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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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史正才朝鲜战场显身手 (3)流落原始部落

    流落原始部落

    李超杰和冷溪只得随着几个缅甸的山里人行走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沿着壁坎、走过山沟、绕过抱团生长的次生林、让开难以钻进去的荆棘刺茅、迈过蒿芭野芛、越山脊。在一处树木较为稀疏的林间草地上走进他们部落的暂驻地。这里搭建起一些简陋的茅草小屋,芭蕉叶三角窝棚。地窝棚等遮风僻雨的栖身处。一些妇女坐在自已的栖身棚屋前哺育着自已幼小的孩子,眼睛饥渴地盯着这些打猎归来的人们。

    几个人来到部落的暂驻地很快就分散开各回自己的窝棚,精瘦汉放下肩上的那大半支岩羊扔在一块营地中间的大石头上。

    对迎上前来的一位年青妇女说:“你把岩羊洗干净煮熟了,叫大家都来吃。”年青妇女应了一声双手提着羊腿离去了。

    精瘦汉指点李超杰和冷溪俩人坐草地上,自己走进他的窝棚里。

    这时,那位壮实汉子脚跟脚转回来:“诺罕头人,你这里格还有大烟呢?我家婆娘、小娃都不好在了,你瞧瞧,我们才出去两天就病成这个样子。”

    那个叫做‘诺罕’的精瘦汉子钻出窝棚:“莫连,我家婆娘、小娃也不好在了,大烟我这里还有点,你赶紧去整点水来泡大烟水给他们喝,喝下去病可能会好的。”莫连应了一声就跑去弄水。李超杰和冷溪赶忙起身看。

    李超杰:“咋个啦?生哪样病啦?”

    诺罕:“打摆子,一阵冷一阵热的,这下正发作。”

    冷溪:“打摆子?一阵冷一阵热?应该是患上疟疾了。”她迫不及地弯腰钻进三角窝棚里去,透过缝隙间射进来的光线可见低矮窄小的窝棚里仰躺着一位紧闭眼睛的年轻妇女,正在满身颤抖发摆子,身边睡着的孩子确毫无动静。冷溪医生蹲下摸摸病人的额头烫得立马缩手,又摸摸,孩子的额头也感觉很烫手,她再给年轻妇女把了一会脉象,然后退出窝棚来:“可以肯定就是患上疟疾,得的是疟疾病。”

    诺罕:“我以前好象也听外方人说过,这种打摆子病又叫做疟疾。”他转身从窝棚拿出一陀黑呼呼的东西出来给俩人看。

    李超杰:“这是哪样?就是大烟?”

    诺罕:“是大烟、雅片。也是我们的药。我们的人凡是生了病都吃这个,喝大烟水、雅片水,有的会好,有的人不会好,就死了,也没得其他别的办法。”

    冷溪:“得了疟疾喝大烟水是不行的,治不好。得吃’奎宁’,’奎宁’才是冶疗疟疾的特效药。”

    诺罕:“’奎宁’?’奎宁’是哪样药?上哪里找?我们这里没有。”

    冷溪稍加思索一拍脑门:“你瞧我这个人,忙晕了、忙忘了。我这里就有,我这里就还有些’奎宁’药。”

    那位壮实汉子莫连端着个瓦罐子奔来到眼前:“诺罕、诺罕头人,水来了,赶紧拿大烟,拿大烟来。”

    冷溪:“不行,不能喝大烟水,快拿奎宁去吃,快拿’奎宁’去吃。这才是真正冶疗疟疾的特效药。”她转过从布包取出几小纸包奎宁药。递给莫连和诺罕俩人吩附:“赶忙喂给病人吃下去。”

    莫连拿着纸袋不知为何物:“这个、这个是哪样?”

    冷溪:“这才是真正冶疗疟疾的特效药,赶快拿回去给你家得病的人吃,吃了药病就会好的。”

    诺罕也满腹狐疑瞧着手中的纸袋:“这种东西真的能医好我家婆娘、小娃的病?”

    冷溪:“肯定能冶好疟疾病,我是医生,我可以保证。”她又钻进三角窝棚里去在诺罕的配合下扶起病人吃下奎宁药去。又把昏睡的孩子抱出窝棚给他喂了药。在窝棚外面没走的莫连拿着纸袋反复看来看去,忙凑上前跟冷溪说:

    “你是汉人医生?你真是汉人的医生?求求你,求求汉人医生救救我家婆娘、我家小娃,给他们喂喂药去。”

    冷溪:“好的,快走吧。”几人走过附近四、五棵树来到莫连的窝棚,冷溪与莫连钻进三角窝棚里给病人喂药。诺罕与李超杰在外面等着。

    诺罕:“汉人长官、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遇着你们,今天麻烦就大了。打摆子这个病,我们一点办法都没得,死过不少人。”

    李超杰:“放心,我们的冷溪医生一定能给你们医好打摆子的病。”

    那三个参加打猎的汉子来到了向李超杰求告:“救救我家的人,救救我家的人……”部落中能走动的病人都渐渐走近来。

    李超杰:“放心,冷溪医生会医好你们家人的病的。”

