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和空心人很快露出了他们行动的痕迹。

    林生仍坚持带上王仁，约翰并不明白林生的想法，只是隐约觉得林生的心里自有一番道理。

    蜈蚣是在一处信号塔上释放的诱饵磁场，磁场频率与上一次的磁场频率极为相似。

    “为什么他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他想做什么？”

    约翰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

    “我的线人给我送来了情报，这个信号塔现在正有一场大型集会，据说有不少社会名流，两个角斗士在这时候交战的话，我们的行动容易被那些普通人阻碍。”

    “那你想怎么干？”

    “我们先驾车在信号塔周围环绕，这两个角斗士都没有足够的理智，他们在人群处开战势必会引起震动，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林生冷笑道：“那样的话，那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会死，这种事情我办不出来。”

    说罢，林生披上皮衣，准备出门，约翰无奈地招招手，苦笑道：“我带你们两个走。”

    约翰柱上拐杖，拎起王仁，驾车前去。

    早高峰刚刚过去，冬日的清晨里，街上行人不多。

    三人很快来到信号塔楼底，车停下，约翰拄着拐一瘸一拐走进塔里，立刻被保安拦下。

    约翰心里不慌不忙，表面苦道：“两位听我解释，这我今天实在是有急事，证件什么的都忘带了，今天那场集会对我很关键，两位给个机会。”

    “不可能！领导有命令，他今天不见客。”

    林生轻笑两声，而后带上皮衣自带的兜帽，低下头，走到约翰身旁，低声问道：“磁场仍在持续出现吗？”

    约翰冲着两个保安赔笑一番，才低下头回答道：“仍然持续。”

    “看好王仁。”

    约翰一愣，问道：“什么？”

    见林生没说话，约翰心里一紧，抓紧王仁，只见林生退后几米远，仍低着头，冲向大门的方向，却不说话。

    约翰拉着王仁佯装要上车，离开大门几步远后便停了下来。

    近乎是约翰停下脚步的同一时刻，林生浑身一颤，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直冲向大门。

    保安正想阻拦，一靠近便被撞飞了两步远，约翰一笑，抓着王仁借着间隙便冲了进去。

    林生走进大厅，四下望了望，看到一处直升电梯，立刻跑了过去，焦急地按了几下电梯的按钮，约翰带着王仁随即跟上。

    保安从地上爬起时，电梯门已经再次关上，电梯直入云霄。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林生立刻问道：“那个磁场呢？仍然持续吗？”

    约翰拿出通讯设备，答道：“仍然持续，就在塔顶，理论上讲，这次的磁场非常强，如果空心人活着，就一定会来。蜈蚣敢释放这么强的磁场，也能证明这个蜈蚣一定有某种办法确定空心人还活着。”

    “人群呢？在中层是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顶楼肯定站不下那么多的人。”

    话音刚落，剧烈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林生惊愕道：“电梯被强行刹住了。”

    火花声随之响起，“嘭，啪”两声，电梯内白炽灯和摄像头分分炸开。

    林生推开身旁的两人，蓄足力量，冲着电梯的铁门挥出双拳，砰砰的响声在电梯内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

    “我来。”

    约翰掏出手枪，冲天花板开了两枪，见破了窟窿，举起拐杖，奋力向窟窿打去，直到碎出足够一个人钻出去的通道。

    林生会意，第一个从中钻出，而后亮出六根蜘蛛臂，将其余二人从电梯厢中拉出，一手提起一个，顺着电梯狭长的电梯通道，直线向上移动。

    常人可以踏足的最高层，已经挤满了人，楼梯间都是人，一直挤到往下一层。

    电光忽明忽暗，电梯里传来了巨大的摩擦声，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冷静地站在期间。

    墙边传来一阵响声，人群中有人高呼了两声“跑啊！”

    而后，拥挤的人群于顷刻间散开，有序地顺着楼梯跑向楼底。

    一阵爆炸声响起，底楼坍塌了。

    林生破墙而入，只见动荡的建筑里，拥挤地人群玩命地逃窜，站于高层的他们，只能通过楼梯逃生。

    而楼梯的尽头，传来了救命的呼声。

    “下层都塌了！跑不了了！”

    林生心里怒道：“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把人活生生逼死，那个什么神就是养出来这种怪物吗？”

    约翰安置好王仁，仰头看向林生，只见林生现了本相，蓄力一跃，顶破了天花板。再看周围，巨量的蜈蚣从四面八方涌出，蜈蚣们愤怒地颤抖着。

    天花板响声阵阵，浑身黑色生物外壳的林生掐着蜈蚣人的脖子从上一层坠落下来，在这一层的地板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林生没有留给敌人丝毫的思考时间，蜈蚣人刚刚想抬起头，便被林生射出的蛛网黏住。

    林生宛若空气中的火星子，在两层楼中四处跃动着，蛛丝不断被拉长，不过顷刻间，蛛丝竟然连成了一张张硕大的蛛网。而后，林生回到蜈蚣人的身旁，在这五步远的距离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蜈蚣人立刻起身，谁知刚刚起身向前一步，身上连着的三根蛛丝便死死地控制着他，

