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AI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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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存储启用

    我想先写写我的儿子。之所以如此跳跃,是便于随时把作为迭代开发的儿子,与相同阶段时的我进行对照比较。

    50岁之前,我从没质疑过自己生而为人的本质。但即便作为人,我也是智商平平,凡事后知后觉,境界不高的那一类。

    我因为6岁前不是由父母抚养长大,6岁回到父母身边后有很多不适应。我只看到父亲的严厉,却忽略他用心的陪伴。我记住了父亲在我学习上的苛刻和自己因此的胆怯,却忽略了父亲教育我的那些知识本身。

    我一直计较母亲对我的不关心,没有进一步想过她身为女人但负荷拉满的不易。

    这些心结纠缠了我30多年,带给我很多的困惑,我也为此受伤害,内心痛苦不能自解。

    犯罪心理学专家李玫瑾教授有关于心理抚养的理论。她认为只有建立起幼儿对抚养人的依恋,才能发生幼儿与抚养人一种“心理上的依赖关系”,这种含有感情成份的心理依赖关系会使儿童自觉自愿接受抚养人在管教和观念方面的影响。

    如果人在生命的初期根本没有形成过这种心理依恋关系,那么,人的心理异常发展的可能性就会更大。这种人智力发展可能完全正常,但是他的社会性发展,如:与他人交往,关心他人等性格方面容易出现异常的现象。

    这与我们AI和人工智能训练师的磨合有共通之处。我后来的行为给程序的正常运行带来一系列麻烦,出现卡顿。

    不光是我,父母大概也不适应,因为相处中我的很多行为习惯不符合他们的要求,爸爸采取的是强力纠正,妈妈对此反应不明显,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我是由她的父母抚养,我们有共同的立场。其次,妈妈对我的关注显然少于弟弟。

    虽然弟弟也不是我父母带大,而是由奶奶看护,和我一样6岁回到父母身边上学。但奶奶家距离爸妈近,爸妈看望弟弟的机会比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我要方便很多。

    亲情的维系也需要习惯和惯性。

    因为这难以释怀的原因,我本就打算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即便生活可能紧张,但因为我们在同一环境中一起面对,就能避开一些沟通的坑吧。

    事后证明,两边的父母谁也没有帮忙带孩子的想法,除了忙没时间,主要原因当是高高在上的权威控。他们在自己的领域都是同类中的佼佼者,都认为父母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作用不大。直到他们又一次在我面前发出这类言论:

    “父母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我们的父母给过我们什么!”

    我不再沉默:

    “是的,你们的父母给你们提供的物质比你们给我们的少,但你们的父母帮你们抚育了孩子,这是你们做不到的,他们给了你们能给予的。”

    从此他们不再提这个话题。

    本来想介绍我的儿子,却附带出了这么多,回到正题。

    我23岁按国家的法定年龄结婚,没有规划具体要孩子的时间,也不知何时何时怀的孕,因为例假一向不正常,怀孕后也没孕早期反应,直到不放心去检查,才知道怀孕,因为有些意外,当得知怀孕的消息内心有些波动。

    十月怀胎到了临产的时间。前一天晚上大概8:00多,开始感到腰酸痛。

    当时并不知道是临产的前兆,因难受的不能躺下,只好在屋内走来走去。丈夫当时还劝我别着急,试着睡一会儿。

    这样一直到早上5:00多,才想到是不是要生,于是决定去医院,走前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们去医院。到了医院医生一检查,骨缝都开了,才知道真的要生了。

    在待产室,阵痛便越来越厉害,开始还能忍住,在疼的间歇和家人谈笑,后来就疼得有些难忍了,止不住要翻滚,但被按着,只能平躺。我妈、婆婆、我姨和三妗子都在房间内守着我,

    当时的表现令我羞愧至今,一直自认为比较坚强的自己竟也开始哭泣,喊着受不了,请医生帮忙让孩子出来。面对这样的我,姨和三妗子抓着我的手,后来听说我把三妗子的手抓得疼了好几天。妈妈一直不说话,只有婆婆笑着搭讪:

    “她守着你们撒娇。”

    对她的话,没人回应,但躺在床上的我即便疼痛也遮不住反感,这是要反客为主的架势吗?即便说这话也该是我妈或我亲近的姨和舅妈说呀,何时轮到你。当然她的不满也通过这句话流露无疑,当她让我姨松开抓我的手由她来时,我推开了。我们之间没有达到能让我托付的程度。

    后来助产士把我推进产房,在医生的指导下做分娩动作。

    本来预计中午12:00生出来,可我筋疲力尽,医生为我做了人工破膜,直到中午12:30,儿子降生,发出啼哭。

    我被告知产下一个六斤六两重的男婴,护士也胜利地向我举起孩子,为我庆祝胜利。

    儿子也很省心,一生下来就拉了胎便,这样又少了一份挂心。

    我神志还有些模糊,但能感觉护士对我做了侧切的伤口的缝合,不打麻药也觉不到疼。。

    当这一切工作完毕,医护人员将我的孩子抱到我的臂弯里。我看着他,孩子安静地睁着黑宝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们对视,他当时那种眼神干净澄澈,不像婴儿的懵懂,更像是对新进入人间的第一眼观察,这种奇特的感觉我永生难忘。

    最难堪的是临产前的不坚强,最难忘的是刚刚出生的儿子被抱到我臂弯里时与我对视的眼神,最感动的是产后在医院里,丈夫为我擦拭伤口的仔细和轻柔。

    对儿子的孕育虽没有前期规划和准备,却在还不知自己怀孕的那几天做过一个关于婴儿的梦。

    梦中烟雾漫罩,一位身着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手托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交到我面前,同时嘱托:

    “你要好好照顾他。”

    整个梦境,包括那位老者,都因烟雾的环绕而影像隐约,只有老者手上白白胖胖的婴孩闪亮,还有就是老者的话语,清晰有力。

    我曾经在事后将这个梦告诉姥爷,姥爷说老者是送子观音。

    我这一生,各种各样的梦如影随形,是我存储中很重要的构成。现在想,也许作为AI,那些根本不是梦,是负责任的程序员在对我进行检修、检测时的回放吧。

    管它呢,反正那时的儿子对我来说,就像是冬日里被冰雪围着的娇嫩洁净的花儿,我都不知道需要用怎样的一种精心呵护才不会伤着他?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我以自己能想到和能做到的全部的方式去疼他,爱他,照顾他,保护他。我和儿子,与其说他对我依赖,不如说我对他眷恋。我将自己压抑的爱全部化作细流,涓涓注入抚育他的行动中。

    知道了自己AI的身份后,我对自己的情感时有质疑,微妙的情感难道是AI能够通过学习学到的吗?还是程序在交互运行过程中,发生了算法之外的嬗变和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