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读取信息，请耐心等待……现在是……公元2095年12月3日，下午3点15分，3秒，4秒，5秒，北纬10度，东经43度……宇宙编号为081，相较于基准宇宙，三维世界偏离值0.00000001……四维世界偏离值0.00000001……超高维度统一偏离值0。”

    “有偏离值？为什么？是因为我吗？算了……大概是因为我吧。”年轻的男子从关掉了机器，解开裹在身上的束缚带，从狭小的机舱里钻出来，贪婪地深呼吸着。

    “啊，里面真是憋死我了。”一顿操作后，沉重厚实的防护裤被丢在一边，从仓里出来的时候脚一软——打了一个踉跄，长时间的坐着，还不太适应站起来的感觉，摔到了这片黄土地上。

    他啐了一口唾沫，使劲拍了拍身上的灰，奈何拍不干净，罢了，到时候去搞一件新的，穿着不合群的衣服也不好。

    男子四周环顾了一下，很空旷，都是平地，像是在沙漠的边缘，视野内有一两颗光秃秃的灌木，在远处，滚滚热浪晃动的地方，隐约可以辨别出有集中的建筑，大概是个小镇或者是个村落。

    他在自己手表投影的屏幕上点了点，让旁边像油桶一样的机舱消失不见了。接着解开皮带，一手提着悬在大腿上的平角裤，一手把枪，往这旷野上释放自我——还嘘嘘地吹起了口哨。

    嗡嗡嗡，手表振动了起来，男子说了声接听，影像便自动打开，一个女人瞬间呈现在不远处的空气中。她表情凝重，急急忙忙地开口道：“控03，听得道吗？听得到我说话吗？喂？控03？”

    “行行行，听到啦，听到啦，”男子用慵懒的语气回复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我要死了还是你要死了？”

    “不是啊，我在跟你开玩笑，你很危险，你真的可能会死呀！”

    “什么什么的？能不能别吓我，我胆子小额。”

    “控03！你自己降维的时候没看偏差值吗？千万分之一的偏差值，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就算有蝴蝶效应存在，也至少得有1个人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

    “哦～多大点事儿，瞧把你吓得，怎么了？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还不知道呢，这你就怕了，说不定是因为我的缘故呢？就算有，这人能多厉害啊，能有我厉害吗？”

    “你……你刚刚在干什么？”

    “干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子猥琐地笑起来。

    “控03！请注意你的态度，还有，我警告你，跨维机计算的偏差值是在你到这个时空之前的偏差值，异常肯定是有的。但是像你说的，到底什么原因，有没有其他人就不清楚了，你自己小心……”说着说着，女人的声音就轻下去了，最后她闪断了通话，人影在空气中瞬间消失。

    “嘛，真无聊！开玩笑都开不起了，本来还想在我临死前夸一夸你呢……”他向小镇走去。

    过了一会儿，手表又震了震，有条讯息传了过来：注意你的言辞，手表会记录你的声音和位置，如果我觉得有问题，就算没有触犯时空法，我也有权把你紧急召回！

    男子脸抽搐了一下，嘟哝道：“好好好，怎么跟老妈妈似的……”

    过了一会儿，手表又震动起来……

    韩辅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朵呼啸着钻上天空的烟花——浩大的声势，受着着万众瞩目，承载着希望和期盼，美丽地绽放，点亮夜空，点亮仰望星空的一双双眼睛，点亮他们的期待着美好的脸庞，最后是，昙花一现地消散。

    “唉，就要这样结束了吗？”他走在幽暗的长廊上，自言自语道。周围没有身影，月光从廊檐下穿过，映照他的侧脸。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和故乡的毫无差别，停留不超过两秒，便继续转过头去加快步伐往前走。

    “哟哟，这不是总统大人吗？走得何必这么匆匆忙忙，在这里欣赏一下月色不好？”

    韩辅应被黑暗中突如其来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对方坐在长廊靠墙一侧的转角，由于月光照在韩辅应脸上，他根本看不见黑暗里的这个人。

    但是他从声音里可以辨别出这应该是早上谈判时候的某个官员。是户部尚书？还是兵部？

    他停下脚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在一定距离，韩辅应便抚了抚长廊边上的木凳，也坐了下来。

    “尚书大人。”他叫了一声，虽然不确定是哪个尚书，但至少这样叫不会错。

    “诶～叫这些官场上的客套名头可就不好了，鄙人姓方单字名文，叫我方文就好。”他爽朗地笑起来。

    “好，但是直呼名字也不太好，我教你方兄吧。”韩辅应对于认不认识这个人本是无所谓的，本来今天一天的谈判让他深陷绝望，现在和对方国家的高级官员私下交谈，只会让他更加身心俱疲。