    冷溪刚钻出窝棚,人们围拢上去:“救救我、救救我,求求医生救救我、救救我们……”

    冷溪很是感动:“各位放心就是,我一定给你们治好病。只是我这里的药不够用了,你们当中有没有未生病的,请来几位帮我一起去採草药回来用才行。”

    诺罕、莫连和另外三个打猎的汉子应道:“我们去、我们去……”

    冷溪对诺罕头人说:“这位大哥你别去了。你留下照顾他,”她指住李超杰“他也是个病人。你还要照顾他们呢”。她指着部落的其他人“天黑前我们一定回来。请准备好锅、水和柴禾。”

    诺罕:“要得嘛。”

    冷溪把李超杰拉边上塞了一包奎宁在他手中悄声说:“吃了它。”

    李超杰:“胡闹,留给病人吃吧。”

    冷溪:“不行、只剩两包了。你身质弱不能病倒,要不然谁来帮我熬药给大家喝?”李超杰只得点点头

    李超杰把小手枪递她手中:“你不在我身边,我担心。”

    冷溪:“不用,他们要我给他们治病,不会为难我。可以放心。”

    李超杰:“不是,林子里猛兽很多、如果遇上老虎、野熊、野猪哪样的,你一个弱女子咋个应付得过去,带上小枪紧急时可以防身。”

    冷溪:“好吧,谢谢你的关心,李哥。走了。”她将小手枪藏在腰间回身带着莫连等四人走进林子里。

    李超杰坐在草地土坎上拿出冷溪交给他的‘奎宁’轻轻撕开牛皮纸袋,仰首服下去。

    诺罕在窝棚前后左右匆匆地忙来忙去,他在草地上支起三个石头搭成临时饮灶,架上个铁锅。他指挥几个有气无力的人捡来许多干草枯枝,堆放在石头灶傍边。自己用只方形的铁桶取来泉水倒进铁锅里,准备完毕。诺罕钻进自己家的窝棚里去过一会才出来。眼眶挂着泪水忧心忡忡地对坐在窝棚外面的李超杰说:

    “我瞧我家婆娘、小娃的病还不好,在一阵冷一阵热的打摆子,好象一点也不见轻。我刚给她盖上点东西,她又嫌热掀掉了。”

    李超杰:“莫急,药吃下去的时间还不够,还没产生作用,等发生作用了你家婆娘、小娃的病肯定会好的。莫急。有哪样动静,我们再进去瞧就是。现在让她们静静休养。”

    诺罕:“只能这样了。”他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地蹲在地上瞅着窝棚里抹眼泪。

    李超杰:“我们就在门口守着,里头一有哪样动静我们就进去瞧。会好的,放心。”

    诺罕点点头:“灶火、铁锅、水都准备好了,只等医生和与莫连他们回来拿来药就可以煮了。”

    李超杰:“要得,准备好了就好。灶火、铁锅、水都准备好了,干脆你就烧一锅开水给他们回来喝。”

    诺罕奇怪地望着他:“我们只习惯喝冷水、喝山泉水。你要喝热水?我烧给你喝去。”

    李超杰:“不是,生病的人体弱,喝烧开过的水对治病好,对身体也会好。多喝些热水对排除身体中的毒素也是好的。”

    诺罕:“要得嘛,好嘛,我就去烧开水去。”他钻进窝棚取出钻木取火用的弓状工具,迅速动手取起火种来。舞动的熖火伴着浓烟燃烧着架在三个石头上的铁锅。

    李超杰与诺罕并排坐在窝棚外面的土坎上,瞧着火熖上煮沸的铁锅。听着窝棚里患病的母子俩的动静。窝棚里传出来患病母子俩的哼哼声,诺罕赶忙钻进窝棚里去看,过一会才出来。

    诺罕叹了口气:“娃娃他妈说感觉好象是难受轻了一点点,但还是不好。只能这样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了、希望他们能早点带药回来就好了。”

    李超杰:“你莫急、会好的。你是诺罕头人吧?”诺罕点点头“我看你年龄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哥吧,诺罕哥,你也要吃药,你吃了药才不会发打摆子病。”

    诺罕:“是,我也要吃药,我也怕发打摆子,得了打摆子病难受得很。弄不好还会死人。林子里湿气大瘴气重,很容易发这种病。”

    李超杰:“不是林子里湿气大、瘴气重的事。打摆子这个病叫做疟疾,是蚊子盯了人,把它身上带的疟原虫传到人的身体里,在血液中繁殖捣乱,人才发的病。蚊子才是罪魁祸首。”

    诺罕愕然了:“蚊子才是打摆子病的罪魁祸首?真的?我们以前以为是撞着山鬼妖魔来整人了,吓得我们到处逃、死过不少人。只是这林子里蚊子太多了,我们天天都会挨蚊子盯,咋个不是都发病?有的人还是好噜嚕的,一样事也没得?”

    李超杰:“如果你的身体好、抵抗力强,疟原虫可能就被压制住、潜伏下来,但等你哪天身体抵抗力稍弱,打摆子病就会发着起来。这只是时间迟早的事情。”

    诺罕点点头:“那么‘奎宁’这种药上哪里弄去?我们没办法弄?”.

