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堂身体还好吧？”

    “您费心，还好，就是有些受惊，晚上睡不好。”大柱听到问起他娘，脸上神情有些忧虑。

    “也难怪，梁大娘到衙门报案时脸都吓白了，真难为她一个妇道人家了。”

    “唉，要是我在家就好了，偏偏我早上才回，到家时见官爷在家，还以为我娘出什么事了呢！”

    大柱想起昨天到家时看见捕役在家里，还以为让娘一人在家，夜里遭抢了，想起来还胆战心惊的。

    “你是前天夜里才出门的吧？”

    “是。”

    “白天还去店里？”

    “还去。”

    “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吗？再小的都行。”

    “倒是没有。牛进和钱六都是经年来往的客商，还真想不到牛进能办出这样的事。”

    大柱搔着脑袋仔细回想着。

    “另外，那姑娘和婆婆看上去倒是平常，虽然咱这儿女客少见，但这两位都还是正经人家。那俩过世的客官倒是有些透着顾怪。身边没带货物，看上去就不是行商的，话少，有些瞧不起人的样子。吃喝都不挑剔，都要最寻常的菜式，总是一个人先吃喝，然后另一个才动筷，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看样子看得出谁是主子谁是随从吗？”清嘉想起两人，或者该说是两尸，看上去年纪相若，衣着也没有贵贱之分，或许在举止上可以看出主从之分？

    “也看不出来，不一定哪个先吃。”

    “两人有常常亮刀子，或看起来提心吊胆、时时防着什么的样子吗？”两人都佩着刀，而且行迹有些蹊跷，好像不欲人知根底，清嘉猜想会不会是哪里的盗匪，吞了贼赃逃出来。

    如果是在逃亡，可能会刻意分开饮食，防人下药，这样先吃的药发了，另一个就能有所防备。

    “这······倒是没有。”

    这两人可真是深藏不露，死了都没人知是谁，一点线索也没有。

    像这种外地人死在本县的案子，除非有目击证人，或有人知道死者的身份，能顺藤摸瓜找出仇家，否则常常是不了了之，如果能从廖大财这儿找出关联还有希望，若廖大财真是意外被卷入，枉送性命，那就真不知从何查起了。

    清嘉有些丧气，但还是打起精神，想从廖大财这方面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先不提住店的客人，这客店里外，这阵子可有什么顾怪没有？”

    “说有什么顾怪嘛·····”

    “嗯。”清嘉点点头，等着他讲出什么来。

    “这个····”

    “我看这样，”清嘉见他这个那个的老半天讲不出个啥来，只好说，“你若想起什么，随时来告诉一声就是了，我住平安街，到那问一声顾家住哪院。”

    衙门已经关了，清嘉只好让他上家里，但现在就想不到什么事了，再往后恐怕更没指望，清嘉心里已经不抱什么期望。

    “等会儿，我想想。”大柱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想得脑浆子都要出来似的。

    清嘉见他如此辛苦，正要跟他说算了，大柱瞪大眼睛猛一抬头：“挂在后门的灯！掌柜每天晚上都会补上灯油，怕夜里有什么事要出门，但我今天早上看，那灯里没油了，肯定是掌柜的死了以后有谁借去用了！”

    “贼人掌柜的都杀了，借你的灯去他还拿回来还吗？”清嘉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说。

    怎么问也没有线索，清嘉挥挥手让大柱回去做事，自己跟新掌柜廖彬打了声招呼，进店里四下查看。

    店内都拾掇整齐了，清嘉只是想再看一次这屋子的格局摆设，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来。

    整间屋子门窗都没有破坏的迹象，连二楼的窗都是关得好好的。

    厅里被砍坏的桌椅都撤了，布置成灵堂。到了厨房，那张双眼处被砍破的灶王爷画像还贴着，不见梁大娘的影子，只有廖彬带来治丧的伙计进进出出。

    厨房一片狼藉，虽然锅碗瓢盆都有清洗，但却摆放得十分凌乱，灶上桌上都有飞溅的汤汁，地上也看得到菜屑，大约是梁大娘告假在家休息，没能过来打理，连灶君像都没换，厨房看起来像是流民乞丐出入的破庙一样，许多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人打算久留，也无心好好打理这个地方。

    厨房接着后门，门边果真挂了盏灯，灯上有“迎福客栈”的字号，清嘉取来一看，里面果然没有灯油。

    廖彬本家并不是做客店生意的，也许会把这地方卖了吧，这么一来梁大娘母子还能不能在这儿做事就没个准了，对他们来说也真是个无妄之灾。清嘉默默地到处查看，心里这么想着。

    “累死我了，快给我上菜！有什么好吃的都拿上来！”郭姑娘进了茶馆，在清嘉面前一坐下就嚷了起来。

    “郭姑娘，对不住，我已经要了菜了。要再多要，我也没钱了。”清嘉急着让郭姑娘低声点，心想大庭广众的这姑娘也真不含蓄。

    “啧，累了这么大半天，你还舍不得请我一顿好的！”郭姑娘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抱怨起来。

    “菜我没多要，但这菜色都好，您就将就将就。”清嘉好声好气地说，“倒是托你的事······”

    “找到啦！”郭姑娘得意地说，“说你还得靠我呢，要不是我，你翻遍全城也别想见上那相好一眼。”

    “真的？那我这谢谢你了！你快给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清嘉急得伸长了脖子赶忙问道。

    “急什么！要说也得等本姑娘吃饱啰，吃得满意我才说，不满意······你还得再请我一顿！”郭姑娘盛气凌人地抬高了鼻子说。

    我的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清嘉苦笑着不知该拿这不懂“客气”为何物的郭姑娘怎么办，明明看上去比他还大上几岁，穿着打扮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哪来这么大的小姐脾气。

    好不容易等郭姑娘吃完了，慢慢捧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清嘉迫不及待地问：“还行吧？”他还真怕这姑娘张口说不行，还得再来一顿，那他就得脱裤子抵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