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宝贝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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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放不下的情感

    中午,洪加枫利用休息的时间,匆匆赶到医院,接老丈人安越明出医。

    安越明在医院中住了几天,医院在给他进行药物治疗的同时,又特地给他请了心理医生,进行心理干预。安越明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上午再挂两瓶点滴之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郑美琴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洪加枫赶到病房时,老俩口坐在病床上,正在和邻床的病人聊着家常。

    洪加枫走进病房,见安越明精神不错,不像前几天那样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笑着说:“爸、妈,我来接你们回家,安心商铺里有点忙,就不过来了。”

    安越明说:“没事的,其实我们自己也能回去的,你非得来接我们,多麻烦啊!”边说边站起身来,去拿已经收拾打包好的生活用品。

    郑美琴连忙抢着把包拿了起来,说:“我来吧、我来吧。”

    洪加枫上前,从郑美琴的手中接过物品,说:“妈,回家后,你还是要多陪陪爸爸。”

    “我知道……”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下子进来五位身穿红马夹、头戴红帽子的人,三男两女,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其中一位略微年轻点的阿姨,手中还捧着一束鲜花。

    安越明一看到他们,眼睛就亮了,开心地直叫:“哎哟、哎哟,你们怎么又过来了啊,多不好意思啊!”

    领头的中年男人笑着说:“老安你今天出院,我们既是来送你,又是来迎接你,欢迎你重新回到生活中!”

    那位捧着鲜花的阿姨,笑呵呵地把花送到安越明的手上,说:“记住,我们一定要把日子过得跟这花朵一样,赏心悦目,精彩纷呈!”

    郑美琴笑着说:“老头子这几天一直在羡慕你们呢,说你们怎么快乐像个孩子似的。”

    另一位中年男人大笑着说:“因为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洪加枫听安心说起过,安越明出事那天,有一群义工闻讯赶来帮忙,帮着把安越明从楼上抬下来,又帮着送到医院。幸亏有他们的帮助,才没有耽误抢救的时间。后来,这些义工又来过医院,看望过安越明。连忙上前向他们表示感谢。

    为首的中年男子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容易,他们工作压力大不说,生活压力也不轻;特别是独生子女组成的家庭,通常情况下,上有四个老人需要照顾,下面还有孩子;工作、家事很难两头都顾及到。我们作为老人,在工作上帮不上孩子们的忙,唯一难做的,就是在生活中帮着孩子们减轻一点负担;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尽量少生病,少给给孩子们惹麻烦……”

    另一位看上去年纪略微大点的阿姨接口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不可能陪孩子们一辈子,但我们要尽可能地多陪陪他们。”

    安越明很认真的听着,默默地点着头。

    早上,吃过早餐,安心匆匆出门,赶出娘家看望她爸爸去了。洪加枫不住地催促豆豆快点出门去学校。他今天早上约了客户;客户也要上班,所以把约见的时间定在上班前,他不得不比平时早四十分钟出门,这样一来,豆豆也得随他早出门了。

    豆豆吃过早餐后,就一头扎进房间里不出来,洪加枫已经连着叫了他三次,还是不见他出来。

    洪加枫有点恼了,大声喝问:“豆豆,你躲在房间里干什么?是不是昨晚回家作业没做好,还在赶作业啊?”大步冲进豆豆的房间,却愣住了。

    豆豆在房间里并不是在做作业,而是在整理东西。他把自己的衣物、课外书、玩具等,分好类后,堆放在地板上;他正在用一个大的马夹袋,把这些物品装起来。

    “豆豆,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看着像要搬家了似的。”洪加枫满脸惊讶。

    “爸爸,我把这些东西打包好,你等一下送我去学校后,可不可以顺道把这些东西送去养老院?”

    “送养老院?”洪加枫的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奶奶又不玩你的玩具,还有你的衣服啊、书啊,送这些过去干什么?”

    “玩具不是给奶奶玩的,是我自己玩的。我想过了,以后我放学后也不回家了,去养老院陪奶奶。”

    “你要去养老院陪奶奶?”洪加枫愣了一下神。

    “是啊,爸爸,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养老院就行了,晚上不用再来接我了,我让补习班的老师把我送到养老院去的。”

    “你……你、你干么要去陪奶奶啊?”

    “因为我想奶奶了,奶奶也肯定会想我;奶奶不在家,这个家都不像家了。”

    洪加枫看着豆豆,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洪妈妈去养老院才两天时间,这个家一下子就清静了下来,确实像豆豆说得那样,完全变了样。其实洪妈妈在犯病前就是个挺安静的人,说话细声细气,也不多话;犯病以后话就更少了,大多数的时间里,就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就算洪加枫他们和她说话,她也不一定会理睬。但是,有她在家里,不管是洪加枫和安心,或者豆豆,心里都感觉踏实。

    自从洪妈妈离开家以后,洪加枫他们下班回家,总感到家里静的可怕。昨晚,安心躺在床上时,也在说洪妈妈不在家,真不习惯,没想到豆豆也有这样的感觉。

    更严重的是,洪加枫本来以为,把妈妈送入养老院以后,自己可以少了份牵挂,从此可以很安心地拼事业。谁知道母子连心,对母亲的牵挂反而更加浓烈。

    早上,睁开眼睛,他就会想,不知妈妈有没有睡好?睡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她会习惯吗?到吃饭时,又会想着,不知养老院的饭菜合不合妈妈的胃口?工作忙时,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可以暂时忘了一切,可只要一静下心来,脑海中又会跳出妈妈的身影,思念排山倒海……

    “爸爸,好不好?你把我的东西送到养老院,我想和奶奶住在一起,我一定不会顽皮的,我也会很认真的做好回家作业,期末的时候,我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洪加枫既难过又心慰。难过的是,洪妈妈离开家后,家中少了一个人,就像整个家少了根柱子似的,总感觉不完整。他忍不住要反思,把母亲送入养老院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而让他感到心慰的是,豆豆虽然还小,却也重情重义,没有忘记从小疼他爱他的奶奶。

    “豆豆,爸爸其实也很想奶奶,可是养老院是老人住的地方,你不能住在那里,爸爸也不可以;明天就是周六,我们一起去把奶奶接回家来住两天吧。”

    “可是我真的很想念奶奶,等不到明天了。”

    “养老院就像你们学校一样,也是有规矩的,既然奶奶已经住在了那里,我们遵守那里的规矩,你说是不是呢?”

    豆豆已经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