    李超杰:“放心,冷溪医生会治好你们的病,也会教你们採哪样药,咋个用药的。。草药的效果不会比‘奎宁’的效果差,你们以后再有打摆子的病人就不用愁了。”

    诺罕点点头:“要得、要得,好了、好了,太好了。”

    李超杰:“哎、诺罕哥,我听你的汉话讲得不错,想冒味问一句你们是哪个族的人?你的汉话是怎么学会的?”

    诺罕又点点头:“哦,你问这个?那就说来话长,我们到底是哪个族的?说实话我们也不太清楚,也不大明白。难以说得出个清晰的道道来。只听老人们讲过,我们这支人几百年前是在黄河上游地区游牧的羌人,后来去了西藏的雪山脚下种青稞、牧牦牛、放藏羊、挖虫草。后来与雪山峡谷后面的藏人打冤家,结果打输了,往南逃到缅甸北面山区继续过日子繁衍生息。几百年来,我们这支人到处漂流,从东到西又南下都是为了求生存,也为了避人祸、躲灾害。我们祖上的老人向山神祈祷,山神明示给我们,在一个有山、有水、有树的温暖地方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园。但这个家园在哪里?部落中一些有点胆量的人,就去寻找这个理想家园。我父亲的二弟,就是我的二叔也私自出去了几年,后来他回到部落,带来位年轻的中国汉人女人做婆娘,才知道他去参加了中国的印缅远征军93师与日本军队作过战。二叔见多识广,替代我父亲做了部落的头人,我跟我家二叔二婶生活了几年,学会了汉话,也知道了许多中国的事物。但在半年前我们又遭受到一场打冤家的战争,结果又打输了,死了许多人,头人二叔和二婶战死了。迫不得已我们只有跑路,逃跑......在这片林子里遇见了你们......”他似乎讲完了、沉默不语了。

    镜头:不远处,树下、草丛中,有几个窝棚,病歪歪的人百无聊赖地瞅着他俩。

    李超杰:“你是怎么成为这个部落的头人的?”

    诺罕点点头:“是二叔临死前托付给我的重担,我也没办法。”

    李超杰:“原来如此,诺罕头人,你们都不容易啊。我们也不容易,将来,我们也不会容易的。”

    诺罕点点头:“是不容易,也没办法,只有慢慢熬,但愿山神保佑能熬出个头来。”

    这时后面的窝棚里传来咳嗽声,俩人赶忙转身弯腰去看,只见诺罕年轻的婆娘和八、九岁的小男孩已经能在低矮的三角窝棚里坐起来了。年轻女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口中轻轻发出声音:“诺罕……”

    诺罕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玉莱,你感觉好不好点啦?”

    玉莱:“诺罕,我感觉是好点啦,身上不一下冷、一下又热的了,不打摆子啦。我就是口渴、想喝口水。”

    诺罕:“好、好,我去拿、我去拿。”

    坐在她身边的八、九岁的小男孩培椰也说:“阿爹、我也口干,想喝水。”

    诺罕伸手抚着儿子:“培椰、好娃娃、好儿子,你也醒了?你们坐着,我马上拿热水来给你们喝。”他兴奋地钻出窝棚对李超杰说:“好了、好了,我家婆娘、小娃的病都好些了,坐得起来了,想喝水了、想喝水了。”他过去从树杈上取来两个半截的椰子壳碗来,从架在篝火上的铁锅里舀来热水,端进窝棚。李超杰只能呆在外面。几个历经苦难的部落人过来,在窝棚外面探头探脑关切治疗的效果。斑驳阳光照在他们难以遮体的兽皮衣、麻布裳上,照在他们形同枯槁的身体上,照在他们黄黑透绿的面容上。

    李超杰高兴地说:“大家都看见了,我就说这个病是医得好的,医得好的。诺罕哥家的婆娘和小娃的病都好些了,坐起来了,想喝水了。放心,这回你们的打摆子病都能医好。冷医生会给你们医好的。”面色憔猝的人们用本部落的语言兴奋地交流着、谈论着。诺罕头人钻出窝棚,两个椰子壳底朝天大声说:

    “这回好了,瞧瞧、水都喝光了,我家婆娘、小娃病好多了。你们的药真神了。恩人啊,这回能在山林中遇着你们,真是山神指点、天地神保佑了。要不然又要死多少人了,谢谢汉人弟兄了。这回我们部落也有救了,遇着这俩个汉人真是运气好了。”部落里能走动的人都过来望着俩人。大家都露出久违的笑容。

    李超杰:“各位大叔、大哥、大嫂、大婶,你们放心,等冷医生他们採草药回来,马上熬给大家喝,喝了药病就好了。”大家都露出绝处蓬生的笑容。

    太阳偏西,五彩晚霞挂在天边。山湾处、冷溪医生及莫连等五人满载而归,他们的脚步声惊起一群暮归宿鸟在空中鸣叫盘旋,吸引了诺罕注意的目光,他隐隐约约见到林间归来的採药人轻喊:“来了、来了......”奔过去。翘首以待的人们也跟着他艰难地迎上去会合,帮着五人从身上取下大袋小包的草药返回营地。