    “赏月啊，其实还是得这样好，躲在月亮看不见你的地方，看着月亮照着的地方……”

    “月亮照不到的地方，那样岂不是也看不到月亮本身了？”韩辅应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牌，但这样讨论纯粹的赏月之事是可以敞开心去的。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这月亮，和你在你们自己那儿看到的月亮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

    “是吧？月亮本身有什么好看的？或许你初见她时，觉得她洁白如玉，看久了，看得仔细了，你发现她其实也略有瑕疵，但真正的最高境界还是得我这样，不看月亮！”

    韩辅应靠在长廊墙上，看着外面荷塘波光粼粼，笑了：“赏月不看月亮，那看什么呢？”

    “看月光啊，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不是很美吗？再者，借着月光，你脑海里也有了一个月亮，不是天上的这个，也不是你故乡的那个，而是你心里想象出来的一个。”

    韩辅应倒是跟着他说的，试着想象了一下，但是也不过是自己记忆中月亮的样子，觉得他这话有些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方兄真的是高人，赏月都有这样的讲究，我学不来，还得再琢磨琢磨。”韩辅应朝方文那边看去。

    这个男子正青年的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长衣，脚架在长廊凳上，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拎着酒壶。

    方文似乎察觉到了这来自黑暗中的目光，也朝他看过来，双方都知道正面对着面，但真看不清对方的眼睛，方文提起酒壶，在眼前晃了晃，问道：“来一口吗？”

    哈，原来在喝酒。韩辅应倒是想笑，自己这会儿居然是在和一个醉鬼说话，怪不得说得这么玄乎。

    “不必，不必。”

    他打算回去自己的寝室，便站起身：“方兄，我就不打扰你赏月了，先行告退了。”

    “哈，走吧，走吧，回去睡你的大觉去吧。一觉醒来黄粱梦哟，到乡翻似烂柯人哦……”方文拖着长音似唱非唱地扯着嗓子把这两句给说完了，就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酒。韩辅应早已不见踪影。

    走过池塘边上的长廊，拐入楼阁，在门廊尽头望去，是一排整齐的客房，屋内映出黄色的灯光，房间门口都站着警卫，他们不言不语，对于韩辅应的出现，不管是问候，转头观望还是被吓到应激时的抖动都没有，简直是木头人。

    “睡着了吗？”韩辅应在经过时低声喃喃，可惜因为警卫都是背对着门，背光站着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脸，“站着也能睡着吗？”

    难不成是假人？他心里飘过一个念头。

    他走了两步，好奇地朝身边那个人的脸上凑过去看，在近距离看到的是一张紧锁着眉头，眼角抽搐的脸……

    “哦，对不起，对不起，无意冒犯……”韩辅应赶忙把头伸回来，连声道歉。然后低着头灰溜溜地走进写着“兑间”的那间屋子。

    屋内的布置得很宽敞，进门后便看到正中间摆放着的桌子，上面有茶水和点心，在右侧是大床，桌子上方悬空点着的大灯像是蜡烛在燃烧，但韩辅应知道这绝对不会是蜡烛，左边隔出来的一个小单间应该是卫生间了。靠墙还横着一个书架，一个大衣柜，两者一直连到床头，如果有什么缺少的话，那就是少点娱乐设施……

    “喂喂喂，不会叫我看书来消磨时光吧……”韩辅应慢慢地朝书架走去，他目光快速从上面摆放着的书脊扫过去，大多是看不懂的字，只有一本名“Kivi歌集”的书，拿下来翻了翻也全是记录凯威当地民歌的，对于这他可是一点兴趣也提不上来。

    他坐到凳子上，随手捡了块黄色的糕吃吃——大概是玉米和面粉混起来做的，还有点奶香味。甜甜的，感觉还蛮不错，于是他又捡起一块绿色的，很显然是绿豆糕，很清新爽口的感觉，又是一块砖红色的枣糕，一块红豆糕……突然，噎到了，他赶忙倒了点茶壶里的水——温润轻涩，清香扑鼻，是什么品种的茶他倒是品鉴不出来了，平时这东西在凯威也喝不到。

    几块糕下肚就撑得有点想吐了，但是单凭这张嘴还是想再吃……

    “怎么会这样，我平时也不会这么贪嘴，今天倒是一吃停不下来了……”他举起手又放下，“再吃真的要吐了，回去我得告诉他们，中央国的糕点五颜六色的，真的是人间绝品……只可惜啊，酒足饭饱……还差点呐……”

