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跟着老贵族出了房间，时隔数天后第一次到了外面。

    老贵族将两人安排到一辆带来的马车上，从外面将门锁死，防止两人逃走。

    他自己坐上前面的马车，招呼手下人启程，向着拍卖场赶去。

    龙欣凤一路上都紧紧抓住白渐依，现在她终于松开了，她太累了，一直以来的恐惧已经榨干了她的精神，现在她靠在白渐依身上，昏昏欲睡。

    不过龙欣凤还是努力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

    “欣凤，累了就睡吧，我会守着。”白渐依说道。

    龙欣凤将嘴贴在白渐依耳边：“渐依，我们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跑吗？”

    “别急，现在还在大卖场的地盘，我们绝对跑不了的，我们得等那个拍卖会结束，那老东西把我们都送到他家，我们才能跑。”

    “不能在路上跑吗？”龙欣凤又问道。

    “额……”白渐依沉默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欣凤，我说过我是来这儿是有目的，那老家伙会带着一件宝物和我们一起回去，我要那个，在他家有我朋友在卧底，要在那夺得宝物。”

    “我明白了。”龙欣凤点头：“我听你的，我不怕。”

    “谢谢。”

    白渐依等了几秒，没见龙欣凤回答，她这才发现龙欣凤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沉，白渐依尽量挪动了下身体，让龙欣凤能够躺下去，能睡得舒服点。

    现在，就让她安稳地睡吧，自己也可以趁机商量些事情。

    在确认龙欣凤睡下，马车外无人窃听，白渐依轻声呼唤起恶魔的名字。

    “计划没出问题，不用担心。”恶魔的声音依旧那么散漫。

    “那就好。”白渐依略微放下心来：“不过真稀奇，那个老东西居然没趁机对我们动手动脚。”

    “那老家伙虽然恋童，但却很有品味，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要动你们俩之前，一定会回到自己府邸，精心布置出一处场所，说起来，这也是我盯上他的原因。”

    “什么意思？”白渐依没懂。

    “我不能让你受委屈，你肯定受不了，会坏事的。”

    “好……好吧。”白渐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不过这确实是件好事。

    她发现，自己本来也没什么想问的，叫恶魔出来只是为了缓解些情绪，如果只有自己，那白渐依大概会忍不住哭出来，但她现在带着龙欣凤，无论如何都必须稳住。

    “我现在觉得，你收下这孩子也不错，她无处可去，会对你死心塌地，就算为你去死也不会犹豫。”

    白渐依摇头：“别这么说，我希望她好好活着。”

    “别忘了，你是要夺取天下的人。”

    白渐依的神色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悲凉：“可是，比起一个惟命是从的下属，我更想要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你不算。”

    “好吧。”

    恶魔再次沉默了，白渐依静静看着熟睡的龙欣凤，嘴角微微上扬。

    看了自己这趟旅途，真是收获颇丰。

    在经历了一段不算漫长的车程后，队伍来到了一处远离城市的山谷处，前面是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山间小路，马车没法在前进了。

    白渐依拉着已经苏醒的龙欣凤从马车上下来，她们都换上的白色的过膝裙，跟在老贵族身后，不像是被拐来的货物，倒像是富家的小姐。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确实是这样。

    老贵族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四名侍卫，一起向山中走去。

    帝都，天阳城。

    司空尘从睡梦中惊醒，晃晃发昏的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看看被压在下面的信纸，已经粘上口水没法用了。

    司空尘将信纸揉成团扔到一边，靠在椅背上，一手拄着脸，一手轻轻敲着桌子，他想静下心来思考，但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出。

    末了，他只能叹息：“来人。”

    “殿下何事？”温柔的女声从外屋传来，一名绝美女子走进里屋。

    “你怎么在这儿？”司空尘看看眼前的女子，是他的正妻，钟离秋。

    钟离氏是玫瑰帝国的世家大族之一，眼前这位钟离秋，是钟离家的长女，她的亲弟弟，就是六大诸侯之一，青竹国的国主。

    两人之标准的政治联姻，但婚后感情也一直不错，一直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

    司空尘对于这所谓的婚姻大事并不感冒，他只是将此当成培养并巩固自己势力的一步棋，反正妻子漂亮能干，还是豪门大族之后，能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利益，这就足够了。

