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30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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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隐形人

    领班小赵说陈小花去跟菜农签合同,她应该不会骗我,可陈小花屋里的人是谁?我又敲了一下陈小花的门,里面还是没有应声,我只好悻悻地下了楼,回到三楼的包厢,张庆文也一起回来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愣,张庆文也愣怔了一会,嘴里连说:“莫不是见鬼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包薛可馨的那个老板,出事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出啥事了?”

    张庆文说:“好象是行贿,偷税漏税,还有一些涉黑的刑事案件,前几年,打死打伤过几个人。”

    我想起来了,这事听杨叶讲过,这家餐厅的幕后老板姓霍,因为给徐领导送金鱼,徐领导被查,牵扯出了他。这事我并没放心上,陈小花虽然是可心餐厅的总经理,但毕竟是个打工的,我巴不得她不做了,跟我回家做家庭主妇呢。我问张庆文:“霍守钢出事,会不会连累到薛可馨?”

    张庆文摆摆手,说:“不会!薛可馨精着呢,当初她跟霍守钢时,就已经谈好了的,她陪霍守钢五年,霍守钢给她买套房子,然后投资开一家餐馆,餐馆赢亏自负,连霍守钢请客吃饭,还要交钱呢。现在房子的主人、餐馆的法人,都是薛可馨,跟霍守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说:“这行当挺规范啊,象做生意一样。”

    张庆文说:“我们是没看到合同,一般来说,每月上床几次、陪同外出几次,都有约定的。”

    “这合同有用吗?又不受法律保护。”我说。

    张庆文说:“有钱的时候肯定有用,有钱就不在乎那一点;没钱的时候,肯定就没用了——以后如果霍守钢真判刑了,薛可馨可就自由了,白捡了一套房子,这餐厅的生意也不赖,一年差不多就能赚一套房子,不用五年,薛可馨就可以一个成功人士的新面孔出现在人们面前,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

    我说:“你倒是很能规划的,不如你就做薛可馨的经纪人好了。”

    张庆文说:“你不要忘了,我以前可就是替客户做财务规划的。”

    我们正闲扯着,张庆文的两个客人来了,四个人正好一桌,我们开始打麻将。我提议打小点,因为大家都不熟悉,出于礼貌,他们都同意了。没想到我今天运气出奇地好,几乎是把把胡。虽然打得小,一个小时也赢了一千多块钱。

    一个客人输急了,他提议加码打大点,想尽快翻本。我反正赢了钱,就同意了。加码后我仍然接着赢,他们又是换座位,又是摇色子,怎么都不管用,不到一个小时,那个提议加码的客人身上带的三千多块钱都输完了,全进了我的口袋。后来我退给他了一千块钱,可是,很快他又输光了。

    这时,又来了一个客人,那个输光的家伙只好起身让位,他显然不甘心,就坐在我身边,看我怎么打牌。他把我当高手了,可是,我真的不会打麻将,只能算是入门,这次能赢这么多,只能说运气太好了。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咦”了一声,我问怎么了。他揉了揉眼睛,说没事,让我继续打。过一会,他又“咦”了一声,搞得我牌都不知道怎么打了。我问什么事,他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来,开始玩手机。

    我们又打了几圈,我仍然赢,这时,他忽然伸出手,说:“大家不要打了,我给你们看一段视频。”

    我对面的客人不高兴地说:“看什么视频,继续打牌。”

    他对那位客人说:“你如果想继续输,就不要看。”说着他把手机摆到了牌桌中间,我们都看那段视频,那是个麻将桌,我看了一下,他居然把我们打牌的场景给录了下来,而主要画面,正是我的牌。视频并不长,有一分钟,很快我们都看完了,没看出什么来。

    他一看我们都懵懂着,又说:“你们看17到21秒的地方,冰哥的左手放在左侧的两万上面,而他的右手放在右侧的东风上,他是想打东风的,可是,中间突然跳出了一张五条打了出去——也就是说,冰哥根本就没有摸那张牌,那张牌自己打出去了。”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愣了。他把视频又放了一遍,我们的眼睛都瞪得象铜铃一样,紧紧地盯着手机上的视频,果然,就象他说的那样,中间一张五条自己跳了出去!而下一手,我摸了一个东风,最后,我碰东风赢。

    “再看这个视频,更夸张了——”他又划拉一下手机屏幕,又一个视频开始播放,我的牌出现在画面上,这时,我的两只手都没有放在牌上,我正靠在椅子上,那是一把杂七杂八的乱牌,我正在考虑怎么理顺,可就在这时,牌自己开始移动起来,理顺了一些,然后一张“八筒”自己跳了出去。其他的人,都忙着看自己的牌,根本没看到那张牌是不是我打的。而且,下面的几张牌,都是自动打下去的,我的手碰都没碰过牌……

    他又说:“我看了半天了,一直是这样,我知道说给你们听你们一定不相信,就录了下来。”

    大伙都惊呆了,我也惊呆了。其实,我在打牌的过程中,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因为太专注于打牌了,就没在意,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替我打牌!我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盯着视频一遍遍地看,好久都没说话,这里面最震惊的是我,虽然赢了钱,我却没有丝毫的开心,甚至感到恐惧,这会是谁干的?难道是小雷在帮我?可小雷绝对不是那种人,他根本不在乎钱,再说他只怕也没有这种法术吧;难道是那个自称“北纬30度”的打电话的人,他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想到这里,我不禁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最后我打破沉默,我说:“真他妈见鬼了,这事也不能怪我,我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我把钱退给你们吧。”说着我把桌子上赢来的钱都丢到了牌桌中间。