    镜头:夜晚的林子里火光闪闪,篝火上铁锅在沸腾,铁锅里盛满了熬萎了的草药。冷溪站在篝火边她手拿一把葫芦勺从沸腾的铁锅里舀出药液倒进放在地上的几个土碗和椰子壳碗中泠却,几个尚能动弹的病人端碗边吹气降温,边迫不急待地喝药。

    火光照亮了站在树下、坐草丛中端着土碗、椰子壳喝着药汤的部落人。诺罕和李超杰端着药碗给三角棚、窝棚的病人送药。看着躺在棚里、坐在棚门的生病人喝下药,再拿碗往回走。莫连也在篝火边端起一碗黑糊糊的药液喝下去。冷溪对他说:

    “莫连哥,该换新草药了,每个人至少要喝三次药才能治病。”她用棍子扒拉几下将锅里头的旧草药都扒出外去。

    莫连:“换就换吧,新药力头大、能治病。”他拿来四份不同的草药放到锅里,又将方铁桶的水倒入锅中。再添些枯木柴枝,火焰紧紧贴住锅底,锅里的药液沸腾了。李超杰和诺罕头人拿空碗迎返回篝火边,诺罕头人说:

    “这下好了、有希望了,部落里的人每人至少也能喝到三碗药。病就医好了。”

    李超杰:“那当然,诺罕哥、诺罕头人,部落人的得救了。你也该带我们出林子了。”

    诺罕:“兄弟,我带你们俩出林子倒不难,问题是出了林子你去哪里去?你们的人在哪里?你格晓得?”

    李超杰呆住不会动了,九里云雾理不出个头绪。诺罕头人见他半天无言可对:

    “你好好想想,出了林子你们去哪里?一下子找不到你们的人怎么办?你们到哪里安身?林子的外面也不平安。”李超杰山穷水尽无出路,抬头望着夜空无言了

    诺罕:“我知道你们缺乏在原始森林中生活的知识和经验。留下来吧,留在我们部落里,我们部落也需要你们。等打听清楚你们的人在哪里再走也不迟。兄弟,你说是不是这样?如果你们懵懵懂懂出了林子,又不晓得去哪里,会有危险的。还是暂时留在我的部落里好一点。”

    苍穹繁星点点,李超杰望着明亮的七星北斗愣了半天,望着篝火、望着采集回来的成堆草药、望着喝下药液靠在树下静养的病人,才叹了口气,沉重地点点头,走向正在熬药的冷溪身边。

    (画外音)(就这样,迷失在莽莽原始森林中的李超杰和冷溪,只得无可奈何地滞留在缅北山区的少数民族部落中,一呆就是好些年,在这段找不到出路的时间里,冷溪医生和李超杰尽量给大家诊病治疾,向大家传授防病治病的知识,与部落中人一道同甘共苦,帮他们去寻觅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家园,还通过头人诺罕向他的族人讲述了中国的抗日战争,讲述了缅甸昂山将军的抗日故事,讲述了许多外面世界的知识和文明。让他们如童朦初启、眼界大开。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是,他们俩也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巳的弟兄,想着自已的亲人,想着自己的家乡。)

    (画外音中的镜头)缅北山区起伏连绵的山脉、郁郁葱葱的森林。山林中、诺罕头人、莫连,带着李超杰和冷溪及部落中的百多号人在阔叶林中、在灌木林中、在山涧峡谷中流浪行走着。他们仅有少量的原始武器、工具,生活用品和少数吃剩的食物如干肉、植物根茎等,冷溪总是挎着那只红十字的药箱,俩人互相照顾,主要是冷溪照顾李超杰。诺罕头人、莫连带着弓箭和长茅的人们之间奔来奔去,探路、警戒。帮助人们翻山越岭,趟溪过河。

    星空下的林子里,两堆篝火焰红光亮。族人男女各分俩拨,各围在篝火边聆听李超杰及冷溪滔滔讲述。这边一拨,李超杰在给男人们讲述中国的抗日战争,诺罕头人坐在身傍充当翻译,火光照跃着男人们兴趣盈然地听着。那边一拨,冷溪在给女人讲述外面世界的精采琐事,乡里家常趣闻,莫连在作讲解。女人们哄着孩子聚精汇神地听着,都露出崇敬信赖的神色。

    大榕树下,部落中的一个男子低头弓腰坐在土坎上,冷溪从椰子壳碗中舀出一大木勺子绿黑的草药敷到男子腰上,再为他抹平了药物,将半张芭蕉叶按在男子的腰上贴稳草药,她冷静地脱下身上的阴丹士林布单衣,穿上兽皮挂子。将单衣撕成宽宽的布条、打上结、连接布条的长度,开始默默地缠裹在病人的腰上。

    李超杰拿个食物回来了,见到冷溪身穿上兽皮挂子的背影,往病人腰上缠裹布条,心中很是内疚,冷溪回转过头来见到他。

    李超杰说:“冷溪、冷小妹、冷医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很对不起。”将食物递给她:“吃吧,烤熟的。”

    冷溪没接食物:“你说些什么?”

