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书:太平长公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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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平定英王(二)

    只见得成王命另一波将士将拥护英王的臣子们团团围困并控制住。英王怒火中烧,拔开剑就直指成王怒喝道:

    “成王逆贼!当初你陷害我和母妃二人!害我失去了母妃和鸾儿!如今又逼我至此!如今孤王就要与你决一死战!”

    成王冷喝道:“当初若非你母妃高氏,我母后怎能亡故?当年是你母妃支使人参杂了血枯草,害我母后身体羸弱最终逝世!放弃吧!这宫城内外早已被孤王包围住了!你插翅难逃!”

    英王冷笑,接着便拿起宝剑直冲成王,成王不甘示弱,久经沙场的他有了几分自信。

    英王虽生下来便受到万千宠爱,没有遭过什么起落,但他从小在高氏的严格要求下习文从武,因此才养成今日的文韬武略,武功竟不比成王落下风。

    二人在大殿上激烈地对战,二人都是怒目圆睁,几乎呲牙欲裂。殿内刀光剑影几乎是随处可见,时时摩擦出刺人的火花和声响,太后等人快速地在勇毅候救驾的保护下撤离大殿。

    阿鸾拒绝一起撤离,只见她与李子通几乎是力战群人,将荣国公私养的暗卫消灭殆尽,这群暗卫忠心于一向狠辣阴险的荣国公,在这次政乱中对不少与其对立的忠良大臣进行杀戮。

    阿鸾听自己师兄多日的暗中查询所知,荣国公仗着自己外戚身份,残害得罪过自己的同僚,还对名望淳厚的东海萧氏下过手,导致自家父亲等人差点在狱中被害,幸亏当日英王派自己人保护,但自己父亲还是因此留下腿疾。

    因此阿鸾对荣国公残忍的排斥异己和勃勃的野心十分愤怒。阿鸾直接用青花宝剑将老当益壮的荣国公杀死。

    英王一向不喜甚至记恨荣国公,在一刹那看到自己外公倒下的那一刻,神色冷漠,眼里杀气浓郁地继续对抗成王。

    成王已然与英王对抗了数十回合,但因为成王身体尚未彻底痊愈,故而招架时间一长,反倒有些力不从心。

    英王趁此加紧速度,欲将其一剑毙命,愈加勇猛地招架起来,趁成王一不小心时,一剑刺中成王的左肩,成王紧紧用手握住英王刺中他的剑,英王冷魅一笑,企图用力刺穿,成王也紧紧僵持着,握住剑的手鲜血直流,成王神色愈加苍白。

    阿鸾一心关注着二人这里,见此情形几乎急了,飞身出了人群中,一剑挑出英王手中的剑。

    英王手中的剑咣当落地,成王则虚弱地倚在柱旁缓缓蹲了下去,血色浸了出来。

    英王大惊失色:“鸾儿!你……”

    阿鸾将成王掩在身后,叹息道:“阿英!求求你了!留给你自己一条命吧!你不能再逆势而为了!”

    英王笑了,声音寒凉道:“鸾儿!你不该向着他!啊?难道我不是你的挚爱么?!”

    阿鸾急道:“阿英,你是我的挚爱!所以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成王殿下是先皇指定的储君,而且又得众人之心,不要与其对抗而执迷不悟了!”

    英王笑了笑,亲信子忠与带着蒙面的暗卫子义见成王人马愈加增多,自己人力不断减少,便紧忙拉住英王不容分说地冲出大殿后门逃离,勇毅候等人见状急忙命自家儿子前去追寻。

    阿鸾眼里尽是伤感,但在英王撤走后,却没有追去,而是俯身查看成王的伤,成王本就思念阿鸾,又见阿鸾这般护着自己,心里一阵温热,不由得轻轻握上阿鸾葱白的手,温和笑言道:“阿鸾,我又见到你了。”

    阿鸾叹了口气,只是客气道:“成王殿下,您受伤了,臣女扶您离开大殿,以便寻太医疗伤。”

    成王殿下看到阿鸾如此客气恭敬,不由得心中有几分难受,“阿鸾,你不必对我这般客气,你我本就是表兄妹,你是个好姑娘,如今又这般救我,我自然愿意亲近你。”

