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武不敢犹豫，将全部都信息汇报给了上级，上级也在不久前成立了专门管理此事的专案组。

    这些信息和完美的系统化处理，将会使案件在不久后解决——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夏武作为一个片警，当他整理完手头上全部的资料汇报给上级时，已经是深夜，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夜晚。

    他会忍不住地想到专案组系统化处理方式，想到不久后获救的人民，想到重回美好的家庭。他的心里，感到无比的宁静，就像这个夜晚。

    三天后，有专案组成员在调查废弃工厂之后回来了，其中有个人专门来到夏武所在的单位，汇报情况，并建议没必要浪费时间再去搜查废弃工厂。

    夏武见了那人，却觉得好笑，他没见过这么正经的一线同事：头上的帽子到了哪里都不肯摘，眼睛总是一股脑的往前面看，说话也没有语气。

    专案组其他了解那人的成员也说奇怪，却想不明白理由，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人大概是收了假信息，生了气。

    第一批实地调查的人有十余人，其他人夏武没见面，便也没多想，只是感叹这案件复杂，工作又多了许多。

    又过了三天，对于废弃工厂的调查仍在进行，他们在这里的确查到了有人居住的痕迹，对于这些痕迹，能看出有人在特意隐藏。

    而第一批去的十余人中，失踪了一个。

    和之前失踪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征兆，人间蒸发一般。

    夏武听到了消息，觉得背后发凉，案件仍在进行，工作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困难。

    连办案的警察也因此失踪，这无疑是一个极为严肃的状况。

    上级决定更加重视此案，再次调集附近几个省的高人，进行勘察。

    凭借着出色的成绩和“本地人”这一优势，夏武也被编入其中，进行更严谨的情报工作。

    夏武很快总结了第一批情报：失踪人群和工厂前身，他强调，失踪人群在身份上并没有任何线索，这场失踪案的背后主谋对于受害者的身份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失踪人群中唯一的有价值线索，就是他们大多要因为各种原因经过郊区，这可能会引出嫌疑人的作案手法。

    关于工厂，夏武指出，该工厂于九十年代下海潮期间废弃，已经没有任何经济价值。

    在介绍这些信息的期间，夏武遇到了秋文。

    秋文是夏武的发小，两人在八九岁的时候，就照着电视上的样子，找了一片树林，搭了个台子，学刘关张结义，夏武是兄，秋文是弟。

    一直到工作前，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挚友，有事同当，直到步入工作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岗位，工作忙碌，难以见面。

    对于秋文来说，能在工作中遇到夏武，是他无法想象的惊喜，他记得自己是哪一天正式和夏武前往不同的城市工作，还记得那一天他们吃的什么饭。

    夏武见到秋文，没时间叙旧，直到简述完目前为止的全部情报，才敢抽出两三分钟，单独和秋文说话。

    望着秋文的脸庞，夏武没有先开口——他已经看到了很多他不想看到的信息：几年前那清秀的脸庞，现在变得比自己的脸还沧桑，脸颊上有几道刀疤，额头处还有着显而易见的创痕。闪着泪花的眼睛里，透着一个男人的成熟。

    “哥……”

    秋文先开了口。

    “哥，你还是这么帅啊……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我帅。”

    夏武笑了起来，“尽扯淡，瞅你这脸，伤成这样了还说好看。”

    “你说好看不好看不管用，得女人评价才好使——再过几个月我女儿一周岁庆典，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空告诉你。”

    “曹，你挺能耐啊，这种事儿我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记得来搭礼钱啊，明年五月份，没三千说不过去。”

    “五月份，往前推十个月……七月份，你生日的日子——你生日的时候玩这个啊？”

    “哥，正经点儿。”

    “好好好，正经点，对于这案件，你怎么看？”

    秋文调整好状态，一本正经道：“很诡异，诡异在作案手法，像是个正在学习的学生。”

    “为什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他的作案范围很广，如果把近日失踪的同事也算在其中，那么失踪人群还可以列出一个时间阶梯，时间越往后推，受害者普遍受教育程度越高，或者说，时间越往后退，受害者的思维越谨慎，这个学习能力，是要干大事儿的节奏。”

    “这一点很多同事也想到了，你觉得这还能代表什么？”

