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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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半夜敲门声

    “嗯,马马虎虎,就是茶淡了点。”郭姑娘吃饱喝足,舒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那就来说正题吧!”好像迟迟不讲正事的不是她似的。

    清嘉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心想:我打你一进门就想说正题了。

    郭姑娘和姨娘自打迎福客栈出了事,也不能住了,就在附近另外找店住下,她一早就到迎福客栈前和清嘉碰头,借了牛进的吃饭家伙,担着杂货箱在迎福客栈附近转悠着叫卖,清嘉还怕她担不动,要拿些货物出来。

    没想到这姑娘身强体壮,挑起牛进的担子还能走得飞快,看似十分轻松,方才她进饭馆时也没有筋疲力尽的样子,只是嘴上直嚷“累死人”,明摆着是想邀功。

    清嘉心想这姑娘还真是不可貌相,竟然有这么大气力。

    郭姑娘照计策在各个院落里走动,那些个老大妈小媳妇也有眼尖的看出担子是牛进的东西,但听她说是牛进的媳妇,神色顾怪的只有施屠户的媳妇一个。

    听那些个妯娌唤她好像是叫翠花,她一听郭姑娘说是牛进的媳妇,脸上颜色就变了,说不出的顾怪,而且之后一直不敢直视郭姑娘的脸,显着心里有鬼,有些亏心的样子。

    “所以说这牛进的相好准是施屠户的媳妇翠花没错了!”郭姑娘得意洋洋地说。

    施屠户的媳妇。

    清嘉一听这名字心里就犯嘀咕,这屠户施通虽说不是作奸犯科打家劫舍,但也是地方上的一霸,横得很,常有和人口角、打人致伤的情事,只是老百姓怕事,都没有告到官府来,这些事都是耳闻而已。

    牛进自从逮进牢里就什么也不认,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来。施通就是牛进的共犯吗?按理说,施通他不能帮牛进啊。还是说翠花把和牛进相好的事给瞒住了?

    可现在衙门关了也不能随便拘人,只有静观其变,盯着这两口子,看他们什么时候露出马脚来。

    叩、叩、叩。

    “喂!我说官爷,你到底什么时候去逮那相好啊?”郭姑娘见清嘉心不在焉,敲了敲桌子出声问他。

    “现下衙门关了,不能拿人。我会盯着他们,看他什么时候露馅,衙门一开就拿住!”

    清嘉握紧了拳头这么说完,便向郭姑娘告辞,匆匆离开,要到施通的肉铺子里看看动静。

    “你就去吧!”清嘉离开后郭姑娘小声地说,“你小子还挺卖力,少见这样有心的。可这次就该你栽跟头,如果真的有天理的话。”

    施通那铺子里一点顾怪也没有,今天才刚宰一大母猪,肉还没卖完呢,一点没有要举家逃走的迹象。

    清嘉在那铺子附近绕了好几圈,又怕打草惊蛇,没敢上店盘查。

    没见那媳妇,不过那施通的样子倒是没有半点心慌胆虚,牛进下狱的事好像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也许是自己想复杂了,也许牛进根本就没有同党,自个把贼赃藏在什么地方了?

    清嘉白忙了一天,回了家,一头钻进厨房,见灶上有年糕,顺手就捏起一块往嘴里送。

    “哪儿来你个饿膈,没规矩!这么大了还这么馋!”婶婶眼捷手快,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没好气地数落他。

    “我这馋虫也是你给养这么大的啊!”清嘉嬉皮笑脸地说。他其实脸皮薄,不像清枫对谁都是死皮赖脸的,清嘉只有撒娇时才会这样耍赖。

    “去!找你爷爷泡茶去,少在这儿添乱!”婶婶在他手里塞了一颗橘子,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出厨房。

    那天夜里,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惊醒了顾家一家子人。

    叔叔披衣起来朝大门外喊:“哪位啊,半夜三更的不让人好好睡觉?”

    婶婶也披了袄子跟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少说两句,说不定是街坊里谁有什么为难事,才会半夜上门央告。

    门外没有人响应,只是一下一下地敲着门,那声音并不急,却一刻也不歇手,像是终将到来的什么一样,你逃不了,所以他不急。

    “什么人?”端叔四平八稳地问了声话,起来朝大门走。

    端叔比叔叔大上几岁,脾气比叔叔稳重多了,虑事也周到,听见夜半有人打门,心里起了戒备,去开门时带上了腰刀。

    顾老爷子睡得浅,最先听见人来,但他只走到屋檐下,没有进院落去开大门。

    清嘉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困得话都说不出了,过门坎时还绊了一下,亏得顾老爷子扯住他的后脖领,才没一个跟头栽在地上,这一吓才把他惊醒过来,立住脚跟,站在爷爷身边,要看来人是谁。

    门打开时腊月的寒风卷了进来,端叔突然被冷风刮上脸,不禁打了个寒噤,闭住了眼睛别过头去,就这么一下子,门外那人就闪了进来,已然站在院落中。

    “黄捕头住这儿吗?”那人冷冷地说,一步也不停直接往内走,显然很确定自己走对了地方。

    这人一身黑衣,头脸都兜在一大黑斗篷里,看不清长相,像个影子一样滑进院落。

    “我就是。”黄直插上门,慢慢走到那人身后,不愠不火地说。

    那人走到房前,顾老爷子站在门口,那人便停下脚步,转头面向黄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纸公文。

    “进去说话。”黄直愣怔了一下,低声说。

    把那黑衣人让进屋里,大家便围着他坐下,黄直坐在正对面,老爷子和叔叔坐在两旁,婶婶默默到厨下烧水泡茶,清嘉站在爷爷背后直盯着那人瞧。

    就算进了屋也不把斗篷取下,清嘉感到这人身上有种令人不快的气息。

    “那手谕,可否一借细看!”黄直用恭谨的语调说。

    黑衣人默默拿出一张叠好的纸,端叔接过展开,老爷子和叔叔都探头过去,清嘉也往端叔身后站,要看上头说的是什么。

    内容没有什么出奇,只是巡抚大人通令以下各级官府协助案件侦查,但看见手谕的签名时,清嘉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老爷子反应快,在桌下悄悄踩住叔叔的脚,叔叔看见那手谕的发文人,眉头一皱正要发作,但看老爷子脸色压住了脾气。

    顾清行性子很躁,生平只服顾老爷子一人,老爷子知道他莽撞,所以让黄直接掌衙门捕头之职,不只是因为顾清行在飞鹰岭上受的伤还没痊愈,也是不放心他这性子要惹祸。

    顾清行知道自己虑事不周,难当大任,也没有违抗老爷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