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前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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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八面玲珑风信子

    月色下,一个喝得醉醺醺,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庐山县六扇门驻地之中,明明看见他被门槛绊了一下,马上就要摔倒在地,却又不知为何仍旧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杨晨风见了这个喝得一塌糊涂的酒鬼,轻笑一声,吟唱出这么一句千古名篇。

    那酒鬼听见这话,浑浊的眼中传出一缕精光,笑哈哈道:“好诗,好诗,可恨我没有诗仙那般才情,不能谱写这般诗篇,不过‘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豪气我却一点儿不少,至于那‘将进酒,杯莫停’更是被我贯彻的一塌糊涂,也许哪一天,我喝多了看见水中明月,也学那猴子捞月,死在潭水之中,也算是一桩没谈,哈哈哈,杨大人,如果到时候你知道了,可得请京城中一个有名的才子把我这一生中的风流韵事都记下来,好让后人也知道曾有我这么一个酒鬼在!”

    杨晨风笑道:“陆兄果真不亏江湖人称八面玲珑,能将生死看得这般风轻云淡,已不愧是天下第一风信子之命了。”

    那酒鬼手中握着一坛酒,闻言仰头喝了一口,大笑道:“什么八面玲珑,人家看我一个醉鬼,身份又低微,无论我说什么大家都不在乎罢了,天下第一,也不过是大家看我一个醉鬼不在意,总是让我听见一点大家不认真听的消息罢了。”

    杨晨风道:“陆兄说笑了,陆兄交友天下,耳目布满江湖四野,谁又舍得伤害你呢。”

    酒鬼骂道:“行了,你这小鬼,发信鸽找我来有什么事。”

    杨晨风道:“以陆兄的聪明智慧,消息通达,想必在下所欲难事,陆兄早已知晓吧,又何必同在下打哑谜呢。”

    酒鬼摸了摸脸上散乱的胡须,再饮了一杯酒啧啧道:“我只知道你被毒娘子新培养的火蜈蚣吓得不敢动手,又丢了本该护送进京的许公子,至于其他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杨晨风皱眉道:“陆兄不必这样,那千面神偷和陆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陆兄不愿相助,在下也是理解的。”

    酒鬼仰头将坛中酒一口喝光,骂道:“你们公门中人,最是虚伪,明明发了信鸽,老子也到这了,又说什么老子相助不相助都可以,呸,老子不相助趁夜赶来是闲得蛋疼了是吗?”

    杨晨风嘿然不语,吩咐手下立刻为酒鬼送上一坛好酒。

    酒鬼打开酒坛,轻轻一嗅,嘿嘿笑道:“上好的冰酒六泉花,据说是以庐山中上好的冰泉为引,用一种坛边盛开的奇花酿成,此酒清爽凌冽,入口烈而不伤,下喉入肚更有饮冰水之爽快,就连后来打嗝都有一股花香涌出,实在是难得佳酿,可惜名不外传,何其可惜。”

    杨晨风道:“琴为知音者奏,酒为懂酒者饮,此等佳酿,也只有陆兄这样真正的酒中行家才有机会品尝!”

    酒鬼轻轻饮下一口,舒服地叹出一口气道:“唉,就借着这坛酒,给杨大人讲一个故事吧。”

    “昔年扬州陆家也算是盛极一时,在南方负责水陆交通,鱼米运输,富有天下,家主乐善好施,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望。”

    杨晨风道:“扬州陆家,数次出资赈灾,的确乃是少有的良善世家,有兼济天下之心。”

    “嘿嘿,只可惜如今的世道,做好事未必有好报呀,后来朝廷的一个小太监来到扬州,见着陆家正在开仓放粮,便问陆家要点儿金银财宝贡献朝廷,可惜陆家家主自以为刚正不阿,自诩清流,不愿与官宦同流合污,被那宦官回朝上了一封奏折,说这扬州陆家,私自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看似良善,实则包藏祸心,意欲谋反,没过多久,便被定了造反的罪名,但又怜悯陆家有良善行为,把夷灭九族的大罪,特别优待,只夷灭三族而已,陆家的一切自然便充公了。”

    杨晨风愕然道:“这件事六扇门中倒是没有记载。”

    “那是当然,杨兄弟,朝廷的事情极其复杂,中常侍做的事情你们六扇门其实不配记载。只可惜,哪怕中常侍权倾天下,走狗遍布江湖,在夷灭三族的过程中,仍旧让陆家逃走了两个后代,他们两人秉承陆家遗志,一个名为陆光宗,一个名为陆耀祖,后来一个做了小偷,一个做了酒鬼,堪称是光宗耀祖的典范,祖宗泉下有知,一定也很是欣慰了。”

    杨晨风道:“若我猜地不错,陆兄真名便是陆耀祖了,而千面神偷三年前在京中刺杀掌玺太监,弄得朝中人心惶惶,而那也是前面神偷最后一次露出真容,从此再无人见起露出真容,但陆兄乃是其兄长,想来你们一定有联系之法。”

    陆耀祖眼中露出一丝恨意:“他倒是给我留了联系之法,只可惜我和他早已经恩断义绝,也没有联系的必要,我二人本是陆家复兴的唯一希望,可他不顾大局,任意妄为,暗杀中常侍,使得我陆家再无可能在这世上堂堂正正地生存,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哼,我必助你找到他,只希望杨大人到时候千万不要手软,再不要给他逃走的机会了!”

    杨晨风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唐倩领着刘云东在市集上玩闹半天,又说要去庐山游山玩水,刘云东只觉得陪她玩闹简直比练武比斗还要辛苦,终于忍不住道:“姑奶奶,这样玩下去,谁顶得住啊,我求求你快告诉我怎么去救救许公子吧!”

    唐倩在庐江之旁,弯腰掬了一捧水净了脸,面上有芙蓉之色,青春洋溢,更添三分姿色,看得刘云东不禁一呆。

    唐倩见了,掩嘴轻笑:“你这呆子,难道不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吗,那大汉武功甚高,就连我四哥也不如,更别说你我了,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付他,必须要靠计谋!”

    刘云东一怔,也学着笑道:“唐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此事,谋士你计将安出,快快说来吧!”

    唐倩被刘云东的样子逗地捧腹大笑,自信道:“四哥的追踪方法被他识破,我的他却破不了,因此我能找到他的所在,而我们不能与之硬抗,只好驱虎吞狼,也许驱虎也吞不了狼,不过好歹能给他找些麻烦,只要他乱了阵脚,我们便有机会,毒娘子他们手段还是挺多的,也许真的能够给我们一个惊喜。”

    刘云东一点就通,大喜道:“你的意思是,把那大汉的所在告诉赵勇梁丰,让他们去救许公子而和大汉开战,我们则伺机而动?”

    唐倩道:“对,你不要小看赵勇梁丰他们,这些小人手段可多了去了,而且他们也是为了带许静入京,同样不会伤害他,能将原来的敌人为我而用,岂不是上乘之兵法。”

    刘云东哈哈笑道:“好好好!那我们便试上一试。”

    当晚,刘云东便将许静所在,传到赵、梁两家耳中,他们在核实消息不假后,立刻便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