    他开始小口地饮着茶，想细细品味出里面的奥妙，把这个味道记住，但每尝一口，总有种新的感觉。

    他对门坐着，灯光在头顶，他看不见门外的人影，门外的人也应该是看不见他的影子，他想关了这灯，但似乎它并不是用电的，房间里也看不到开关。

    警卫几乎时时刻刻保持着精神紧绷，让自己的视觉和听觉和嗅觉处于高度敏锐的待机状态，心理上也时刻做着有突发情况在身体任何方位出现，很难不怀疑他们干一晚第二天就神经衰弱了，这时，“兑间”的房门突然打开，灯光映照出来，门口的警卫瞳孔随之迅速缩小，但是他不会为之所动，这份工作还有个难点，就是在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时，还要分清动静的来源是客人还是敌人。

    “喂，这灯怎么关的，我不太会，你们这儿的东西太高级了，我要睡觉了，你会不会关啊？”他走到警卫侧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会睡着了吧？”

    “我帮你。”警卫突然转头，平静地说到。

    警卫拿起房门口的杆子轻轻在灯罩侧边拍了一下，灯内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转了一圈，便不再有东西往下流动，下方燃烧的黄色火焰便渐渐熄灭了。

    新的燃料吗？会是什么呢？黄色的，液体？不对，也可能是固体粉末。应该不会是最新发现的燃料，毕竟一个新能源的出现，肯定会在上层引起大动静……算了，我一个下层，哪里管得到这些事情……

    韩辅应躺在床上，一手枕着脖子，眯着眼着窗外昏黄的光，想起自己在凯威的时候，房间里也只有这样昏黄的灯光……

    “韩哥，你一定得救我呀……你不要忘了，你爷爷还是靠出卖我的爷爷才谋了个一官半职，现在传位到你头上了，你可不要忘恩呀……我答应你，你救了我从此我们两家的欠的人情一笔勾销，不，不，我们家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我出来以后一定还……”

    “御弟，你我就如亲兄弟，我怎么会不救你，这件事情我定然会帮你摆平，三日之内，我保你从里面安然无恙走出来。”

    韩辅应滚着热泪从看守所里走出来，一转脸色，板着脸对身边的人说：“对方是谁？”

    “一个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韩辅应眯起了眼睛，“普通人家能让吴御进去吗？”

    “是所长亲自出马的……”

    “所长是谁？”

    “刘所长呀，就是那个，刘通。”

    “刘通？嗯……没什么印象……刚来的吗？”

    “韩部长你不知道呀，此人为人正派，见不得一件不平，就连钢厂最大的老板，犯了事也给他关三天，有钱都不管用，此人就像尺规一样。这次我说吴少爷算是踢到钢板了。不过，还好您在这里……”

    “还好我在？你什么意思？”韩辅应一巴掌拍在这个人脑袋上，“我不正派吗？你觉得我会帮吴御吗？人情归人情，法律归法律！”

    “诶，是是是，韩部长教导的是，还是您最公正无私，这次的事都由您做主。”

    “什么叫我做主？法律至上！”韩辅应又一把拍在这个人头上。

    这时候，韩辅应还是一个二十多的年纪，凭借着家里的关系，已经在官场身居高位，而他训话的，却是一个已经年过半百只会拍马屁的老头子，他在当地做个小小的村长。

    这次韩辅应来这个村里正是要见见那户“普通人家”，还有那位名叫刘通的所长。

    在一间泥筑的屋子里，苍蝇在空气里四散飞着，这户人家里一对中年夫妇应该还不及村长的年纪，但看着远比村长苍老，而且晒得更黑，狭小时空间让他们觉得容不下这位大人物，变得羞愧不已。旁边站着的一位年轻姑娘慌慌张张地给韩辅应村长倒来冷水。

    “给我倒干嘛呀？给韩部长倒先呀！”

    “韩，韩部长？”女孩惊讶地看着村长，问道，“是他吗？”

    “他什么他！就是！没大没小，真不懂事！赶紧去吧！”

    女孩从慌张变得惊恐起来，又跑向屋子的角落。

    “唉，算了算了，我不渴，不用倒了，就跟我说说是什么事吧，办完事我就走了，我很忙。”韩辅应挥了挥手，其实他是觉得这里太过肮脏，墙上地上桌子上都是常年积累的黑乎乎的油，屋子里有股混杂着多种东西的怪味，傍边不知什么时候还跑过来一条狗不停地在舔它的脚踝。