    李超杰:“是我不好,连累你受罪了。”他盯着她的兽皮挂子。

    冷溪:“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快,给他扎上。”把阴丹士林布绷带递给他。他放下食物做起来,冷溪一手按住部落男子的腰上的那半张芭蕉叶,李超杰接过布条绷带一圈一圈缠在那人受伤的腰上。扎完绷带的那位部落男子站起身,双手扶腰轻轻扭动几下,笑容满面地双手合十向冷溪医生不断鞠着躬,以表谢意。冷溪也礼貌地双手合十还礼。部落男子朝他们点点头,千谢万谢地走了。

    冷溪看着递她手上的东西:“是些什么?”

    李超杰:“红薯、兔子肉,都是烤熟的。”

    冷溪:“哪来的兔子肉?你打的?”

    李超杰:“不是,是诺罕头人给我的。”

    冷溪:“你咋不留下自己吃?给我干啥?”

    李超杰:“你满辛苦的,留给你吃。”

    冷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在这大森林里大家都要忙,否则就不能生存?

    李超杰:“我看你特别辛苦,部落里所有人的大大小小病都要你治,你特别辛苦。让我特别于心不安。”

    冷溪:“今天咋的啦?没想到,你李大营长也会心痛人?”

    李超杰:“咋个不会?是我连累你受罪了。连件象样点的衣服也撕来做了绷带,自己穿兽皮象个野人。实在是对不起。”

    冷溪:“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我扛得住。那件阴丹士林布单衣破了,绷带没了,只能这样。你吃了这块兔子肉。”

    李超杰:“我吃过了,吃饱了。”

    冷溪:“别骗人,在这里要吃饱肚子哪有这么容易?”

    李超杰:“我真的是吃过了,吃饱了。”

    冷溪:“不用哄人。你受过伤,恢复身体才是正经事。还是你吃了吧。”

    李超杰:“冷小妹,你吃,这块兔子肉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吧。暂时表达一下我对你的心意。也算是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欠意。”

    冷溪:“你这是叫做说些什么话?”

    李超杰:“真的,我真是这样想的。”

    冷溪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我吃、我就吃。”她咬了一口兔子肉,瞧着李超杰慢慢嚼着。

    李超杰:“这就对了,让我暂时安一下心,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你,一辈子报答你,一辈子对你好的。”

    冷溪:“你报答我?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打算怎么一辈子对我好呢?”

    李超杰:“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一下子无法完全回答得了你,但是,你放心,反正我一辈子是决不敢亏待你的。”

    冷溪:“你说话算话?”

    李超杰:“我肯定说话算话,我若骗你,天打五雷轰。”

    冷溪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八道。”

    李超杰:“真的。”

    冷溪笑得春光灿烂:“那好啊,那我就等你啦,等你好好报答我啦。等你一辈子不亏待我。”

    李超杰握着冷溪的手:“一定!一定!”冷溪不由得笑出声来。

    篝火燃烧的火焰在跳跃,李超杰俯身坐在篝火傍让冷溪给他按摩,冷溪双手给他提拿一阵筋腱后,又握起空拳上下轻轻叩击他受过伤的腰背,俩人都不啃声。冷溪纤细的小手不断在李超杰的腰上按摩着、叩击着。李超杰痛苦的表情和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按摩结束,李超杰直身坐起来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不知咋个的,我觉得我的腰伤好象好多了,酸痛麻胀的感觉少多了、差不多都没有了。”

    “是吗?那就真是太好了,这里条件这么差,你还好了这么多,说明你的身体底子很强,草药也产生了作用,你的伤病正朝好的方向发展。我们还是大有希望的。”

    李超杰点点头:“那是当然,我的伤好了,我们还是有出路的。”

    “李哥、你想家吗?”

    李超杰:“想,怎么不想?想爸爸、妈妈,想哥哥、弟弟、妹妹、过想个旧的矿山。小冷妹妹、你呢?你想家吗?想回东北吗?”

    冷溪叹了口气:“想,当然想,唉,真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回东北老家、见到我的爹、娘和哥哥的呢?”

    李超杰:“能回去、一定能回去、我们要有信心。虽然我们无法掌握得住自己的命运?完全晓不得了命运会对你我怎样?但我们一定得有信心,先耐心熬吧、慢慢熬下去再说,我们不应该放弃努力。”

    冷溪:“有信心就有用吗?”

    李超杰叹口气:“事在人为嘛,只要我们信心不死,见一步走一步,总有一天能走出这片大林子的。做好当下的人、干好当下的事、克服好当下的艰难、过好当下的生活。”

    冷溪点点头:“李哥、你想秀华吗?”

    “想,怎么会不想,不想就没个盼头,就完了,但想有什么用?”

    冷溪:“秀华对你好吗?你们俩人的感情好吗?”

    李超杰:“好、很好,她对我很好、一直挂念着我,她送给我的绣花荷包,我一直挂在胸前。”

    “这我知道。我看见,你宝贝般地一直捂在胸前。”

    “小冷妹妹、我问你一句也许不该问的话,行吗?”

