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行之刀剑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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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离去

    马车开的很快,道路虽不平,但幸好赶车的人技术优良。

    沈承伊一上车就用剑指着车夫,他虽然不太愿意这么做,但有时候这种法子往往会比说话更加直接和有效。

    沈承伊回想着刚才经历的事,对于这一切他似乎都觉得太过于顺利,按照无心楼的行事作风,他们拿到玉佩之后,便可以不再顾忌,强行将他们留下,甚至灭口。可是,很显然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让他们离开了。

    沈承伊不得不奇怪,可是,他又实在想不通这群人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不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还并没有完。

    车厢很大,这本是一辆舒适的马车,但车里的人看上去大都并不愉快。

    聂零坐在车角,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事,而孙婉婉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承伊看了看他们两个,忍不住叹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已对孙老先生有了交待。”

    聂零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反倒是孙婉婉先开了口,她直到现在才开始说话。

    她的声音就像出谷的黄莺,很好听,只不过充满了忧虑。

    孙婉婉道:“我爷爷和青青……”

    沈承伊叹了口气,欲言却又止住,他实在不忍。

    孙婉婉也并不是个愚笨的女人,她当然已经明白。其实早在孙如海得到剑谱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这种担忧。

    她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她甚至都没有见到孙如海最后一面。

    现在,她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都已经离去,她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

    聂零似乎看了她的心里的忧虑,忍不住叹道:“孙老爷子也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好好地活着。”

    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不管前面的路有多么艰难,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后面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他相信她一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沈承伊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孙姑娘。”

    孙婉婉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会道:“沈公子是不是想问我爷爷为何要将剑谱夺走?”

    沈承伊叹息道:“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孙婉婉道:“苗公子是为了救我才无意显露出那剑谱中的招式,所以他才会被那些人盯上。我爷爷担心他年轻气盛,江湖经验尚浅,不懂得如何去应付那些人,又担心剑谱的出现会给江湖带来灾难,所以……”

    沈承伊道:“所以他才会利用苗少英对你的感情,将剑谱骗过来?”

    孙婉婉道:“可是他老人家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剑谱据为己有。”

    她相信自己的爷爷并不是那种见财起意的人,她也并不愿意别人认为自己的爷爷是个见利起意的小人。

    沈承伊叹了口气道:“孙老先生能将这些麻烦事揽在身上,想必也早已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

    孙婉婉黯然道:“他老人家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会为了一本剑谱而对苗家镇做出那种事。”

    沈承伊道:“人心难测,这世上有很多事本就是令人想不到的。”

    他又接着道:“何况发生那种事也并不是他的错。”

    孙婉婉黯然道:“爷爷和青青都已遭了毒手,你们能不能……”

    “不能。”沈承伊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又接着道:”我知道你想回去,可是无心楼的人行事诡秘,说不定他们早已经算准你的心思,只怕也早已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

    孙老爷子在他的眼底下出事,他已经很内疚了,他现在更不能再让他的孙女有任何的闪失。

    沈承伊道:“孙老爷子和那个小姑娘的身后事,我已经托人处理。以现在的处境,我们并不适宜回孙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安全。”

    孙婉婉默默地垂下了头,她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也还能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可事已至此,她纵然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替这两个冒着生命危险救出自己的人考虑。

    孙婉婉道:“他们既然已经拿到了剑谱,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

    沈承伊道:“因为我们知道的已太多。”

    孙婉婉垂下头说不出话了。

    聂零忽然开口道:“你认得段天鹰?”

    这番话显然是对孙婉婉说的。

    孙婉婉摇了摇头,道:“爷爷的交际虽然广泛,但他并不愿意让我知道太多的事。”

    聂零皱眉道:“孙老爷子做事一向谨慎,但潘元宝却是如何得知他将剑谱藏于何处的?”

