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人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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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重要的人(2)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下去,没有波澜起伏,平淡而幸福。

    但是突然有一天,阿娇神秘兮兮地在我耳边说:“阿荣,你有情敌了,要小心哦。”这不着边际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在我追问之下,阿娇才道出原由:“刚才,我看见一个男的送芝兰回来的,而且好多次了。”我有点不敢相信:“或许,是他的亲戚呢。”

    “不可能,我看得出来。”阿娇信誓旦旦。

    我有点心慌意乱的感觉。我不想去怀疑她,但也希望得到事实真相。想了又想,我还是决定要找她问清楚。

    她没有很过激的反应,反倒用很自然的语气告诉我,那个是她叔叔,叫我别多想。

    我也希望只是想多了。我选择了相信她,因为我是真的爱她,爱需要无条件的信任。

    但偏偏在几天后,我也遇到了那个男人送她回来。我看到芝兰从她的摩托车下来。我没有故作大方地上前打招呼的肚量,也没有冲动地上去理论的小家子气,我希望这个答案,由她自己说出来。

    但是我越想越气,因为,我也觉得,那个人不可能是她叔叔。我洗了澡,没告诉她,跑去芳村找芬姐喝茶。临行前,我故意把衣服藏起来,我知道晚一点她就会洗衣服。

    果然没多久,她的电话就到了,问我的换洗衣服放哪了,电话中她卑微的语气,并未能抵消我的怨愤。我气冲冲地告诉她,我已经洗好了,说完便挂了电话。芬姐见这情形,好言相劝,让我回去和她好好聊聊,别让更大的误会产生。听从她的话,我只好回去。

    她果然在等我,并主动提出到外面坐坐。

    夜阑人静,月上梢头,四周一片寂静。我们第一次相对无言,我仍意气难平,点燃了一根烟,刚吸了二口,她就抢了过去,自己吸了起来。我有些愕然,她从不抽烟的。吸了一口她便咳了起来。

    “没错,那个人不是我叔叔,是家里人介绍的”。她低着头,对我和盘托出。

    她家里人知道了她和我谈恋爱,不同意她嫁得那么远,她在雷州,我在肇庆。何况,我一无所有,靠打工收入,没有事业,也没有任何的保障。她一边说一边哭。

    那个人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开公交车的,但他是本地人,有房子,有社保,工作稳定,至少不愁吃住,以后老了也有保障。

    听她说完这一切,我什么气都没有了,她伤心地伏在我的肩膀上,哭个不停。最后,她向我保证,她不会离开我的。我的心又悲又痛,好恨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地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原来,最可气又最可恨的人,是我。

    夜色下的她,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泪水也浸染透了我衣服的上胸。我内心隐隐作痛,但愿今生,我不负她。

    后来就没再见过那个男的送芝兰回来了。我们又回复了之前的恩爱。但是过了没多久,芝兰就说她不想再在茶餐厅工作了,她想辞职换一份工作。我也觉得她的工作早出晚归,太辛苦了,支持她辞职。

    一个月后,她就搬出了我们的宿舍,暂住在芳村她叔叔家。原来天天见面,现在突然见不到了,我的心像一下子空了,我失去了工作的热情。我觉得非见到她不可,否则我会比死还难受。

    那天我约了她在好又多外面的广场见,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那里,为她买好了饮料。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始终没有出现。我发疯似地打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就在我接近崩溃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因为塞车,所以迟到了,手机又放在袋子里没听到。我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差点要哭出来。此刻,除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是的,情到深处,你就会明白,为了一个人,你什么都可以放弃,那不是勇敢,因为对方就是你的所有。

    她笑着说:“傻瓜,我又不会跑了。”

    没有了芝兰,我感觉在这里再没有一点意思。刚好那段时间我舅舅有意叫我去他档口做事。在勉强支撑了一段时间后,我向冲哥提出了辞职。他极力挽留,并愿意提高待遇,但是我去意已决。

    虽然我的这个决定,跟我们之间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丁点特别的帮助。纯粹是因为心情原因。但是人生当中,有许多许多的事情,都没办法固定在一个理性的范围让我们选择,以至于,我们经常会作出一些错误的决定,或走错方向。而这些,也许命中早已注定,而我们,不过是沿着命运的指引,一步一步走向终点。

    我慧根不够,未能参透命运给我指引的方向到底有何意义。在帮舅舅工作的同时,我突然想去学服装设计,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当服装设计师。于是支取了几个月的工资,报读了服装设计大专的课程。

    这时芝兰说找了一份新工作,打算去顺德。在她说要走的那天,我要送她,她却执意不让我送,我也只好作罢,她的固执我也是知道的。

    她留给我二样东西,一个是她一直喝茶用的蓝白相间的陶瓷茶杯,她离职后一直我在用。一张小一寸彩色相片。

    她走了后,我的心也失落得不成样子。加上我的工资预支了,手头紧张得连电话费都难以为继。我从来没想过,人生竟然过得如此不堪。幸好芝兰现在不在我的身边,如果在,我用什么来给她幸福?

    人的信念一旦崩塌,便会一落千丈,最后变成地底泥,变成任人践踏的垃圾。

    我思考了很长的时间,别说要给芝兰幸福的将来,我连自己的前途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一刻,我感觉有点穷途末路。与其让她守着一个未知的未来,不如就此放手,让她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我把手机拿去二手市场,卖了150元。从此,我可以彻底断了念想。我的世界,不会再有芝兰这个名字。手机卡虽然保留了,但后来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掏出香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不停奔波。有人为了未来,有人为了理想,有人为了名利......

    而我,竟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活得浑浑噩噩。

    我经常看着那个杯子出神,这是唯一的精神寄托了。没想到,上天连这个也要夺去。

    有一天,我外出回来,找杯子喝水,却发现不见了。

    “刚才打扫卫生,不小心摔坏了,扔掉了。”舅舅说。

    我差点晕了过去。

    上天把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全部都不留给我。因为,许多年后,我收藏在我笔记本里她的那张小相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是怪我的不珍惜么?还是上天也觉得,我担当不起照顾她的责任?还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只有这么多?

    多年后,我写了很多有关她的歌,歌词我没有写得很浅显,也没有她的名字。因为,这些往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些歌词,只有我能懂得当中的真正意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过我的歌,如果有,除非从不看作者名字,不然,她一定会知道。

    我希望她知道,又不希望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