    冷溪不解地:“什么话?你问,别神神秘秘的!”

    “你在东北有个心上人吗?”

    冷溪沉默片刻:“没有,在东北时我年纪还小,加上战乱,还没来得及想这事,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

    李超杰:“我看得出来,你很单纯,太单纯了,一门子心思就是想学好本事,学好当医生的本事。”

    冷溪:“是的,我那时就是一心认真学医,就想做个医生。所以心无旁骛。”

    李超杰:“你这样投入地学习,怪不得是位好医生。”

    冷溪:“好医生不敢说,反正就是会看点病。我一直想回家。李哥、你说我们还能回中国?还能回家吗?

    李超杰沉默良久从嘴缝中吐出几个字来:“我想、也许能?应该能?但不知道了。”

    冷溪:“瞧你说得多轻松,不知道?李哥、你回不去叫秀华怎么办?就空等你一辈子啊?你不是在害人吗?秀华可个好姑娘啊。”

    李超杰点点头:“是、是,你说得对,但我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呢?

    冷溪:“秀华是个好姑娘,让你到建水乡下她家老屋里住下来养伤,还时常来看你。”

    李超杰:“小冷妹妹、你也是个好姑娘,而且你从来都是为别人作想,不为自已着想一下,是我误了你,害了你,对不起,小冷妹妹,真的对不起你了,小冷妹妹,我是真心实意向你道歉,向你道歉。”

    冷溪:“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就怪王二昆。”

    李超杰:“小冷妹妹,你也不能怪王二昆,求你了,要怪就怪我。王二昆他也是为了我能早点康复痊愈,才骗你进关的,他是我的好弟兄。”

    冷溪:“不怪他?怪谁?就怪他。”

    李超杰:“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一切都是我欠你的,我会还清你的,用一辈子来还清你的恩情。我一定用一辈子来还清你的恩情的。”

    冷溪:“李哥、你也没必要把什么报恩不报恩的想法,总放在心里挂在嘴上的唠叨,没必要。我是个医生,给你治病疗伤是我的职责。”

    李超杰:“这不同,你不但是个医生,还是我救命保命的恩人,有恩必报是我天生的秉性,也算是我的命运,是不会改变的。”

    冷溪:“世事难料,万物都在变化。我们命运的不知道老天爷是怎样安排?以后咋办?天知道?”

    李超杰:“不管世事怎样变化,我们命运如何坎坷,我有恩必报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九鼎之力也拉不回来,这是我天生的秉性。欠你的恩情我一定报答。”

    冷溪:“真拿你没办法了。”

    李超杰:“那是当然的。”

    冷溪听了默默地笑了。

    (4)兄弟重逢

    群山峻岭中,一支武装马帮在丛林中行走着,保镖们身穿国民党残军夏季军装,手中武器精良,五花八门,有各国自动冲锋枪、美制卡宾枪,捷克式轻机关枪、中国的60毫米迫击炮。马帮走过紧贴山崖的小路,走上山坡。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个戴大墨镜,腰挂大口径手枪,胸挎一把盖德T3冲锋枪、脚杆别短刃的保镖头目,他摘下头上的钢盔扇风纳凉,露出个右半边一大块没长头发的脑袋来,他朝马帮挥手:“走、走,赶紧走、赶紧走.......”驮重货的骁骡健马在赶马人的牵引下从他跟前走过,他转过身来大步跟去。才看清清楚他就是巴哥——伍福来。正忙前忙后地押护着一支马帮往目的地赶。

    岖崎的马帮路由大小不等毫不规范的石板构成,常年累月的马蹄踩踏在石板上踏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石窝子来。负重的马帮毫不犹豫地踏在坎坷不平的马帮路上朝前赶路。马蹄上的铁掌与石头相撞,不时撞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来。踏过一段高低不平的碎石坎路,来到一片缓坡,缓坡上草矮林疏、视野开扩一望老远。走在马帮前面的伍福来见到这样的地形,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让马帮走过去,叫住前面的一个武装保镖军士说:“王田,你看着点,我过去瞧瞧。”他指指马帮后面。

    王田:“你去吧,伍营长,你放心去就是。前头我瞧着。”

    伍福来将的冲锋枪转挎肩上,逆行马帮朝后面走去,来到断后的王二昆营长跟前。

    王二昆很惊讶:“大哥,你疯了?你不在前面带队掌握全局,跑后面整哪样?”