    再往前走一步，又触及到一根蛛丝。

    不过这几分钟的时间，两层楼内已经遍布蛛网。

    蜈蚣群向着蜈蚣人涌去，想要咬断这些蛛丝，可是它们一旦接触到蛛丝便会立刻被黏住，无一例外。

    林生轻声笑道：“胜负已定。”

    蜈蚣用那唯一没有被蛛丝拉扯的单臂向林生挥舞过去，林生轻轻后退一步，恰好躲过这一拳，又射出一段蛛网，封住了蜈蚣人最后可以使用的臂膀。

    蜈蚣人张开了嘴，嘶哑着说道：“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里无数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部杀死！”

    “林生！”

    约翰呼唤林生的话音刚落，四周又涌出阵阵虫潮，林生立刻扒到天花板上，但见这阵阵虫潮竟然以一力降十会的势头，压过蛛丝，钻过蛛丝的缝隙，紧紧贴在蜈蚣人身上。

    蛛丝上沾满了细细的虫体，林生这才明白，这空心人用自己的虫子把蛛丝的表面全部覆盖了，才得以钻过蛛丝，覆盖蜈蚣人。

    约翰举起枪，一边指向被空心人包裹着的蜈蚣人，一边喊道：“林生！如果空心人赢了，我们收不了渔翁之利。”

    林生暗骂一声，接着看向了蜈蚣人身旁密密麻麻的蛛丝，扬起蜘蛛臂，切断了连着蜈蚣人的那几根。

    空心人包裹出的人形虫群内，痛苦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一根根巨型蜈蚣节支从蜈蚣人的背后伸出，又刺向他自己的身体。

    周围的蜈蚣们焦急地晃动着。

    王仁在角落里问道：“他在干什么？”

    “你管好你自己，混乱的时候我可能保护不好你。”

    蜈蚣节支从蜈蚣人的身体上拔出，刺出了无数个孔洞，孔洞之中，向外爬出了更多的蜈蚣。

    凌厉的嘶吼声越发刺耳。

    林生颤抖着叹道：“那个神一样的角斗士，到底赐给他多少个蜈蚣啊。”

    从蜈蚣人身体里爬出来的蜈蚣数不胜数，他们又覆盖住了蜈蚣人表层的虫群。

    蜈蚣仍在向外爬出，多余的蜈蚣趴在林生的蛛丝上撕扯，数以万计的蜈蚣竟然全部齐心撕扯林生的蛛丝。

    “断了，全断了！”

    林生没时间犹豫，飞速冲上前去，扬起蜘蛛臂挥向眼前的蜈蚣人。

    蜈蚣人像是根本不怕疼痛。

    蜘蛛臂切割了蜈蚣群，切割了虫群，林生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蜘蛛臂切割了蜈蚣人的肉体，直到骨骼。

    蜈蚣们吞噬着一切。

    “空心人快被蜈蚣吃干净了！”

    林生喊罢，抓起两根蛛丝甩在蜈蚣人身上，而后跃在空中，甩开更多的蛛丝把自己平衡在半空中，六个蜘蛛臂如雨点般向敌人发起进攻。

    蜈蚣人只是默默忍受着，他身上的蜈蚣开始散开，略过约翰和王仁，爬向周围的人群。

    林生大怒，攻击越发急促，六根蜘蛛臂每当完成一次攻击便会勾下来一块血肉，蜈蚣人铜色的变异骨骼已然清晰可见。

    蜈蚣人宛若一尊佛像，静静地忍受着身上的血肉被凌厉地撕扯下来。

    “这家伙没有痛觉吗？为什么还不让那些蜈蚣停下来！”

    王仁一愣，站起来喊道：“林生！停下来！”

    “不可能！”

    “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你想过吗？你啥时候才能设身处地的把你的身边人当成一个富有感情的人类来理解啊。”

    “我只知道现在这家伙会杀死那些人！”

    王仁走到蜈蚣人身边，直视着残破的血肉中模糊的两个晶状体。

    “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蜈蚣人浑身一颤，周围的上万蜈蚣进全部停住了一刻。

    林生也怔住了。

    “我，我想——”

    蜈蚣人颤抖的喉咙格外清晰，嘴部模糊的血肉让他难以清晰地说出自己的话。

    “想——唔——想，报，报仇，为你报仇，为你们报仇。百脚虫们，已经听到了我的命令，即使我的身体倒塌，即使我的身体散落成沙，百脚们还是会执行命令——你们无法阻止这场死亡。”

    “为什么？”

    “复仇……”

    林生一愣，心里暗道：“为王仁复仇？”

    林生停下攻击，看向四周，只见角落里挤满了恐惧的人群，他们浑身颤抖，不说一句话。

    “难道——”

    林生从半空中跳到地面，抓起一个路人，直视着他的双眼，举起一只手，轻轻刺向这人的后脊。

    这人颤抖地越发厉害，却不说一句话，直到林生手伸进血肉的瞬间，这人的脑袋直接炸开，大脑从中迸射而出，溅了林生的一脸的血。

    “脑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