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感慨道：“所以从头到尾的过程，就是这个吃人的怪物用什么幻觉之类的迷惑了人，让被迷惑的人拉拢更多的人被迷惑，最后吃掉其中一部分人的脑子——我突然有点庆幸啊，自己还没被吃掉。”

    林生快速道：“没法给你解释，但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不可能只是进食这么简单，他是在布置一个足以对社会造成一定影响力的体系。他的能力也远不是吃掉大脑那么简单。”

    话刚说完，王仁手机铃声响起，王仁接起，只听赵文华声音响起：“我不管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希望你和林生能够立刻回来。”

    王仁一愣，草草答应下，随后挂断电话，直愣愣看着林生，却不言语。

    林生没犹豫，说道：“你先往回走，我得处理一下。”

    “可是短时间我回不去啊。”

    林生一愣，思索片刻答道：“你先走着便是，认得清方向吧？”

    “认得清——算了，再信你一次啊。”

    林生没回复，上了车，扬长而去，王仁叹口气，沿着路走在回孤儿院的路上。

    风裹着雪打到人的脸上，会有些疼，王仁无暇顾及这点疼痛，他的脑子里满是慌张。

    当初在楼里看到的女子会不会也被吃了？王仁忍不住去想这些离自己很遥远的问题。

    雪顺着衣服的间隙贴到后背上，使王仁的全身都有了几分凉意。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林生才跟上来，见到王仁，立刻半蹲下身子，说道：“我背你回去，你走的太慢。”

    王仁胡乱应下，只好被林生背上回到孤儿院，林生一路奔跑，到了离孤儿院只剩几步的距离方才停下。

    王仁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率先走入，只见两个穿着制服正气凛然的大汉，正和赵文华满脸严肃交谈，看到王仁，却变得和善起来，好像这是他们的职责。

    王仁认得其中一人，是之前接待自己的那个男人。

    那人见王仁惊魂未定，以为是看到了自己的缘故，笑道：“别怕啊，没犯事儿我们肯定不冤枉，犯了事儿慌也没用。”

    “稳定惊慌人群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得为你的行为写篇检讨。”另一个制服大汉严肃道。

    冲向王仁，他也换了副表情，温柔道：“同志你可以放心，坦白一切我们肯定会从宽处理的——比如说，为什么你的那位朋友还不进来？”

    说着，他望向林生，林生同样在看着他。

    林生跺了剁脚上的雪，这才走入。

    看着这两个都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林生心中已经猜到了两三分底子。

    这另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武，负责林生的事务时，怀疑林生的来无影或许和本市的失踪案有关，便详细调查，一调查起来，方才发现林生的踪迹跨过了不少省市。

    无奈之下，只好跨省调查，借着几个地区城市内的监控，夏武在地图上绘制出一条简陋的轨迹，这轨迹的起点，竟直通沿海城市。

    再往前追溯，便毫无结果，就好像林生是从海里游到陆地上，再一路走到这个城市。

    见林生走入，夏武挥手示意，周围人随即在另一人的指挥下散去，王仁站了会儿，目送林生被带到车上。

    车上，夏武只留下了自己和林生，再无第三人。

    夏武从车上的柜子里掏出个小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林生在地图上的路线轨迹时，夏武才开口打破了平静：“你还记得这些吗？”

    “你指什么？”

    “你走过的这些路。”夏武说的语气很和善，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敌意。

    “我没什么印象，想不起来那时候的事情。”

    夏武没说话，又调出另一段，那是林生在沿海城市时浑身沾满水走在大街上的监控。

    “这段，有印象吗？”

    “没有任何印象。”

    夏武又进行了几次询问，结果却都是一样的：林生始终说自己想不起来。夏武心里忍不住想着将林生直接传唤带走的场面，可是想想规矩，却也只能干忍着。

    问了半个多小时，见林生仍然不肯透露什么，而自己不能使用过激的办法，也只好作罢。

    末了，林生却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查的这么细？应该会很麻烦。”

