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亲情的份上，贝蒂女士决定卖他个人情，家族没有反对，以他的能力不日便完全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级职业者，这是笔稳赚不赔的投资。”

    奥托拿起火炉上烧开的的水壶，给自己泡了杯茶：“这也是为你考虑，你对他倾慕已久，如果你加入军队赚取军功成为军官，日后也能和他平起平坐。”

    话术，是一门非常复杂的学科。

    精通话术的人，一般都会有渊博的知识，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极高的情商。

    他们看似处处为你考虑，实则是想要利用你，让你受他掌控，成为他上位的工具。

    可惜，艾希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很荣幸能够加入新军，但我还有私事需要处理，所以请您开恩。”

    奥托笑了笑：“卡奥的下属和他感情很好，不得不说令我都有些羡慕，雷泽.卡多利被圣教殿挖走了，他们对术士有种着了魔的迷恋，我不能再放走你。”

    “为什么是他？”

    艾希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慨：“你们想掌控他，如果你们觉得利用我作为筹码有用的话，你们的计划一定会失败。”

    “那么，给你两个选择。”

    奥托敲了敲桌子，四指走了进来：“做我的事务官，或者进妓馆。”

    事务官，或者说我们口中的秘书，是必须要放在身边的人才能享有的待遇。

    “可以，但为什么是我？”

    艾希有些不解，虽然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但她可以适当的提出问题。

    一般来说，这个职位都会由当权者的亲信或者继承人胜任，能配置事务官，说明奥托的军衔不低。

    “北方战事吃紧，南方又要内战。”

    奥托扶着太阳穴：“你知道一个正式级职业者对战争的影响有多大么？”

    四指笑了，他脸上的伤疤像是要开裂：“正式级？我曾经看到艾斯格隆大师出手，仅仅一击，就覆灭了北方兽人的一个小王庭。”

    “我可以加入新军，但你们一定会失败。”

    艾希的眼神中透着倔强。

    此时，远隔凯尔萨数百里的公海，狂风呼啸，波浪翻滚，暴雨如注。

    一艘三桅帆船出了狭海，矮人杜林面无表情，他站在桅杆旁，凯尔萨消失在身后，他现在连远处白塔的塔尖都看不见了。

    它们消失了，同矮人祖辈信守承诺的荣耀一起，被他毫不留情甩在身后。

    按照矮人氏族的规矩，他的姓氏会被剥夺。

    “荣耀……”

    他回头望向漆黑的船舱，里面零散的堆放着一些货物：“卡奥先生，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其中一个木箱翻动了几下，一个黑影钻了出来。

    “杜林先生，真是巧。”

    卡奥整理衣襟，矮人的世界里，人们总是俯视他们的，现在这幅情形让他心情变好了一些。

    “等到下次船靠岸，你就滚下去。”

    杜林语气冰冷，他并没有理由将卡奥留在身边。

    他也面临着艾斯格隆给他的选择，放弃凯尔萨，或者战死，他选择了前者。

    海面波涛依旧，大风裹挟着海水吹进他的眼睛。

    “一往无前的勇气……”

    杜林的鼻头红了：“真是令人怀念。”

    在时代的洪流面前，即使是仅凭自己就能震慑一座城的强者，也只是其中摇摇欲坠的一叶扁舟。

    “只是战术撤退，大人！”

    卡奥在舱底捡起一颗苹果，放在外衣上擦了擦便狠狠咬下一口。

    “虽然我不知道您许下的承诺是什么，但一定和查德家族无关。”

    “否则我也不会像个丧家之犬，小子。”

    杜林很爱听这种话，他不擅长给自己找借口，有时下属给他做的错事找借口他会很生气，但之后却对那个给他做掩饰的人愈发看重。

    雨下的愈发大了，海水甚至倒灌进船舱，卡奥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开始刻画法术回路。

    先是用两个偏斜力场堵住船舱，随后将感知散开，顿觉一股强大的威压正在逼近。

    “风再大点！”

    他解下腰间重锤，肌肉鼓胀，游走在手臂上的青筋像是条条虬龙，热气蒸腾，船帆在刹那间蒸干，冷热交替，帆船周身的风速增加十倍有余。

    “来者何人！”

    杜林身高不过一米四，可他的嗓门却大上了天，即使是海潮声也盖不住，堪比天上的雷鸣。

    深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刹那间破出水面，袭杀的方式像是水下的鱼叉。

    威力不大，穿透惊人。杜林的锤柄泛起青烟，上面竟被留下深深的刻痕。

    “畜生，这可是秘银打造的！”

    秘银是高级炼金材料，价值是黄金的十倍。

    “艾斯格隆家族有人要你的命。”

    袭击者显然不经常上岸，他的脸上已经爬满藤壶，肤色是诡异的青黑。

    “谁？”

    杜林直视那人的眼眸。

    “你不需要知道。”

    那人再次入水，有那么一瞬间，卡奥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跃出水面的不是人，而是一条巨大到令人感觉不可置信的怪鱼。

    数十排尖牙鳞次栉比，张开的巨口刹间那咬碎船舷。卡奥跃入水中，却被怪鱼胸鳍掀起的水流冲的晕头转向。

    “小子今天你真是撞了大运，这是艾斯格隆的不传战技，神锋！”

    “神锋，竟然是和德鲁伊一样的变身术！”

    卡奥目瞪口呆，他头一次看到有人使用神锋。

    “天真，神锋可不是仅凭语言就能描述的东西。”

    杜林哈哈大笑，手中的重锤挥出无数残影朝怪鱼砸去，可怪鱼的皮肤坚如铁石，一百下，两百下，一千下，三千下。

    重锤突破音障的轰鸣依旧盖不住杜林的嗓门，他的胡子和头发根根竖了起来，周身闪烁电光。

    “这是他的神锋，撑住别死，让你看看我的！”

    云层开始翻涌，整个海域的电光似乎都被调动了，杜林吐出这句话，像是吐出来一句饱含雷霆之力的夺命厉咒！

    重锤被他从高空扔了下来，明明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落。

    但在锤头接触海面的那一瞬，卡奥仿佛看到了一团裹挟着雷电的流火。

    重锤刹那间冲入海底，整片海域的海水都被击向高空，这片海给人的感觉不是被劈开，而是被“杀死”，而且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果这片海有灵魂的话，恐怕也在刚才那一瞬间被斩成了两段。

    怪鱼消失，人影重现，他的声音沙哑，像是锯子在钢管上摩擦：“这就是艾斯格隆为何要你死，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