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驱散云雾，洒下碎金般的阳光。

    李济走下城门楼，抬头看了眼天，万里无云，倒是个好天气。

    但风一吹，还是让人把手缩进了袖子里，阳光照着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场雪下的大，估计要到开春才能消了去。

    各家自扫门前雪，倒是把积雪的街道清理出一条条小路。

    李济在街边买了五个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边吃边往衙门走去。

    走了不多远，看到黄荃从一店铺离去，褡裢里鼓鼓囊囊的。

    再一看店铺名字，李济预感不妙，快步走进店铺。

    “掌柜的，安神香还有吗？”

    掌柜的连忙招呼，陪笑道：“差爷，实在是抱歉，差爷早来片刻，还能给您匀些，现在却是没了，刚刚也有位差爷过来，把安神香全部打包带走了。”

    掌柜的从货柜上取出几种香：“差爷，这几样香也有轻微安神的功效，就是效果比安神香差了不少，您要是着急，我给您讲解一下，您看着买点？”

    “不用了。”李济摆摆手，“刚才买香的那人你认识吗？”

    “认识，当然认识，县衙的黄班头哪有不认识的？”掌柜的脱口而出。

    李济微微点头，问道：“下批安神香什么时候到货？”

    掌柜的犯了难：“这说不上呀，这场雪下的大，快的话十日就能送到。”

    这比李济想的要快不少，疑惑道：“十日积雪能消的了？你可莫要诓我！”

    “差爷有所不知，这荒野上的雪风吹几日也就去了大半，左右不过三五日，那帮行商定是能到的，只是……”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只是照先前的价肯定是拿不到的，小的也要养家糊口，这价钱……”

    “那个无妨。”李济摸出一粒碎银子，“该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货到了全送到县衙，这是定钱，到时候一并付给你。”

    掌柜的顿时喜笑颜开，收起银子，恭敬道：“差爷放心，货一到就给您送过去。”

    “慢走，慢走！”

    县衙，班房中。

    李济把黄荃买走了所有安神香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这黄荃端是可恶！”贾六啐了一口，咬牙切齿，“这是想咱们死啊！”

    “前些日子何叔买的安神香多，应该够咱们用个十天半月，谁要是不够用可以到我家里取。”

    “那怎么行？那山神定是盯上你了，你的危险比我们大多了。”贾六眼镜扫过众人，“谁不够用问我要，头儿的安神香是动不得的，我撑几天不打紧的。”

    李济笑着拍了拍贾六的肩膀，揶揄道：“谁要你几天不睡觉啊？不要有了安神香就忘了其他的方法，左右不过几天，睡觉让人守着不就行了。”

    贾六尴尬的挠了挠头：“头儿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重要的是要有人盯着黄荃，确保下批安神香能及时供上，要是被截了胡，天天睡觉都要人盯着，咱们也不用干其他事了。”

    “是极，是极！”

    “……”

    “何叔，”李济看向何立，“你继续盯着黄荃，只要下批安神香拿到手，他爱去哪去哪。”

    ……

    辰时五刻。

    “各位差爷，小人是下湾村的刘山，前些夜里，小人的三叔三婶被妖怪咬死了，村里人都害怕，村正让小人来请差爷除了那妖怪。”

    李济当即带上贾六出发去下湾村，路上让刘山详细讲。

    “前日夜里子时，小人睡得正香，忽地听到狗叫，叫声很大，也很惨，叫了大约有半个钟头才听不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知道是三叔家的狗成精了，挣脱了狗链子，把三叔三婶咬死了。”

    “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吓得村里人都不敢出门。”

    李济：“狗跑了？那你怎么知道是狗咬死的？”

    “是刘麻子说的，不过我也见到了三叔三婶的遗体，那是真吓人。”刘山拍了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三叔三婶的尸体被咬的血淋淋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我就看了一眼，吓得我是饭吃不下觉睡不着。”

    李济：“这刘麻子是谁？他怎么知道？”

    “刘麻子是我堂弟，真名叫刘水，是三叔三婶的儿子，三叔三婶老来得子，对他极为宠爱，染上喝酒嫖赌的毛病，一次喝醉酒掉进了地里，脸被荆棘条划伤了，所以都叫他麻子。”

    李济：“这刘麻子那晚在家中吗？”

    “在，上次在城里把钱输完了就回来了，有半个月没出门了。”

    李济：“刘麻子好着没？”

    “小腿被狗妖咬掉了一块肉，不过人还活着，就是可惜三叔三婶那么好的人被咬死了。”

    李济皱起眉头，感觉有些蹊跷。

    “听到狗叫你就没出去看看吗？”

    “小人哪敢啊？上湾村的事发生还没几天，大家都怕，别说出去看了，好多人都把自家的狗杀了吃了，也就是三叔三婶心善……唉，结果果然被狗咬死了。”

    李济：“也就是说没有人看见妖怪，你们都是听刘麻子说的？”

    “那肯定，大晚上的谁敢出去？”刘山笃定道。

    片刻，刘山反应过来。

    “差爷不会是想说是刘麻子杀了三叔三婶，然后嫁祸给妖怪吧？”

    随后猛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叔三婶对他那么好，地里的活都舍不得让他干，刘麻子再混账也不会杀了三叔三婶的。”

    “而且，村正也看过三叔三婶的尸体，确实是被狗妖咬死的，不会错的。”

    刘山像是在安慰自己，自言自语道：“刘麻子游手好闲，地都不会耕，杀了三叔三婶，他怕是饭都吃不上，更没有钱去城里喝酒嫖赌了，他那么精明，绝对不会干出这种混账事。”

    “而且，三叔三婶没了就他哭的最伤心，腿也被狗妖咬掉了一块肉。”

    李济停下脚步，先前只以为是普通的妖怪杀人案，此刻却是疑点颇多，于是派贾六回去请郝仵作过来。

    “事情是怎样的，刘麻子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等郝仵作过来验一验尸体就知道了。”

    刘山却是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尸体昨天晚上就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