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器人果然不靠谱……”

    王不去透过窗户望着外面，船已经毫无踪影。

    一颗颗或明或暗闪着的星，藏在黑暗之中。群星之间成群游荡着战争反叛作乱的欲望，他们在无人之地茁壮生长。稀少的念头之嘴诞生又迅速湮灭，没有消失的很快也变成了别的陌生非物质生命。一些奇怪扭曲的东西，也在虚空中停留或移动。

    这恰恰证明，我们离瘟疫核心越来越近了。

    只有在那样的地方，才会充满让非物质事物趋向绝望和毁灭这些负面情感的诱因。

    脑海里浮现出横尸遍野、焦黑遍地，惊恐的人躲在黑暗的角落，期望着安全，却被轻易发现，希望如泡影破灭。

    沿着不存在的轨道，火车不止地前进。

    “为什么是火车？”天平问道。

    这句话令王不去想起了那个地方，那个在历史中曾经带动城市繁华过，在衰败后却带着整座城市走向灭亡的地方。这样描述不免让人恍惚，一切都好像是老火车站不甘衰落的报复。

    随着火车的行驶，窗外的星光都被甩到了后面的车厢，一群觅食的几何体乍然出现在火车将要经过的路径，火车速度太快，以至于根本让王不去等人来不及反应。

    光团的颜色如同变脸一样颜色瞬息万变，“糟了！”黑海之上，战争作乱如同喝水一样吞噬繁多的念头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次王不去根本没有时间使出一样的招数来解决它们。

    当，当，当！！

    金铁交响之声。

    火车从欲望的包围圈中撞出一个缺口，几何体被火车边缘擦到的部分直接成为车身上的二维贴图。幸存的作乱欲望快速地散开，远离穿梭的火车，王不去好像从它们的动作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小鱼从后方的车厢匆匆赶到，他问这里的两位：

    “好多碎了的几何体，发生什么事了？”

    天平跟他描述了一遍刚刚的情况，一路平静的鱼也惊讶地张开嘴。

    “对了，十三，”王不去明知故问，“你们是我爸派来的人吧？”

    “是的。”

    “我想知道你们的故事……你为什么会进寻一？”

    “……”

    天平说道，“这个……”说着观察了一眼小鱼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

    看来那边没有隐瞒的意思。

    天平讲述起来。

    “我喜欢跟钱有关的游戏。”

    “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死了，他们留下一些遗产和一个五六十平的破房子，我就日夜在游戏厅瞎混，把这些钱都花在老虎机上。一般人早就连裤子都输光了，可是我的运气却很好，每天都能赢一些钱，当我操作的时候大家都会围着我，每赢一次，他们就欢呼。”

    “有一天凌晨快关门，大家都走光了，就剩我一个人，老板往我手里塞了一笔钱，他告诉我，以后你每个月找我领钱，每次我叫你去玩的时候，你再去玩。我答应了。”

    “之后我总是在大家输得眼神黯淡的时候出现，去打一把老虎机，赢下一笔钱，给他们新的希望，让他们红起眼继续赌博。这份工资我拿了两个月，一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那天一个人从楼顶落下，摔在街上，血溅了一地，我在人群外踮着脚看着，发现那是常来游戏厅的一个大人。旁边的人小声讨论着，说他是迷上了老虎机赌博，把钱都输光了……”

    “这天晚上，我在游戏厅玩了一晚上游戏机，从赢的钱中抽出这一个月来的工资还给老板，看着他错愕的眼神，我转身就从大门离开。在回家的路上，我经过每天都要经过的巷子，不知道为什么长长的巷子今天格外的令人害怕，我咬咬牙打算换一条路，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叫住了我，他对我说，加入我们，我们会兑现你的天赋……”

    天平正面对着王不去，却好像把注意力放在游动的小鱼身上。

    “成为十三第一次住进三层的别墅，面对穿着燕尾服的管家老头，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那天晚上我忐忑不安地裹着被子入眠，第二天一早走出房间，发现还有一人从走廊那边的房间走出，他就是一。”

    “一跟我们不一样，从小被作为死士培养，也因此很少与寻一之外的人接触。他的能力比我们更加危险，但是一旦了解了他，他就会比我们更弱。应该说，他这闷骚的性格也与这个能力的特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说着天平看向小鱼，他不置可否，“……”

    天平的话证实了王不去的猜想。

    “寻一帮助我们探索天赋，作为条件，我们要执行集团的命令。说实话，我不在意天赋，只想去更大的地方来一场更大的老虎机游戏……”

    “每次任务之后，他总要去把所有奖金换成赌博的筹码。”小鱼突然开口。

    “没错，我期待更刺激的游戏。”

    “接下来，还是我来讲吧。”小鱼显然经过挣扎开口道，“自己的故事，自己最清楚。”

    王不去和天平有些诧异。

    “如十三所说，我是一名死士，生来就是为了任务至死。我为寻一在全球为集团处理各种异常事件和人。同样的，他把我派到长山，让我保护他的儿子，那这就是我的新任务。”

    “你不反感吗……”王不去试探地问。

    “我的生命是寻一给的，永远的忠诚就是我的回报。”他十分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寻一……你知道你父亲和集团名字里那个’一’是什么意思吗？”他没来由地说。

    “这个现在能说吗？”天平问。

    “这也是寻一让我找个时机告诉他的。”

    “寻意味着寻找，一代表确定的概率，代表异常全部消失的确定未来，代表唯一的人类。寻一的目的就是创造一个没有异常的世界。为了这个一，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听到一亲口说出寻一的真相，庞大的信息量让光团静止原地，固定成震撼的白色。即使是早就知道的天平，再次听到，内心也在感叹，这个一是何其遥远何其渺茫。

    “多么伟大的梦……”

    一继续说着，讲述起寻一的历史。

    “寻一实际上不是一个商业集团，而是有着漫长历史的结社。自从人类发现威胁集体生存的概率反常事件，就有了寻一。只不过，它并不一直叫这个名字，也不是一直独立于其他组织。”

    “我爸也叫寻一……”

    “那是一个精神符号，一种信念，每一任社长都叫作——”

    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三人被火车头方向的庞然景象给吸引住了。

    一轮比星空背景更暗的圆在远处慢慢放大，即使是远远望着，也能明白，它比一路上所有星体合在一起都要巨大。

    “寻一……”最后两个字终于从嘴里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