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是刚才,他忘了,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她是谁,和她说了很多很多,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对别人说的话。
“小云儿……我们……吃了三个小时的牛排,你难道不觉得牛排冷了吗?”
“我在专心听你说话……我忘了……”
“我也忘了……我们竟然吃了三个小时的牛排……”
培恩还没有反应过来,楚云打了个哈欠,眼皮不由得下垂,最后倒在培恩怀里。
柔软的长发依靠着他染上天色蓝的衬衫,闻到他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混合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岁月里他的笑容比天边星河还要干净纯粹。
他叫培恩,这一天晚上这个有着水蓝深眸的男人总算记住了自己的中文名。
因为她整夜都在说梦话唤着他的名字,整天都赖在他身旁不停叫他,仿佛他的名字是属于她的。
他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以后送给她好了。
“小云儿……小云儿……”
培恩诧异于楚云这么早就闭上疲惫的眼睛,悄悄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兄弟,我问你……女生收到什么会开心?我是说女生,不是女人……”
“把你自己送给她。”手机那头传来戏谑的笑声,培恩认真地说:“我是问你,女孩子喜欢些什么……玩具……她可能会喜欢……”
“街边精品店那只毛茸茸的熊,培恩你看你那熊样,又换了个女朋友?要我们的培恩少爷讨一个女孩子开心,有没有搞错?”
“街边精品店那只毛茸茸的熊……”培恩重复朋友的话,晚上十点钟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平常双休日这个钟点他才睁开眼睛,召集一群朋友玩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喝下几瓶冰冷的酒水沉沉浮浮睡去。
轻轻的,轻轻替她掖好外套,无声无息关上病房的门,唯恐惊扰了她的好梦,快步走出医院。
在夜深的夜空下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赶在精品店关门前,他替她看上了两头打着瞌睡的毛茸茸的玩具小狗。
也就真的抱着两只小狗回了医院,感觉这一路上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好怪,可能是因为怀里的小狗睡得像猪一样。
培恩抬头看了看深蓝的夜空,晚上十一二点对他来说很早,凝望着她安然休憩的模样,他睡意全无,用毛茸茸的小狗公仔挠她的头发,轻轻一吻她如水般透嫩的脸庞,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东风古典美人,她的睫毛在他看来从来都很美,她的嘴唇在他看来从来都很好吻,她生来就该属于他的人生。
可是他那么怕惊扰她有他的好梦,握着她的手守着她,不知不觉整个人沉沉压住她的灵魂的灵魂,贪恋她的衣服有他身|体的气息,情不自禁的狂热的吻终于把她惊醒了。
“培恩……是你吗?”楚云慢慢睁开眼睛,一只可爱的小狗狗映入眼帘,开始以为小狗是真的,再一看这只小狗好像没有牙齿,就像他在她面前卸下了伪装。
在深蓝的夜空下,她看到最纯粹的他,他微笑的模样就像一个满足的孩子,水蓝的深眸里藏着大西洋的激情和活力,混血的精致面容既天真又成熟,既善良又残忍,既倔强又脆弱,他很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像磁铁般吸引她坠入他的地心。
“小云儿,你不觉得现在很早很早吗?你看,这么可爱的小狗都没有闭上眼睛,你怎么能比猪还贪睡?”
“培恩……我困……”
“小云儿,我们来商量一下,你让我觉得累了,我就让你睡觉。”
培恩解开衬衫衣领的纽扣,楚云无奈地摇摇头,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很想把她。
“培恩……我想……我没有办法让你觉得累……我想我做不到,我好困……难道,你每天都是这样的吗?你的有没有累的那一天?哪怕一个晚上也好……”
“楚云儿,我生气了。”
“好了好了,培恩乖,不要生气了,我不睡了,我陪你玩……”
“小云儿,你要乖,会长高的,会有钱的,会有男朋友的。”
“培恩,你再说我就要打你了。”
“小云儿,我口渴了,想喝水。”培恩瞥了一眼桌边的饮水机,不屑地说,“我不喝那么廉价的水,我要喝芙丝矿泉水,我要渴死了……”
“我觉得你可以选择渴死。”楚云给自己倒了一杯清甜的水,在培恩身旁坐下来,不紧不慢喝着水。这个男人一下子就像个委屈的孩子,嚷嚷道:“楚云儿,我要渴死了,我要渴死了……我要渴死了……”
“小云儿,我记得医院附近有一家商场,不会很远的,来回不到十分钟,你替我买两瓶最贵的水回来好吗?我给你一百块钱,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什么惊喜?”楚云好奇地问,被培恩推着出病房。砰的一声,他关上了房门,她听到他给朋友打电话的声音,他成熟又贪玩的模样很像她未来的孩子。
于是她一个人走遍了偌大的超市,最贵的水也不过几十块钱,她还怕他嫌弃。其实除了亲人和钱,没有什么是他不嫌弃的,喜欢看心情,不喜欢也看心情。
他说给她的惊喜,在夜里十二点召集一群狐朋狗友,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把豪华的病房布置成圣诞晚会现场的即视感,惊扰了整层楼的病人,拿出几千块钱现金扔到老院长头上:“我就喜欢这么玩,你给我滚出去,再吵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培恩悄悄把一朵玫瑰花藏在被窝里,撕开一颗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一个女人凑上来,一袭抹的肩膀红裙比玫瑰花妖娆,璀璨的粉唇淡淡的酒香混合着香水的气息,用纯白的牙齿咬住半颗巧克力,对培恩粲然一笑:“我也饿了。”
“你饿了……”培恩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和几个朋友相视而笑,“兄弟们,你们饿不饿?”
