆在中间，眼睛左右快速横扫，观察局势。

    先解决杂兵。

    闪身避开曹石一刀，挥棍敲在盾上，盾裂人飞。

    “打人都没力气，还来当捕快？”

    嘴里说话的功夫，棍身左右荡开，像是柔软的红麻绳。

    当当送走两位，沾之即飞。

    “啊——”

    众人毫无畏惧，喊叫着冲上来。

    周棋双手捏住棍尾，横扫千军，嘭的打到第一个人腰间，黏在棍身上做圆周运动，接着又贴上几个。

    最后用力一甩，飞出包围圈。

    此时，躲在屋檐上的张三，弓步直身，眼睛微眯，拉满弓弦的箭，在周棋用力刚甩飞人之时，嘣的一声，箭嗖的飞向周棋。

    成三棱形的箭头寒光四射，笔直飞去，中间的棕色木杆上下微颤。

    周棋先听到声音，眼睛中的圆箭头不断放大。

    千钧一发之际，用力拧腰躲开，在眼角上擦出一条血痕。

    好不容易躲开，嗖嗖嗖，又是五六只白羽箭飞射而来。

    周棋左挪右避。

    飞箭接二连三，哆哆，哆哆哆插到地上，箭头没入其中。

    曹石和黄捕快欺身上前，唰唰两刀，白色匹练倒挂而下。

    周棋如猿猴弯腰躲过一刀，又挥棒挡下另一刀。

    接着场中乱成了一锅粥，都是红黑的衣服辨认不来。

    有一个在其间，穿来穿去。

    人影闪动。

    兵器叮叮当当响，时不时有人挨上一脚或是两拳飞出大堂。

    趴在地板的有，磕在台阶上的有，吐血的也有。

    哀嚎声，叫喊声，像是混乱的交响乐。

    血味和汗味混在在一块，闻之欲呕。

    时间不长，但打架最耗气力。

    瞬间的思考判断，精力全神贯注，肌肉爆发。

    周棋脸上冒着虚汗，双腿有点发抖，犹自强撑：“都回家吃奶吧，长点力气再来。”

    哼，哼。

    都是粗重的喘气声。

    又回到开始的阶段。

    周棋拿棒在中间弓步缓慢移动，捕快们慢慢靠近。

    黄捕头没出什么力，在浑水摸鱼。

    主要的战力，曹石和周围的人只剩下五六个。

    其余的倒在四周。

    弓箭手有个下来了，是张三。

    曹石看着士气不振，大声道：“首功者，赏二十两。”

    两年的奉银。

    呼吸声加重了。

    周棋猛地转身，脑袋左右摆动，脚步不停，道：“二十两没命花的，你们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少废话！大家一起上！”

    现在人少，周棋逮住一个打，就使劲打。

    明日高悬，天色大亮。

    有急功者，一马当先。

    周棋见状，右手执棒，错身而过，左手横出拦飞，掉到大堂的黑木桌上。

    接着快速Z字跑出包围圈，期间用肩膀撞倒一个刀盾手。

    纵身跃起，双手捏住棍尾，开扇般啪的打到桌上的人。

    先杀一儆百！

    噗，受棍者胸膛凹陷喷出一股鲜血，宛若红色小喷泉。

    桌子应声从中断裂，白色木屑四溅，断裂处犬牙参差。

    暗处的张三拿准时机，嗖的一箭，穿透周棋的肋下，留个尾巴在背后。

    “啊——！”

    突遭重击，周棋面容扭曲。

    顺着来势拔出羽箭，带出丝丝粘稠的鲜血。

    看到时机的黄曹二人踏步前冲，三人战很快战做一团。

    前面出工不出力的黄捕头给了周棋很大的压力，加上一旁曹石的协助，渐渐不支。

    大腿小臂先后挨上两刀，肉皮翻起，鲜血直流。

    周棋心中焦急。

    不能再耽误了，连续两天没有睡觉，昨夜又奋战一宿。

    体力早已见底。

    然后他嘴里大吼壮气势，猛力一挥，清出身前的空当。

    黄捕头和曹石朝后跳跃，对望一眼，读出对方眼中的喜色。

    还有三人也慢慢封死周棋的周围的退路。

    曹石急速道：“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免得刀箭无眼，枉送性命。”

    “闭嘴，吃我一棍。”周棋心中默念开山。

    闪身到黄捕头身前，快的像一道黑色的粗线条。

    反弓身子如满月，从头到脚的肌肉拉伸如弹簧，再猛一缩，赤火棍劈下。

    黄捕头脑子空白，凭借多年的肌肉记忆，才及举起刀挡在面前。

    扇子开屏，红幕顺滑透过黄捕头，从头到脚，嘭的打在地上，一个大坑。

    再看时，左右两半无头人倒在地上成个八字，中间血红一片。

    炸开的脑子，红的白的放射性溅开两丈。

    惊呼声。

    剩下几人如避蛇蝎，聚在一起，慢慢退后，生怕自己成为地上的两半。

    张三吞了口唾沫，看向里面的光头，白净的脸上满是血污。

    黄捕头伤了他两刀没了，自己射了他一箭。

    没准是下个。

    已经建功，赶紧走。

    定下主意，便翻身躲起，透过墙上的缝隙，暗中观察。

    众人退到关上的大门前，你看我，我看你。

    曹石道：“此獠必是到了极限，咱们一起上。”

    可，你看我，我看你。

    没人动。

    周棋靠着墙脚大口喘息，这只能吓一时，吓不了一世。

    血还在流，腰间剧痛。

    得想办法。

    楼顶的弓箭手，有机灵的跑去通知县令。

    赵县令听后，眼珠一转，到矮县丞耳边说了几句。

    县丞便带着昨天的几个新手捕快，从边门出去了。

    再回来时，押着青衣美妇。

    正是周家的遗孀，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