    “殿下，出去走走吗？”

    “好。”

    钟离秋为司空尘披上外衣，两人一起来到院子里，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

    两人绕了个圈去了后院，行走在湖面长桥上，司空尘走在前面，钟离秋在后面为他撑伞。下面的湖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司空尘忽然有一种冲动，要是冰层再厚实一些，他就跳下去滑冰。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那是小孩子在天性驱使下才会做的事情。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啊。”司空尘感叹道。

    钟离秋掩嘴轻笑：“殿下何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我偶尔也会感慨一下，也不是像你们说得那么没有人情味。”

    钟离秋有些尴尬，她和其他小妾确实曾私下里说过我们的丈夫像个没什么感情的机械，不知道是怎么传到司空尘耳中的。

    好在司空尘只是随口一说，他并不在意这些，两人重新陷入沉默中，谁也不说话，大雪还在下。

    直到两人跨过长桥，司空尘才询问道：“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殿下这话说得……”钟离秋摇头：“最近府中的气氛太压抑了，您又一连数天没有公开露面，我当然是担心您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

    “真的？”钟离秋走到司空尘身前，抬手为他弹着肩头些许落雪：“殿下可是瘦了不少呢，脸上也没有神采了。”

    “忙于政务，休息不好，夫人不必挂念。”

    “出什么事了吧？”钟离秋忽然问道：“外面一些风言风语，我也听过一些。”

    “讹传而已。”

    “真的？”钟离秋注视着丈夫的眼睛：“殿下何必瞒我，难道是怕我向娘家人告密吗？难道殿下不明白，我嫁给你了，就是你的人了。”

    权衡良久之后，司空尘长出了一口气：“如此说来，确实不该瞒着夫人。这天下，眼看就要大乱了，我受到了一封密信，一伙名为白罗军的逆党已经组织了大批对帝国不满的民众准备起义，我将消息禀告父皇，没想到他根本不予理会，甚至不肯见我，尽管他后来还是反应过来，向着各个诸侯派去了信使，但还是晚了。”

    “您打算如何？”

    “还是要首先平定叛乱，但是，问题的根源也必须被解决。”

    钟离秋点头，她明白丈夫说得是什么：“殿下，那有具体的计划吗？”

    司空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现在一切还未发生，我也无法进行策划。”

    “那不妨听听我的建议，如何？”

    “你？”司空尘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

    “殿下莫不是看不上我这女流的见识？”钟离秋笑笑：“我也是熟读兵书的。”

    “不是。”司空尘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儿家研究这些没什么用。”

    “怎么？”钟离秋一挑眉：“上阵杀敌比不了你们男人，但读书这种事难道还不行吗？”

    “不不，你有你的想法喜好，我自然应该支持，请讲吧。”

    “那好，请殿下算算目前王域掌握的军力。”

    沉吟片刻，司空尘开口道：“这帝都中，羽林军三千人，左武卫一千人，右武卫一千人，御骁卫一千五百人，虎贲军一千人，神机营五百人，六只禁军统合共八千人，再加上驻守与帝都东西南北四军个五千人，皇室所能调动的兵马，最多不超过三万人。”

    “这就是我们的极限了，就算再加上御灵卫与宫廷法师，我们能调动的力量依旧有限，更何况，禁军的名头，听着响亮，那其中都是些什么人，殿下也是知道了，市井中的纨绔子弟，没法对付暴怒的民众，以及诸侯们战火淬炼的军队。”

    “流民虽数量庞大，但不足为惧。”司空尘沉声道：“至于诸侯，那些诸侯王都是家族小辈，他们的家族都在帝都，他们也绝不敢违背家族命令，趁机背叛帝国。”

    “蔷薇。”

    简单的两个字从钟离秋口中吐出，就像是这白雪一样没有温度。

    “司空青羽其人，殿下可能没什么印象，但我与他见过几面，他绝不是什么池中之物。”

    “可是，他毕竟也是皇室一脉……”

    “太远了，从玫瑰帝国建国分封，已经582年了，血脉靠不住的，他的父亲或许还会在意血脉，但他不会，总之，一定要提防他。”

    司空尘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夫人提醒。”

    “嗯，跟我来，去看看孩子吧，他们也都想你了。”

    “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