    阿鸾笑了笑,“多谢殿下错爱,此乃臣女之幸。”说罢便连同侍卫将成王仔细地扶了下去,寻太医精心包扎。

    此时英王殿下在子忠和蒙面暗卫子义的保护下急忙撤到一处偏殿,英王远见着勇毅候之子等人率领一大批人马将后宫团团围住,只见后宫的各个娘娘夫人几乎都是惊慌不已,都被圈在各自院内,宫婢太监们也是被控制起来,都在瑟瑟发抖地站在一边。

    英王殿下见势,也不再抱有希望,一想到自己众叛亲离,连最爱的鸾儿也不愿跟着他,心中苦楚与失望油然而生。

    两名亲信欲要带自家殿下想办法逃离,只见英王神色凄苦,惨淡地笑了笑:“算了,子忠、子义,你们不要因为孤王白白葬送性命了,孤王意已决,你们走吧!”

    子忠和蒙面的暗卫子义都直接跪了下来,“殿下!我等誓死效忠殿下!当年若是没有贵妃娘娘救命之恩,我等兄弟早就无命了!效忠殿下就是回报娘娘往日恩情,我等怎会弃殿下而不顾!”

    英王心知二人忠诚,心中憾慨,但仍不忍让二人因自己送命,便怒吼:“听到没有?走啊!孤王不需要你们!”说罢,便脸色决绝凄然地燃起火,一把烧在大殿里,火势几乎蔓延开来。

    “殿下!”子忠和子义不由得惊呼道。

    阿鸾将成王安顿好后,急忙打听便快速随着勇毅候之子等寻找英王的人马寻到火光处,只听有人说:

    “英王逆贼就在此处!想要放火借此逃跑!先快围住此处!赶紧找宫人灭火!”

    阿鸾惊诧,不由分说地闯了进去,等勇毅候之子苏言卿等人反应过来,确实不赶趟了,众人都急了,谁也没料想郡主会明知有火偏向火处行,但见火势愈加旺盛,却不敢轻举妄动。

    苏言卿急了,自己赶忙抢着水桶拼命地扑火,希望火势小些自己进去救出阿鸾表妹。

    阿鸾在火光中跑了进来,忍住呛人的烟火,跑到一处空旷之处急切喊道:“阿英?阿英?你可是在此处?”

    英王此刻坐在案几前,眼里几乎是空白的,怔怔的望着火势蔓延,任凭两位亲信苦劝也不为所动。

    此时英王听见阿鸾的叫喊声,恢复神色,急忙寻看阿鸾身影,伴随声音传来,阿鸾的身影在火光中闪现。

    英王眼里一片湿润:“鸾儿!别过来!当心烧到你!我就与你说几句话!”

    阿鸾闻音,紧忙转头,却见火光中摇曳着英王的身姿,“阿英!”

    “不许过来!鸾儿!”英王见阿鸾要冲过来紧忙吼道。

    阿鸾愣住了,“阿英……”

    英王笑了,脸上恢复一贯温柔的笑意与阿鸾,一双眼如星辰般在冲天的火光中闪烁。

    “鸾儿,你听我说,不要过来!否则我立马死给你看!”

    “好好好,阿英,不要做傻事!”

    “鸾儿,我东方玄英此生遇你,至死不悔!愿有来世,你我相逢,再续前缘!你走吧!再不走就出不去了!”英王似哭又似笑着说完这几句,眼里的泪缓缓溢出,却难掩伤情,见阿鸾不走,冒着被火烧伤的危险强行穿过火光,狠心地将阿鸾推出火光中。

    阿鸾本来怔怔地站着,眼中的泪却早已淌着,被英王狠狠地推出火光中,众人见状欲上前,顺道捉拿英王,已经冲进来的苏言卿正好被迎头赶上,将被推出来的阿鸾一把护住。

    却见英王哈哈大笑,在众人看来如同疯子般又是一把火将殿门口烧起来,火势瞬间熊熊燃起,英王在火光中深深地看了眼阿鸾后,便径直走进深处,身后的火疯狂地吞噬着他的身影直至不见。

    众人根本无法进入,或惊呆或叹气地在大殿门口。

    阿鸾被苏言卿死死地按住,歇斯底里道:“阿英!我会去求成王殿下的,让他无论如何饶你一命!余生我愿意陪着你!你出来!你出来啊!……”

    “二表妹!你冷静点!”苏言卿紧紧抓住阿鸾,阿鸾哭喊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想要冲进去却被死死拦着。