“饿。”四个男生异口同声地说,放纵的笑声响彻整条走廊。
一个男医生从厕所里出来,看着八个穿着男士服装的人互相搂着腰走进厕所看得看得目瞪口呆。
小声嘀咕着:“怎么有三个这么矮的男人……都是娘——炮吗?”
“他说我矮。”女人嘟起嘴巴,气呼呼咬了培恩一口,留下淡淡的粉色的吻痕。培恩低下头,像是看着一个孩子:“你确实矮,谁叫你不穿十厘米的高跟鞋,你要乖,会长高的,会有钱的,会有男朋友的。”
“这厕所怎么这么窄……”培恩环顾四周,把三个男生一个女生推了出去,大笑着说,“你们找别的地方吧,隔壁也行。”
“他们去了哪里?”老院长扶了扶眼镜,围观的人想要进病房里捡现金,老院长当即拿出手机报警。
“是差馆吗?我们医院里有个外国人在捣乱,他们留下了几千块钱现金,整个病房都是玫瑰花,我的天啊……”
“玫瑰花?”楚云挤进病房里,慢慢捡起地上的现金,厚厚一叠大概有几千块钱,可是,“培恩去了哪里?”
“他们在厕所……三个女的,五个男的,在厕所……乱套了……”一个男医生挥着手臂跑过来说,老院长大跌眼镜,楚云掀开外套,捡起一朵被压得憔悴的玫瑰花。
其实这朵被遗忘的玫瑰花可以扔进垃圾桶里了,但是她舍不得,一个人默默走了出去,从夜深人静到单独的黎明,她还记得他的玫瑰花。
喜欢什么都像三分钟热度一样,一朵玫瑰花也是有保质期的,不出两天就变得憔悴渐渐枯萎,最后,只剩下柔软的刺在手心里挣扎,被遗忘之后一无是处。
忘了就忘了吧,最好不去想,最好失忆,最后一朵自由的花儿,随风而逝,就似他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阿sir来了?”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仿佛看到一辆装满现金的警车向自己驶来,夺过培恩的裤子。
“给我们两姐妹五百万,我们就让你们出去。”
“五百万,你以为你是黄金做的?你以为你谁啊?我看你就值五十块钱,把裤子还给我。”
培恩伸出手想要抢过裤子,两个女人相视而笑,把裤子抛来抛去:“就是不还给你呀,有本事你给我五百万呀。”
培恩一脚把两个女人踹翻在地,抢回自己的裤子:“你给老子听着,老子最多给你们五千块钱,多了一分钱没有。”
“信不信我们告你们强——奸?”一个女人急着问。
培恩望望自己的朋友,不得已点点头。
“好……我们给你们五百万……出去和阿sir说,我是你们的男朋友,记住了吗?”
“我们要一千万。”
“你们这群婊——子坐地起价是吗?”
培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被另外几个男生捂着嘴巴拖出厕所一路狂奔。
没想到还是在楼梯口撞上了阿sir。
“你们跑这么快做什么?”阿sir问,培恩被气的头疼脑热,感觉自己的头就要爆炸。
回过头望望紧随而来的女人,水蓝的眼睛闪过一丝怪异的光。
“他的眼睛好可怕……”
女人贴近自己在夜场认识的姐姐,轻声说道:“我们……问他们要多少钱啊?他们会给吗?”
“阿sir来了……”培恩远远听到警——车的声音,推了推旁边的伙伴,“怎么办?一定是那个老头子报的警,我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