    “这，我的职责所在，主要是为人民服务——你要是同情我的话，不如好好回忆下你的这些经历。”

    林生又追问道：“仅仅如此？”

    夏武随即反问：“你觉得还有什么特别的？”

    “我没有多想什么，但是，如果说你问我在这城市附近所见的话，我能想起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稀奇古怪的事情？”

    “比如说离这里不远的那个废弃的工厂，我几次路过那里都感觉有问题，如果最近有什么恐怖的谣传的话，一定跟那里有关。”

    林生一本正经的说着孩子才会说出异想天开的话，夏武不禁想笑，却没笑出来，只是同样认真道：“先不说这个，你有什么需要的帮助的吗？用不用我帮你找找亲人什么的，如果需要的话我就让世界各地的同志帮忙宣传宣传。”

    林生仍是一脸正经，继续强调着：“那些不重要，我在这里生活着也很好，关键是，一定要去查一下那个地方，感觉很可怕。”

    夏武敷衍地承诺道：“会的。”心里却不解：市里的失踪案发生两例之后就有人进行了地毯式搜查，那座废弃工厂自然要搜，但是毫无情报，搜郊外的同事回来时自己在场，那个同事还非常自信的表示废弃工厂里根本不可能藏着什么组织。

    见夏武没什么事情，车门咔嚓一声响，林生自顾自的从车上走下，头也不回的回到孤儿院，夏武暗骂一声这孩子没教养，而后冲一起来的同事招招手，两人一并上车离开。

    王仁应付完了赵文华，回到宿舍，立刻向林生询问情况。

    林生没多说，只是长叹：“短时间安全了。”

    “你把那些怪物的事儿全告诉警察了？”

    “我只是告诉他那里有问题，没告诉他具体有什么，对这两个人我都是这个态度。”

    王仁皱眉道：“什么意思？之前我们第一次从工厂里出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告诉一个警察我们看到的东西了吗？”

    “那时候我还真不知道那里的怪物吃人。”

    “所以你偏偏没告诉他最关键的信息？”

    王仁说罢，倒吸一口凉气，语气越发生气，脸涨得有些红，又补充道：“你这么干会要命的啊！让人去那儿还不说清情况！”

    “要了命最好。”

    “为什么？你这人什么意思？”

    “如果跟他全说了我们所看到的，他要么不信，要么就会大规模的去处理，如果是不信就不去管的话，工厂里的怪物还会在不久后盯上我们，而如果是大规模处理，他很快就会发现别的事情——比如我们在那里杀了人。

    我只能把所有事情说一半，这样才能做到可信，且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总之不能提那些怪物。”

    林生一口气说完，抬起头，凝视着王仁，活像紧盯着猎物的伏虎。

    “杀了人？我们什么时候杀了人？”

    “你以为他们看到那些尸体第一反应是会觉得尸体是怪物还是会觉得尸体是我们杀了人？”

    王仁低声怒道：“那我们就算真的因为杀人被处罚又能怎样？最多被关上几年，因为我们是为了自卫啊，又不会判个死刑，可你如果因为这个就害死了那些想帮你的好人！你在干些什么！而且，你瞒得住那几个人瞒得住茫茫苍天吗？头顶三尺有神灵，做了事情迟早会被发现。”

    “我不理解什么神灵苍天的说辞，但是我知道尸体在自然环境中放置时间越长信息越少。”

    “你这个畜生。”

    王仁骂完，瘫坐到地上，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新的说辞。

    “他们会因为我的言论和近日市内的产生的情况而去那里小规模的调查，或许会因此而死亡，怪物会因此发现自己暴露，接着加速自己的什么目的或者转移基地更稳妥的行动，但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无法阻止。”

    王仁听了，又有了力气，反问道：“你哪里无法阻止？你的本事不是也跟个野兽一样？”

    “正是因为我更接近自然的狩猎者，所以我比你清楚遇到那种东西最好的对策是什么。”

    “你可真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