    潘元宝站在纱幔下。

    紫色的纱幔,镶嵌着粒粒晶莹的珠石,透着令人迷眩的碧光。

    他的眼睛却一直再瞧着桌子上的那杯酒。

    深红色的葡萄酒,倒映着点点泛黄的灯火,显得更加的晶莹和深邃。

    潘元宝似已瞧得痴了,连二月花走到他身旁,他都没有反应。

    二月花翘着纤细的兰花指,巡着杯沿绕了一圈,嫣然着道:“这酒难道比我还好看?”

    潘元宝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依然淡淡着道:“美酒与美人,本就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月花忽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道:“那喝酒的美人呢?”

    潘元宝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自然是更妙。”

    二月花却蹙眉道:“我看却不妙。”

    潘元宝道:“哦?”

    二月花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将他们放走,却又命人放出消息,引来司徒鹰和紫衫道长去对付他们?”

    潘元宝道:“我一向都不太喜欢主动杀人,既然有人肯帮我动手,我又何必自己出手呢?”

    二月花道:“他们此次想必也是为了剑谱而来。”

    潘元宝道:“无利不起早,本就是江湖中人一贯的德性,更何况是他们两个。”

    二月花道:“这俩个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潘元宝道:“你莫忘记嗜酒书生就在这附近。”

    二月花道:“嗜酒书生?就是那个喝醉酒写诗讽刺当朝大臣,被抄家流放的穷酸进士?”

    潘元宝道:“不错。”

    二月花道:“这个人不但是个酒鬼,还是个穷鬼病鬼,想不到他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潘元宝道:“他的消息若是不灵通,只怕早已活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可别忘了,他沦落江湖后,可是一直靠着提供别人消息立足的。”

    二月花道:“那他也查到了我们?”

    潘元宝道:“他只知道刀剑双雄掳走孙婉婉之事,其他的事,他还没那个本事查得到。”

    二月花道:“他倒是挺会做生意,居然将这个消息同时卖给了司徒鹰和紫衫道长,想必从中也赚了不少。”

    潘元宝道:“只怕他赚得再多,也没命花了。”

    二月花道:“司徒鹰和紫衫道长都是蝇营苟利之辈,这两人居然会在一起合作,倒真是让人想不到。”

    潘元宝道:“这只因为他们各自都想从刀剑双雄手里夺得那半块玉佩,可是面对刀剑双雄又没有胜算,所以他们才会合计走到一起。”

    二月花道:“这两人若是真的联手,倒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潘元宝道:“这二人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两个心怀鬼胎之人又岂会真心诚意的一起合作。”

    二月花道:“你让沈承伊他们离开,又放出风声给他们,就是想要让他们认为玉佩还在沈承伊的身上。”

    潘元宝道:“不错。”

    二月花道:“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借司徒鹰和紫衫道长之手除了沈承伊,然后在放出消息,让江湖上的人认定是司徒鹰和紫衫道长灭了苗家镇,而沈承伊正是查到了他们二人,才遭到他们二人的暗算,那时候无双城也只会追究他们两个。”

    潘元宝道:“不错。”

    二月花道:“可若是他们杀不了沈承伊呢?你别忘了他身边的那个少年,可是连段天鹰的剑法都能破。”

    潘元宝道:“那是因为段天鹰早已中了我的毒,已到了毒气攻心的时候,他的内力和剑法势必会大减,更何况就算他们杀不了沈承伊,也必定会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将他们全都杀了。”

    沈承伊从怀中掏出个扁扁的酒瓶,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才接着道:“这个组织实在太过神秘,也太过可怕,他们能查出是孙老爷子将剑谱藏了起来,自然也能查出他藏剑谱的地方。”

    聂零道:“孙家是不能回去了,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见一声健马悲嘶,刺破了夜空,原本平稳的车马,忽然发疯似的乱跑乱窜。

    赶车人骤然受惊,想要勒住缰绳,却反而被绳索上的弹力震了出去,紧接着,整个车厢也被一股突来的猛力,提的飞了起来,接着“哐当”一声,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车马瞬间失控,三人都已失色,眼看就要车毁人亡,聂零忽然刀一亮,乌篷大车的顶,立刻被破开了一个大洞。

    “走。”

    急声中,聂零和沈承伊已分别挽上了孙婉婉的手臂,瞬间就向车顶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