    韩辅应不耐烦地朝它肚子踹了一脚。狗呜地惨叫了一声跑开了，来到女孩身边。

    女孩把手里的一碗水递给韩辅应——虽然韩辅应说不用了，最终她还是给他端了一碗。

    “欧哟，弄疼你了吧？哪里撞到了吗？”女孩蹲下来开始爱抚那条狗。

    韩辅应并没有喝这碗水，而是慢慢地把它放到桌子上——他不确定这水干不干净，还是不喝了，他只要在这个屋子里，就觉得恶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那逗狗的女孩，用一种鄙夷蔑视的眼神。

    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韩辅应早就迫不及待了，就满口答应着：“嗯嗯，好的好的，二位放心，小姑娘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好，给你讨回公道，我知道的，这件事完全是吴御的错，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的！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诶，好，不用送，不用送！”

    女孩那时满眼期待，惊讶，感动，她目送着崭新的黑色轿车从他们这个破烂泥屋门口，沿着破烂的石子路，慢慢驶离。

    “你真是个好人呐！”她对着车子喊道，但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男子叫什么名字，只能跟着村长的叫法了，“韩部长！”

    韩辅应在车子里隐约听到了点什么，但听不清楚，便问前面开车的司机，他说没听见，转头看向村长，村长也是摇摇头，“啊呀，韩部长您年轻人都听不清，我老头子耳朵就更加不灵光咯。”

    韩辅应哼地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深究，反正这姑娘不过是他生命当中的一个小角色。

    在法院对吴御提起公诉的两天后，开庭的那天早上，法院门口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是一些无所事事没有正经工作的人，其中当然有一大半是那个女孩村子里的，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配上褴褛的衣裳，在人群中很好辨认——是村子里的人。

    韩辅应坐在听审席位，他默默地看着法庭内所有人的动向，正好他靠墙的位置能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站在被告位的吴御时不时向他投来眼光，韩辅应不动声色。

    随着审判流程一步步进行，吴御脸上从一开始的犹豫不安，逐渐变得自信，到最后完全是狡黠的笑容，当审判员宣读他无罪释放的时候，他不再管坐在一侧的韩辅应，而是看向另一侧——那个姑娘，她呆滞地看着前方，韩辅应的方向，又好像看穿了他，看穿了墙壁，看穿了这个世界，一直看到宇宙的尽头，她眼神从刚来时的微笑，变得空洞无神。

    “证人刘通呢？为什么没出席！我们要见证人！”听审的人当中有人喊出来。

    “对呀，为什么他没来！他作证一定可以赢的呀！”有人跟着喊起来。

    “刘通！”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警卫开始紧张起来，维护秩序，而吴御也在众多警卫的簇拥下离开了法庭。门外还有好的他的人来接他……

    韩辅应依旧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个奇怪的女孩。

    一开始他觉得对方在看他，他便躲开眼神，看向别处。后面，他发现对方只是在看着这边发呆，便有些好奇她在想什么。现在，他觉得这个女孩的眼睛空洞地有些可怕。

    他尝试着像往常一样用蔑视地眼光看像她，一般来说，大家看见他这样的眼神都会灰溜溜地躲开。但是这个姑娘不会，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过了许久也没有变化。这让韩辅应难以继续保持，他恢复那种平淡的感觉，向她走过去，他打算带这个姑娘见识一下城市里最高级的店面——算是对这件事圆满结束的庆祝吧。

    当他走进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女孩突然站起身，韩辅应注意到她随之而下的泪水，她咬牙切齿地说：“哈哈，我还想你意外地是个好人呢？”

    “我不是吗？”韩辅应摊开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那姑娘搀扶着一个老头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如果仔细看，边上的女人也是和她一起的，他们一家三口人，今天倒是打扮的很干净了，至少在农村人里，算是如同新婚一般体面了。

    韩辅应摇了摇头，看着他们离开，又对边上的人说：“莫名奇妙……”

    控03本来是有名字的，记忆中在他很小的时候，周围下着大雨，有个男子抱着他，满脸泪水，哭着把他放在了某个屋檐下，说了什么，遍跑走了。那个人大概就是他的父亲吧……

    当他稍微懂点事的时候，已经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内部成员，从小教导着为组织生，为组织死。在和他同一批的成员里，有十个人，他的编号为03，但他总是说自己名字叫空，因为这是他的爸爸给他取的。

    “哈，你什么时候见过你爸了？”和他差不多大的指挥员馨曾很不解地问。

    “在我小时候。”03一本正经地说。

    “不可能！别开玩笑了！老师说了，那时候你才1岁多！”