    伍福来:“怕哪样?你不瞧瞧前面的地形平平坦坦的,哪家土匪敢来打我们的主意?量实他?我闯荡了这么些年江湖还看不出点名堂来?还不白吃饭?我来找兄弟你吹吹牛、松松心。”

    王二昆举手遮阳、注视前方,又张目四望一阵才说:“你莫乱宽心、乱大意,大意失荆州,莫在这小阴沟里弄翻了船。”

    伍福来将钢盔帽掀挂在脑后,晃着他巴头说:“咋个可能?就凭咱们这些打了八年抗战,又跟共军打了五年内战的老江湖,缅甸的那些土匪、山寇、部落兵哪个是我们的对手。”,

    王二昆:“那倒也是,想起我们保镖这批货去的时候,在板栗树箐沟附近遭遇的那股土匪,他们占着人多、三百多号人,来打我们的主意拦路抢货,气势汹汹要我们的买路钱,不让过。还不是被我们这五、六十号人的马帮保镖弟兄打得落花流水、死伤惨重。是我一马当先冲进土匪寨子杀得土匪尸横遍地、四处逃窜,连土匪窝都挨我们给端了,倒反是我们把土匪窝藏的山货、大烟、财物都洗刼一空拿到孟坎县城倒卖了,让我们发了笔横财。也让土匪们知道知道我们这些国军正规军战斗力的厉害。想起来,倒底哪个才算是土匪?他们来抢我们,倒反该我们抢了个底朝天,哪个才算是土匪?。”他哈哈乐起来。笑得草坡上都是他自豪的笑声。

    伍福来:“莫吹、莫吹,好象是你一个人打垮了土匪似的。你要明白,是我骗土匪,答应给他们买路钱,麻痹了他们,让他们全部现身暴露,我再把握时期先机下达开火令,大家才一起开火杀得土匪死伤惨重。才有后来你冲进土匪窝里去的事吧?”

    王二昆很不服气:“是,大哥你放心,没有人跟你争功,我承认是你这个当队长的带的队、打的仗,是你干得漂亮。但仗是大家一起打的,功劳大家都有,不可能只是哪一个人的嘛。”

    伍福来对几个赶马走过来的的军士说:“于立老弟、你们几个弟兄多注意后面点,不要大意,我跟王营长、王二混聊聊天、吹吹牛。”

    军士于立笑了:“是,伍营长。”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弟兄往后面退去。

    伍福来又对王二昆讲:“是,仗是大家打的,大家都有功劳,我承认。我伍福来对弟兄们历来是够义气得很的,这次我们洗劫了板栗树箐沟土匪窝的赃物,运到孟坎县城倒卖给当地坐地商人,弄到些钱,我不是让弟兄们下馆子大酒大肉吃喝了两天了嘛,把你们个个喂得满嘴流油、酒气熏天的,你们还有哪样不知足的。”

    王二昆:“你在说些哪样狗屁话?”

    伍福来:“难道是假的?难道不是我把你们个个喂得肉饱酒足、油光满面的?我还给你们一个个敬了酒。”

    王二昆:“废话,你也吃了不少、喝了不少。”

    伍福来:“是,我也吃喝了不少。这叫有福同享,有酒肉大家同吃嘛。这回我把卖得的钱和走镖的银子一起买了满满一马帮的生活物质带回营地,让队伍和家眷们都有好日子过,吃好的,好穿的,改善改善生活。还给你的心上人带了两块花布去,你还有哪样狗屁话要讲的?”

    王二昆:“你回到总部你还不是把功劳全挂在你的脑壳上了,你又可以在长官面前吹嘘、卖弄你一个工兵营长不但会做工程,还会带兵打仗,如何有本事、如何不得了。牛得鼻子都朝天喷气。”

    伍福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下次让你带队当指挥就是了,我给你当副手,让你表现表现逞逞能。免得你气不愤不象气不愤,嫉妒不象嫉妒的样子。”

    王二昆:“我那敢气不愤你?嫉妒你呢?你是大哥,你厉害,你有本事,保镖护镖队的队长还是你当,我服从命令就是。”

    伍福来:“我听你话中有话?在骂我?莫非这次行动你还能挑我个刺出来?”

    王二昆把含在嘴中的嫩草吐出来:“好,大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可别不高兴。”

    伍福来:“哪样事?有哪样事我会不高兴的?你说。”

    王二昆凑过去小声说:“好吧,在孟坎县城,我和弟兄们忙着满街办货,购药品、买吃的,穿的、用的,往骡马跺子里塞,差不多把个小小县城里那几家商号的货都买空了。你上哪里去了?咋个不见你的影子?你好象是去了孟坎县城的那家叫做‘仙乐院’的地方耍了吧?你去‘仙乐院’耍些哪样?说来听听?”

    伍福来一下笨口拙舌了:“我、我,我去哪里啦?哪里啦?我哪里也没去,我还不是和弟兄们在一起嘛。”

    王二昆:“那咋个不见你的影子?”

    伍福来:“我不可能下下都在你的眼皮底下办事嘛,你说是不是?”

    王二昆:“可是有人看见你进了‘仙乐院’。”

    伍福来:“哪个?”

    王二昆压低声音:“我、是我,

    伍福来:“放屁,瞎了你的狗眼了,你咋个能说就是我呢?”

    王二昆:“你穿白色短衣、黑色的笼裙。没戴头巾。你那半个没头发的巴头、假不了吧?”

    伍福来有些尴尬:“你、你。胡说,放、放屁,......”