    “这应该是个什么宗教性质的组织，并且在城市内有不少信徒，你们之前应该抓到过几个有相关嫌疑的人，但因缺少证据加上不重视就放走了，现在来看这样不对。”

    夏武稍加思索，答道：“近些时间——前段时间有个跳楼案，我倒是见着个有怂恿嫌疑的人，家里的物品摆放像是信教的，传唤之后聊过几句，如你所说，什么问题都没有，放了。”

    “后续有追踪调查吗？”

    “没有，几乎没有。”

    “几乎？”秋文敏锐地怀疑起这个词，他清楚，自己的同行不能这么不严谨。

    “是的，后来倒是有人闲着没事干去过那儿，也正是这人，成了指控废弃工厂的目击证人，证词倒是都保留了，但是鉴于他还是孩子，也就没有长时间传唤。”

    秋文冷静道：“这些信息似乎没多重要，但还是要讲讲，我们下一步就是再调查废弃工厂，在路上的时候再跟同事们说说这些细节。”

    夏武点头允诺，与众人简单进行了介绍和准备，不过几个小时，再次前往废弃工厂。

    废弃工厂的周围，只有零星几辆警车。

    夏武站在电脑前，看着进去调查的同事传来的行警记录视频，不由得心慌起来。

    昏暗的环境里，只有警探带着的装备在发光。

    录制视频的装备一般就卡在头盔上或是衣服上，对于外行来说不易被察觉，效果却一直极好。

    “目前状况如何？收到请回复。”

    “一切正常，有明显的居住痕迹，之前的证词可能没说错，无论是否和失踪案有关，这里的确存在过一批人居住，地下室内修理用的零件，其他方面——”

    “喂？你那边信号如何？”

    “地下……信号不稳……”

    “喂？”

    夏武倒吸一口凉气，嘴里骂道：“后勤怎么搞的，几十年前的装备现在拿出来信号都不可能这么不稳定。”

    “不对，这批装备不可能出问题啊……”

    “报告！刚刚检测出工厂内可能有信号屏蔽器！”

    “你刚刚才检测出来？”

    “信号屏蔽器要是不开启，那和一个废铁有啥区别？我咋检测？”

    “那里面的人不是废了？”

    秋文背上枪，叫了几名警探，迅速上前，却只见之前调查的警探竟全部走出，身上除了沾了些灰之外，便没有任何变化。

    出来的人见秋文举枪冲着自己，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秋文心里感到奇怪，迟迟不放枪，紧盯着对面的几人。

    对面几人又大声道：“之前的人没说错，这里的确不需要细查，不信你们自己进来查，里面就是住了几个人罢了。”

    秋文放下枪，紧走几步，夏武在后面跟上，听着从里面出来的人继续解释：“之前的信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目前来说，就我所看到的情况可没什么危险性，不过是几个普通老百姓住在这儿避风雨罢了。”

    夏武愣住，不敢言语。

    秋文绕过几人，打开手电筒，率先走入工厂，绕了几圈，夏武迅速跟在其后，一同走进哥地下室。

    地下室内，闪着昏暗的灯光，隐隐能听到些声音，听不大清，硬要形容的话，像是虫子的嗡嗡声。

    走过台阶，几个人影正躺在地上，再细看去，多是穿着破旧的工服，躺在随手铺下的毯子上睡觉得人。

    夏武感慨道：“我听说，有人管这么生活的人叫鼠族，没钱买房子，还需要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找一些废弃得地方休息，就像群耗子。”

    “都别睡了！起来！警察！”

    秋文不理夏武，一声怒吼叫醒了几人。

    工服之下，迷茫木讷的目光里，让人看的心疼。

    “看看这几人是不是失踪人口。”

    “不是，失踪市民的那些信息我成天看，根本没这几人。”

    夏武又不放心，再次查了信息，正如自己所说，目前已知的失踪人员里，根本没有这些人。

    “我就说过，之前的那几个同事没说错，这里确实没必要调查。”

    听着这些牢骚声，夏武皱了皱眉，也只好收队回单位，一切从头来。

    秋文心里疑惑，看着周围的同事，也只好作罢，只是打着灯，四周转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都走了走，出了门，备份了自己的行警记录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