    “但是我就是记得，我有名字，空！”03突然急得脸通红，可能周围的人都有名字，但是唯独他没有的话就显得很另类，他不想这样。所以在这里拼命守护着。

    “好，好，”馨没想到03会这么激动，“那空多不好听，干脆我给你改一下，叫控吧。”

    “空……”

    “控！控，控03？”

    “随你……”

    韩辅应感觉到有人正在房间内，意外的，那些警卫在先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睁开眼睛，细细地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外面夏日的虫鸣声嘈杂，他需要从中分辨出一样的响动……可是，现在又什么异常都没有了。

    错觉吗？

    他不想让这个可能存在的人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避免对方过激的行为，于是便一动不动，甚至不敢转头，但是现在正面靠着墙，背对着外面，也没办法靠肉眼观察周围，索性闭上了眼睛，来听有没有脚步。

    控03通过组织花大价钱传送到的这个时间线，只为了消除可能存在的能开发出穿梭维度机器的人，或者对此有重大意义的人。

    没错，这个神秘组织存在的意义就是消灭一切其它平行宇宙内存在同样具有开发维度穿梭科技的人。这是必须垄断的一个技术——因为难以保证其他人会用这种可怕的能力去干一些坏事，最坏的说不定是整个种族的毁灭。而这个技术在他们手里，至少不会这么干，他们有为了人类而代代守护这项技术的觉悟——至少他们觉得。

    “局限性时空缓速，开启。”

    韩辅应听到确切声音地时候猛地转身，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可以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在那个方位，大概是多少米距离——不能判断来客的用意，只能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是个刺客，如果是持枪的话，只要刺客反应稍微慢一些，他便有机会翻身下床躲过第一枪。

    但是当他刚转身的时候，枪口就已经堵在脑门上，韩辅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是人还是鬼！想尽力在黑暗中看清这个像死神一般的人。

    “临死前可以问个问题吗？”韩辅应注视着枪管，缓缓坐起身来，举起双手，对方也没有急着开枪，看样子是默认同意了。

    他咽了口口水，这可能是最后一口了，喉结刮动皮肤的感觉异常鲜明，枪口冰冷，他前所未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男子依旧沉默着，也没有开枪，巍然不动便不露一丝破绽，仿佛一个暂停中的血腥杀戮机器，让韩辅应也不敢萌生趁他不注意夺枪逃走的想法。

    “说了你可能也无法理解，但可以告诉你，是可以扭曲时空的技术。”男子的声音竟是个不算大的年轻人，而且如果不是这把枪，根本感受不到敌意，这让韩辅应悬在嗓子眼的心降下一些。

    “天哪，中央国已经有这样的技术了吗？不愧是上层国家，我们下层确实不懂，就连我这个总统，在你看来也像个原始人吧？”

    “不，我不是你说的所谓上层，好了，回答结束。”扳机扣动伴随着枪响，硝烟从枪口冒出来，控03不需要担心枪声会惊动门外的警卫，因为在局限时间减缓的空间里，只有他手表的时间是正常流动的，这是防止他体内的时间在解除缓速之后无法正常纠正，因为在解除缓速的瞬间，局限空间里的扭曲维度会被快速拉直——会有一段时间加速以平衡正常时空，这就是“弹弓效应”，任何的声波都会被压缩成超声，实体物品常因内部高应力产生而撕裂破碎，人亦如此，控03的手表则可以连通他的肉体而缓冲。

    但是，眼前最令人担心的不是警卫的问题，而是在枪响的瞬间，局限空间内的韩辅应凭空消失了，空间里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没有血迹，子弹留在了局限空间的边缘停滞不前……

    “控03，这里是总部，请反馈。”

    “失败了，馨，有更高科技出现了，目标在局限空间里被救走，而且救走的瞬间我肉眼无法感知。”

    “什么！那你快回来吧！这很危险，如果这么强大的话，要是想杀你必死无疑！快，快！我去给你预热机器……不，不预热，你直接申请……”馨快速地在屏幕上点击着，面容凝重。

    “别慌，馨，他若是要杀我，在刚才我便死了，所以我觉得他们这个技术有很大的局限性，我想我可以再在这儿呆一会儿，等我再探寻一下。”

    “嗯……也有道理，可是……你还是回来吧……不要冒险！”

    “相信我馨，我觉得弄清楚这个技术对我们也很重要！”

    “你确定吗？难得看你这么认真的样子……那你再小心些……”

    “对了，现在这个时空的偏差值多少？”

    “我看看昂，三维偏差0.00000531，四维偏差0.00000008高维统一偏差0……看样子有人和我们一样过经四维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