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意外之喜，杨老大的眼泪又差点流了出来，其实他娘不办歪事儿的时候挺能办正事儿的。

    打消了病鸡的疑虑，一个带动一个，加上鸡品质本身就十分好，他们的鸡很快就卖光了，还有人打趣儿道，“老嫂子，再有鸡了可要叫我一声啊！”

    李芙啐她，“你个黑心的，盼我家鸡棚倒呢！”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等菜也卖完，已经是中午了，好在今天是个阴天，没有那么热。七只鸡卖了大概卖了五百文，想着今天来卖鸡本来就是给李芙那六只鸡的赔偿，杨老大便把卖鸡的钱全都给了李芙，自己只拿了卖菜的钱。

    他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娘竟然会算数，以前卖菜都是小钱，几个铜板看得清清楚楚，他还能应付，今天卖鸡，他看着那么多铜钱，脑袋直接死了机。而他娘，一斤多少钱，一只多少斤，一共多少钱，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的人来买鸡，自己都算不明白，他娘还能一遍一遍地给人家算，直到人家心服口服地买了鸡。

    这不是阎王叫她去训了话，这是直接给她脑袋开了光吧！

    李芙想的却是自己也只赔了六只鸡，剩下的钱都是老大一家出的，自己还白送了一只鸡，便要分两百文给老大，发子奶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好的话还得花大钱，就算没事回去了也要去看看，塞点儿营养费什么的。

    杨老大赶紧推辞，仿佛白日里见了鬼，李芙直接一把子甩他头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给你你就拿着，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能不能有个男人样？”

    ……

    收拾好摊子，杨老大挑着担拎着桶跟在李芙身后往回走，看见桶里的鱼，他只以为李芙馋了想带回去做鱼汤，便自作聪明地建议，“娘，把水倒了吧，回去一炖也差不了什么，我好省力些。”

    正在思考事情的李芙听了，差点跳起来打他，不过还是忍住了，决定以爱感化他，“儿啊，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这鱼不是拿来吃的。”

    “那是做什么的？”

    “是拿回去养的，你可好好拎着啊，这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呢。”

    “下金蛋的母鸡？”这明显已经超出了杨老大的理解范围，李芙也不再解释，打算回到家再好好地和他们商量一下。

    毕竟要在家里养鱼，不可能瞒着他们，不如全家一起来养，哪怕没养成功也表明了她要带领全家走向新生活的美好愿景。努力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的，这个不行再试别的，多试几个总会有收获的，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老天爷赏饭吃吧。

    见李芙不再说话，杨老大也只能老实地拎着桶，想到那句“下金蛋的母鸡”，那桶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平凡的桶了，他紧紧地握着，不敢溅出一颗水珠。

    因为荷包充裕，李芙决定坐牛车回去，碰见卖糖的小贩，她还给小家伙们买了一包糖，又让杨老大狠狠地惊讶了一番。

    他原本也想给孩子们买点糖的，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是知道小时候自己有多期盼赶集回来的爹娘能给他带回来一颗糖的。

    只是李芙在这里，他不太敢买。她以往是非常反对家里浪费钱给小孩买这些东西的，当然，要是铁柱要吃她也会给他买，只是都会指使他买了给铁柱，女孩子们要想吃，那是门都没有。

    没想到李芙自己主动买了，还说沫沫她们最爱吃糖了。杨老大在心里又感谢了一遍阎王爷。

    母子二人回到家，朵朵已经和沫沫从墙上挖出的洞里看了好几遍那条赶集的路了，终于见到了大伯和奶奶的人影，二人都开心地奔出去迎接。

    “奶，大伯，你们回来了！”朵朵绕着李芙转了一圈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小球球已经把手伸到嘴里啃着了，口水不停地流，“糖糖，伯伯……糖糖。”朵朵姐姐说伯伯会给她们买糖回来吃的。

    李芙轻轻拧了拧球球的小脸，从怀里掏出那包糖，打开纸包，拿了一颗塞到球球嘴里，甜味儿在嘴里散开，球球高兴得举起手使劲儿蹦了几下。

    李芙把剩下的糖全部递给朵朵，“拿去和姐姐哥哥分吧。”

    杨老大：这就……全给朵朵了？

    “哦……”李芙像是想起什么来，杨老大想，果然是给错人了吗？

    “少给你哥吃点儿，就给他吃两颗吧，看他胖得！”

    杨老大：……

    听见声音站在门口迎接的张氏娇娇沫沫铁柱：……

    坐在院子里歇了会儿，孩子们都围着桶一边吃糖一边看鱼，李芙把娇娇叫过来，娇娇嘴里还吃着糖，忐忑不安地走到了李芙面前，“奶奶……”

    “喏，”李芙掏出那双小布鞋递给她，虽然是最便宜的小布鞋，也已经比娇娇脚上穿的那双，自己缝了块布做底子的鞋子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娇娇接过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奶……我错了……我不该要你的鞋的，我错了，您打我吧……您别吓我……”她抽噎着说。给她吃糖就已经够惊悚了，还给她买鞋，她娘没有奶奶那么凶都不给她买鞋，奶奶竟然给她买鞋。

    “这孩子……”李芙老眼瞪得圆圆的，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果然不太擅长带孩子啊。

    “娇娇，奶奶这是疼你呢，”张氏端着簸箕走过来，把簸箕放在地上，搬来小板凳把娇娇按在上面，然后给她换上了新鞋，还别说，特别合脚。

    看着干干净净的新鞋，娇娇眼泪流得更凶了，朵朵赶紧给姐姐擦眼泪，含糊不清地说，“姐姐你的新鞋好漂亮啊，你怎么哭了啊？”娘都是给她们缝的鞋子呢，一点都不好看，而且都穿好久好久了，她还得捡沫沫的鞋子穿，奶奶买的这个鞋子可真漂亮，上面还绣着两朵小花呢。

    “就是啊，我是疼你呢，快别哭了，这孩子，你这么乖，我打你干嘛？以后都不会打你了。”李芙胡乱地给她擦了擦眼泪，“等奶奶以后有钱了，奶奶也给沫沫朵朵你们买。”

    铁柱：奶奶果然已经不爱我了，呜呜呜……她都没说要给我买……

    “好呐奶奶，我要绿色的鞋面儿绣红色的花的。”朵朵开心地说到。

    “噗嗤…”沫沫笑话她，“好丑啊！”

    大家顿时笑做一团，朵朵追着沫沫，在院子里转圈，球球仰着脑袋，呜呜哇哇地跟着跑，最后都不知道是谁追谁了。

    娇娇抹干了眼泪，低头看着鞋子，鞋面上绣的两朵小花栩栩如生。她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谁能想到以前最不喜欢她的奶奶能给她买新鞋子呢？她都跟娘说了好几次鞋子坏了，娘也只是说下次给她买，下次给她买，却永远都没有给她买……

    奶奶还说她乖，还说自己疼她，这个奶奶……真好啊……她看着院子里其乐融融的场景，嘴角弯弯。

    “娘，这鱼要炖汤吗？”张氏扶着腰，看着桶里一动不动的鱼，虽然昨天才吃了鸡，但是自己怀孕了，指不定娘为了抱大胖孙子，想给她补补呢？她觉得还是炖汤好，这样家里人都可以喝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