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犹豫太久，小心真闹出来什么情况。”

    李晴又补充道：“你根本不在现场不知道当时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多着急，那个样子真的是要出问题的样子。”

    林生冷笑道：“我比你更清楚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王仁又接道：“结果如何不重要，我们也不害怕，宋江不会再抱怨社会对他的不公，只要自己完成了替天行道的目标就够了。”

    李晴没话反驳，只好问道：“为什么你觉得这样就算达成目标了呢？”

    “比起任何人任何事物，在我做决定的那一刻，目标就只有守护你一个人，你现在的样子——很让人放心。”王仁笑道，“我相信你跳楼前的那一刻，不会是这样的。”

    “当时，的确不是这样的，只是，如果理智的想想的话，似乎一切的发生都是必然的，从某个瞬间就注定了。

    实话说，那一刻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活着好像有些意义，却找不到那份意义是什么，周围都在说活着的意义，活着的美好，我却听不进去，只记得那一刻，不知谁说了一句，我还有父母要养，我不能死——我便跳了下去。

    就好像，一切从我父母收走了我的一切课外书，说我出人头地之后再还给我时就注定了，他们说我是个女孩子，这个社会上女孩子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多更多，付出了努力，完成了所谓的出人头地，才能不愧对他们，不愧对长辈，才能，属于自己的活着。”

    “那，现在的你呢？”王仁谨慎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巨轮是怎么停下的，刚在医院中醒来时，我妈妈不断地指责我没有考虑她的感受，没有考虑家人的感受，没有考虑自己的未来，只考虑自己的一时，没有我家人们便活不了。我爸爸劝了许久，才能好些，我又不知道自己该为何而活。

    我开始漫无边际的思考，为什么神明要创造出我们，为什么神明要创造这样的命运，为什么神明要在每个人的身上戴着枷锁，束缚着他们的一生。

    那时你的到来，什么都没改变，你和别人没什么两样，说些简单的安慰的话，好像是对此义愤填膺，却做不出什么改变。我在病床上躺着，自然也不会知道你真的去冒险了。

    但当我知道时，又感觉很奇妙，是种说不出的奇妙，就好像眼前的世界突然被一股力量掀翻了，这股力量告诉我，一切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我活着的生命，便是一股力量，攥在自己手中的，有着勃勃生机的力量，可以改变很多事的力量。”

    李晴终于说完，又是长久的沉默。

    林生突然说道：“每个角斗士，都不过是被锁链紧锁着的动物，一切的挣扎，也不过是生存的本能。”

    他想把下半句说出来，但是见到眼前这场面，却又说不出来。

    李晴点点头，笑道：“或许一切都是这样的吧。”

    王仁有些不知所措，言语中竟有些按耐不住的惊喜：“我真的，有这么厉害？”

    “你想听我夸你？”

    “啊，倒也不是想，但你要是真心的话那我当然是毫不谦虚的接受啦。”

    林生打断道：“这样容易出问题，的确，这事情是好事，但是有些危险，李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回去别暴露这些想法，还想以前伪装自己像以前一样是最好的。”

    李晴接道：“但是我不想，我也没什么怕的啊！”

    林生冷笑道：“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结果会怎样的问题，你既然知道这个人有危险，就应该明白一个事实：他们知道的越多，就能做出更多危险的行为。”

    “你们又能改变什么吗？”

    王仁笑道：“改变我们所能改变的，就像现在这样。”

    “你们还想做什么？”

    林生答道：“这就跟你无关了。”说罢，换了个语气，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确实有些学习上的问题需要帮忙，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

    李晴向前探探身子，“这是答应好的事情，我可不会毁约，更何况是你们。”

    林生真就一本正经的拿出些教辅的书籍和练习册，询问起来。

    王仁只在一旁看着，虽然一点都听不懂。

    直到下午，李晴父亲才要求离开，临走前，李晴对王仁感慨道：“你这朋友方方面面都怪的很，从头到尾一直不间断的进行学习，学习效率还很强，这简直就像是个电脑程序。”

    王仁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林生。

    林生对此说道：“看得出来，她比我付出的努力多很多，但她不也就像是个被别人支配的存在吗？”

    王仁倒头躺在床上，问道：“谁不是这样？要不是因为我没爹妈，我又能跟他们有多少区别？”

    “今天晚上还出去吗？”

    “你又想干嘛？这不都解决了很多事情了吗？”

    “就随便问问”

    “现在我不想去了，我想多睡会儿。这两天可是没睡过一天好觉。”

    林生摇摇头，说道：“或许，过两天你就更没法好好睡觉了。”

    王仁抬头蹬了一眼林生，而后倒头睡去。

    林生放下书本，仰头看向窗外，接近傍晚的那几个小时，日月共辉，满天的景色缓缓变得金黄，朦胧中的月亮，也在散发这不易被察觉的光辉。

    夏武就没有看到这份光辉，他的眼里现在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无限蓝光。

    他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一句话：“那孩子，可真是立大功了啊”

    当他和同事们按照林生提供的信息再调查失踪案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不少失踪居民的行动轨迹都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消失，他们可以采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躲过侦察，“人间蒸发”。

    而要找寻他们最终去了哪里，绝非易事。

    失踪案的发生毫无预兆，数十起案件之间也毫无关联，唯一的特点，就是早期的几次案件中，被害人都要经常因各种原因经过郊外。

    但是，当他们再次把目光聚焦到林生描述的那个废弃工厂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在一切的案件推测中加入这个废弃工厂，就能产生不少新的可能。

    尽管之前的调查也去过那里，但是并没有细查，又或者说，之前调查时，废弃工厂里还没有聚集太多的人。

    但这一次，有了这些信息，新的调查将会迅速展开，而这次调查，必然会万分仔细。

    甚至是实行武力上的管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