    他们看着钱,却都不敢伸手去拿。我数了下钱,有6000多,我根本就没从口袋里拿过钱,这都是赢他们的,他们四个打牌的,我每个人退了1500,然后把剩下的钱推到张庆文面前,让他结账时用。张庆文没拿,那个输完钱录视频的客人把钱拿走了,他说:“你不要我要,本来这就应该归我,我输得最多。”

    这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张庆文把大家招呼到餐桌前坐下,最后几位客人也陆续到来。新到的客人不明就里,跟其他人打招呼、叙旧,再加上几杯酒下肚,气氛才慢慢好转起来。

    酒过几巡,那个录视频的客人要给新来的朋友看刚才打牌时的怪事,可是,他翻来翻去,忽然举着手机说:“怪了,视频不见了!”

    张庆文很淡定地说:“既然那个隐形人能打牌,就不能把你手机里的视频删掉吗?大家听我一句,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就当是一个幻觉。来,兄弟们,今天大家一醉方休!”

    其实这里面心里最虚的,就是我了。那个隐形人虽说是帮我的忙,但无影无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想想这事都瘆得慌;而别人,无非就是看了个稀奇。我就使劲喝酒,正所谓酒壮人胆。今天来的客人大都是军人出身,酒量都很厉害,我哪喝得过他们啊。不知不觉的,我就醉得一塌糊涂、人事不省了……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差不多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高从四周的三米到中间差不多有十米,里面很明亮,但看不到灯,不知道光源从哪里发出来;也没有窗户,但却不怎么憋气;顶是像一个锅盖的穹顶,呈现圆弧形状。我在里面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墙壁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就是一个扁圆形的空间。我叫了一声,也没有回声,也没有人应声,只听见我自己的声音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在里面转了好久,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出去的门。我有些慌了,可是,无论我怎么大喊大叫,也没人理我……

    我有些急了,开始踢墙壁——因为我只能踢它,那么大的空间,没有一件东西。等我踢累了,只好一屁股坐到地上。坐下来后,我才发现,这个空间的地面是四周高,中间低,四周地脚的平面向中间逐渐低下去,到正中心最低的地方,隆起一个尖角,因为地方太大,刚才没有发现。我向那中间那个尖角走过去,我想出路也许应该会在那个地方了。

    果然,我走过去一看,那中心尖角,像一个小平台,平台中间有一个小洞,可那洞太小了,如果不是我用心看,根本就看不见。那洞呈圆形,我把手伸进去,可什么也摸不到。用眼睛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用手指在里面掏了一下,也没掏到什么,里面是空的。我想起芝麻开门的故事,还冲洞里喊了几声“开门”,可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我认真地检查每一个地方,最后我确定,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除了正中心那个像井台一样的隆起,别说门,我再没有在这个空间发现一丝缝隙,包括墙面和地面垂直的墙角,都没有缝隙,整个空间仿佛是折叠而成。大片的墙面和穹顶都是如此,根本就是浑然一体!

    可是,这么巨大的空间,是怎么一体成型的?光线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在可心餐厅喝酒吗?为什么会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只有我一个人。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上午打麻将时的情景,有一个隐形人,在帮我出牌。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感觉到毛骨悚然,我瞪大着眼睛看着周围,虽然我看不见,但总感觉周围仿佛到处都是人,只是他们隐形了,我看不见,但他们能看到我。想到这里,我有种强烈的窒息感,吓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睁开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刚才那个明亮的空间消失了,四周漆黑一团,只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又是哪里?我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被子,原来我是躺在一张床上,但那床绝对不是我家的床。我想坐起来,可一探身子,头就剧烈地眩晕了起来,又栽倒在了床上。我明白了,这是醉酒后的反应,我以前有过多次体验。

    稳了稳心神,这时,我听到空调“呼呼”的送风声,我转头一看,看到空调上亮着的小绿灯,再往下看,看到了莹莹一个小绿点,我知道,那应该是开关上的灯了。我慢慢爬起来,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打开灯一看,我有些激动起来——这居然是陈小花的卧室,而我躺的床,自然也是陈小花的床,而刚才那个巨大的封闭空间,自然也不过是一个梦境罢了,搞清了情况,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在屋里张望了一下,陈小花并不在家里。今天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见到她,可是我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过她。那个叫小赵的领班说她半小时内就能回来,可是,后来我在打麻将,接着又是喝酒,做这两样事时,我把陈小花彻底地忘掉了——我有些后悔起来,是不是她曾经来看过我,见我在打麻将,就不愿意理了我呢?她该不会把我当赌徒了吧。

    这么胡思乱想着,想得脑仁疼。我又躺回床上,嗅着床上散发着的陈小花身上的味道,我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不管怎么样,我喝醉了酒,她能让我睡在她房间里,就能说明她对我的感情不一般,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就愉快了起来。

    但是,陈小花在哪里呢?现在外面很黑,也很安静,正是深夜,她不可能走远,应该就住在隔壁薛可馨的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