    王二昆闷笑了:“王大哥,护镖队临行前,是你当着队伍的面宣布过纪律,什么不许扰民、不许强买强卖、不许强拿民众的东西一大堆的。其中还有一条就是不许逛妓院耍女人,否则严办。这可是你宣布的欧。你说说看?这回你咋个严办你自已?”

    伍福来脸红一阵白一阵:“好、好、好,好你个二弟,好你个双料混蛋。二混,你个、你也不给我个面子?倒也还来为难我?”

    王二昆有些得意:“咋个啦?王大营长、王队长、大哥、王大哥答不出来了?”

    伍福来胡乱瞅瞅四方横下心来小声回答:“好,我说,我回答你。我问你、你个王二昆、王二混蛋,你先后有过俩个婆娘,早就晓得哪样是女人的味道,我呢?我从来就晓不得、不知道。”

    王二昆:“狗屁话,叶尼诗玛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个指头,我们之间纯得很。”

    伍福来:“那白雪呢?白雪怎么说?你们没有摆过酒就睡在一起,你怎么解释?”

    王二昆:“怎么解释?白雪她是我的婆娘,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伍福来:“咋个还没有摆过酒白雪就成了你的婆娘了呢?这不是太荒唐了?太便宜你了?”

    王二昆:“我请弟兄们吃过喜糖,你到处跑,找你不着。咋个便宜我了?她是跟我过一辈的婆娘咋个荒唐了?大哥、王大哥,你也可以找一个嘛。”

    伍福来:“找?咋个找?找哪个?现在兵荒马乱的,国军都快变成土匪了,还找个婆娘来守寡呀?”

    王二昆:“咋个可能,放心,大哥、王大哥,我们命大死不了。”

    伍福来:“死了倒好,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也不需要了。活着才难,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要睡,想这想那的,你不愿想,人的脑子自己也会想,没办法。是的,我就去‘仙乐院’了,吃了、喝了,去找女人耍了,那又怎么样?我就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二昆:“你不严办你自已啦?”

    伍福来:“不办了。”

    王二昆:“嘿、嘿,你承认啦?我一直以为大哥是个正人君子,现在看来也不咋的,原来也是个混蛋。”

    伍福来:“你才是混蛋,双料混蛋。”

    王二昆乐了说:“你还骂我是双料混蛋,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双料混蛋。”

    伍福来哈哈笑起来:“好,骂得好,也许我真的跟你一样,就是个双料混蛋。好,双料混蛋加双料混蛋,两个双料混蛋,走,一起走吧。”俩人搬肩搂脖、歪歪扭扭地走在草坡的马帮小路上。

    在离他俩一箭地远的地方,带领六、七个士兵担任后卫的于立军士见状喊道:“俩位长官整哪样了?逛大街改?”

    伍福来搂着王二昆的肩膀走:“喝醉酒了。”

    王二昆:“吃错药了。”

    惹得于立军士和几个士兵们嘻嘻笑起来,俩人确头也不回地走着。

    王二昆:“反正你打横爬我是横不过你,你拳头比我大。只有李超杰、小老大用戚家拳才管得下你来。我是为了你好,才劝你找个女人回来好好过日子。年岁不小了,有个女人来照顾你的生活才要得呢。”

    伍福来:“莫提小老大李超杰了,他现在在哪里都不晓得?找都找不到。说不定他早已经与冷溪在哪里做了野鸳鸯夫妻,早有了小鸳鸯了。”

    王二昆:“不可能,小老大李超杰伤病未愈,他不敢破了自己的童子之身,坏了自己钝阳之身,让自己的伤病终身难愈,得不尝失。他只会等伤病痊愈了才会谈婚配之事。”

    伍福来:“哪个说的?是小老大跟你说的?”

    王二昆:“这不是小老大说的,更不是我说的,是医生说的、是中医生说的。中医就强调正邪不俩立,阳旺则邪弱、正盛则疾哀,邪旺则阳弱、疾盛则正哀。小老大是个文化人,深信这些道理,不会乱了礼数的而害了自已的。”

    伍福来:“小老大、小老大,小老大是个啥人真只有天知道,当年在个旧矿山我伍福来跟着他,就想得个伍福皆超越的好兆头,还真的是不知跟着你是福是祸呢?”

    王二昆:“应该是福,你现在不是当个营长啦?”

    伍福来:“营长算个毯,屁大的个官,俗话说福是祸所伏、祸只福所依,天晓得是祸是福?唉,不过话又转过来说,小老大总之是个好人。还真想念他的,不知上哪里去找他?”

    马帮绕过一处山湾地势突变,山峦之间出现一大片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

    伍福来见到前面起伏的山势,幽深的林子小心起来:

    “前头山高林密难说会有风险,我要去前头带队了。二弟,不跟你吹牛了,以后再吹。走了。”放开王二昆疾步起来,边走边遂个吩咐保镖:“弟兄们,前面就要进入原始森林了,大家打起精神来抓紧检查马匹和货物,拴紧绳子莫散货了,莫勾勾绊绊的挂着树枝草杆,伤马伤货的,再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装备,小心应敌、小心应敌。”他戴正钢盔帽,将冲锋枪挎到胸前,朝马帮前头追去。带着马帮渐渐走进原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