    “妹妹!二哥求你了!放弃吧!这火势这情形,英王抱着寻死的想法,此时怕是要化成灰了!”明瑜也喘气赶来,见此情形劝导。

    阿鸾和众人这时眼见得大殿门口被烧得塌了下来,宫人们看火势根本压不下去,也渐渐不再灭火了。

    阿鸾此刻几乎面色苍白,眼里的焦灼渐渐化掉,只见得眼神发空,眼里倒映着熊熊火势将这个大殿几乎烧得摇摇欲坠,慢慢的身子犹如被抽空般失去力气,接着便晕了过去。

    苏言卿和萧明瑜等人一边等火势渐渐消去以待善后,一边将阿鸾交给急匆匆赶来的云之初和几位丫鬟以抬去休息……

    阿鸾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英王第一次相见,她坐在太后旁边,阳光恰到好处地照着进来的他,仿佛似镀了一层光,随着距离拉近,看到了一位犹如谪仙般的人,清冷中带着几分温润,微微笑意染上他俊美绝伦的面庞。

    尤其是那璀璨的双眸浸着烂漫星子般动人,看的阿鸾有些惊诧,心里不禁感叹这世间还有这般好看的人!难怪身边的宫女们无不惊羞。

    恰好他也看向自己,脸上的笑意愈加柔和,阿鸾不禁还是失了神,若非太后轻言,自己怕是沉沦在这人的美色中。

    那人也是有些羞赧,在太后和皇帝的笑话中行了礼,阿鸾也全了自己的礼数,可以说这是阿鸾第一次失神。

    二人不再那般直视彼此,阿鸾偶尔撞见对方目光,都会礼貌地回礼点头,那人却是浅浅笑意。

    直至出宫他送自己,落日余晖那般柔和,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二人的身影也被拉长,一高一矮的影子并排而行。

    她仍记得他温和的询问以及言笑晏晏的样子,对她而言,有着专属于对她的柔情……

    “阿英……”阿鸾在睡梦中一阵痛苦的呼唤,眼角的泪不知不觉中打湿了一片,只是阿鸾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越来越模糊了?

    云之初以及几个丫鬟守在一旁,见状不妙,云之初便轻轻摇着阿鸾,“师姐!师姐!”难掩疼惜的神色。

    阿鸾悠悠醒来,一缕阳光照进来,屋内的安神香袅袅飘着,看到眼前满脸急切疼惜的云之初,只是慢慢坐起来,微微笑道:“师妹,我没事,别担心了。”

    云之初小心翼翼地安慰:“师姐,你醒来就好,你似乎做了什么梦,一直呼喊着。”

    阿鸾叹了口气,“我喊了什么?”

    云之初犹豫片刻道:“阿英。”

    阿鸾神色渐渐悲伤,“他,他怎么样了?”

    云之初疼惜又无奈道:“师姐,你别太悲感了,据大师兄所言,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才彻底灭掉,英王殿下已经葬身火海了,在见到几具烧得面目全非的残骸中有发现英王所穿衣服的残骸,烧的不成样子。节哀顺变。”

    阿鸾闭上眼,泪如珠子般滚落,几乎艰难地呼吸,“阿英……对不起,我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原来、我心里真的,痛的无可言喻……”

    “师姐,哭出来吧!”云之初和数名心腹丫鬟疼惜。

    阿鸾红着眼艰难道:“师妹,我,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云之初也是红着眼点头应下了,阿鸾拉着她的手便往门外去。

    “姑娘!慢些!别摔到了!”

    阿鸾一路几乎有些摇晃着来到失火的废墟前,只见负伤的成王和桓远等人皆在,看到憔悴的阿鸾,都十分心疼。

    “阿鸾,你怎么来了?你该好好休息。”成王心疼地道,桓远等人也是叹息。

    “殿下,我要见阿英的尸身。”阿鸾含泪说道。

    成王心中既疼惜又嫉妒,当看到如此的阿鸾,只能黯然退一步,“去吧。”眼里的失落却是浓郁的。

    阿鸾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明亮却烧得残破的玄色衣服,挂着的半璧并蒂莲花玉佩染上烟灰,却还淬着莹润的玉色,这彻底刺痛了阿鸾的心。

    阿鸾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拂去上面的灰,眼泪无声漫流着,“阿英……阿英……”阿鸾一声声唤着,悲伤肆意不尽……

    众人皆默然。午后艳阳虽暖,却暖不了已渐渐冰封的心,阿鸾跪在废墟上良久才被人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