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小狗欢欢（下）

    其实，真的，李婶原来还真的有一个跟江北雁差不多大的闺女，也是因为一场病，在四五岁的时候就走了，李婶当时好遗憾。在当时，本来她和李村长也是还可以生一个的，可怎么着也就是没有了，直到现在，她的衣柜里都还放着一些她女儿小时候的衣物。

    有时，李婶确实太想女儿了，赶集的时候她还偷偷地买过几件女孩穿的衣服回来藏在自己的衣柜里。后来，被村长发现了，两个人就抱着衣裳哭在了一起。后来，李婶再买什么女儿的东西，李村长也就没再阻拦她了。

    江北雁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看到眼前的李婶一提到女儿，脸上的那一份思念和忧伤，她就不敢再提下去，所以，江北雁就想用其他的话题来引开。

    “婶，那宁宁他爸爸妈妈经常回来吗？”

    “现在，有宁宁在我们这边，他们一年也能回来几次吧，以前，他们自己带宁宁的时候，一年也就过年回来一次。所以，我们才是一定要把宁宁留下来，这样，他们也就能多回来一次两次的。”

    “婶，这样也好，等过一两年，他们回来也就好了。”

    “唉，说是这样的说，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边说着，李婶，把家里很多的菜都翻了出来，鸡蛋、干鱼、腊肉等的全部拿出来摆在了灶台上。

    “婶，就宁宁我们三个吃饭，不用做那么多菜了。”

    “没关系的，雁子，你也好久没能来我们家一次，这些都是家里有的，多整点，等下你多吃点，你离家这么远，爸爸妈妈又不在身边，也没有个人照顾的。”

    “婶，没事，我们也都在外面习惯了，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唉，以后，你就经常到我家来，就把我们家当成你家一样的，哎？怎么这久也没看到南飞跟你一起上来玩呀？有空你就叫上南飞一起来我家，都一样的，你们也不要太客气了。”李婶突然又想到了上次一起来的南飞。

    “啊，婶，他上次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一点，现在在医院里呢！”

    “在医院？很严重吗？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婶，没事，都快好了。”

    饭菜做好了，李婶和江北雁，还有宁宁三个人一起吃饭，李婶不停地把菜夹到江北雁的碗里，一个劲地劝江北雁多吃点。比江北雁自己的妈妈还要关心和照顾她。江北雁从内心里感觉到一种来自母亲般的温暖。

    等她和宁宁吃好了饭，赶到学校的时候，早读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上了衣服正准备出门，文天举走了进来。

    “江教师，一大早，你走哪了，我来看你两三次都没看到你。”

    “啊，我走出去看了一下外面，刚好看到宁宁的奶奶，也就是村长家爱人，就和她一起到她们家去了。”

    “啊，你还熟悉村长家？”

    “啊，第一次我来报名时，就是到的村长家，那时还没开学，你们都还没回来，还有我第一次来到县里也是村长到找的我。”

    “啊，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还没睡醒呢，想来叫你吃早餐，想不到你都跑了这么大一圈了。啊，这是昨天借你的书。”

    “哇，这么快就看完了？”江北雁一边忙着整理自己的床，一边对文天举说，没有抬眼看他。

    “没有，只看完了一本，就先还给你一本，另一本等看完了再给你。”

    “啊，没事，你先看吧，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给我就行，反正我现在也不怎么看。这本，你就放在桌子上吧。”江北雁还是没有看他。文天举迟疑了一下，把书放在了江北雁的书桌上。

    “好，那我就放在这里了，等下你再来捡查一下哈。我也要去准备上课的东西了，谢谢，再见！”

    “好，再见！”文天举走后，江北雁把那本书转身插在了书台上原来的位置，拿起教案等的就下楼去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宁宁早早地就来到了江北雁的门口。

    “江老师，走我家要狗崽去呀！”

    “你真的给我？”

    “你要一个走吧，留一个给我，要不我奶奶也要拿送给别人的。我不想小狗再送给我不认识的人。”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要吧！”

    江北雁和宁宁来到李婶家，宁宁放下书包，一条大狗和两只小狗就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了，一个劲地朝宁宁的身上跳。

    “宁宁，你的小狗这么可爱，我要走了你不可惜吗？”

    “我爷爷说了，我只能要一只，那一只是留给你的。”

    “那我是要哪一只呀？”

    宁宁看看这只，又看看那只，摸了这只一下，又摸了那只一下，能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是有点不舍的，但最后，他还是抱起了一只，说：

    “我留下乐乐，乐乐是妹妹，是小的，让她留在它妈妈身边，欢欢是哥哥，你，你带走欢欢吧！”

    江北雁知道宁宁都很喜欢它们，她也知道，一个家里，特别是农村的一个家里是不可能养很多条狗的，能养两条已经是最多的了，她如果不要走，就像宁宁说的，他爷爷奶奶也会把它们送给其他的人的，那宁宁更是不知道它们在哪里，以后再想看它们一眼，那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果她能把其中一只带走，至少自己会经常到这里来，那么，至少宁宁还能打听到它的一点消息。中午的时候，她也想过，就把一只小狗暂时放在南飞他们的工地上养着，南飞、任重还有豆豆他们应该也会很喜欢它的。所以，她才决定跟宁宁一起过来，把一只小狗带走。

    李婶过来，用稻草做了一个跟鞋差不多的草把，然后还在上边串了两根绳子，叫宁宁过来，把小狗欢欢放在了草把上。狗妈妈和小狗们也许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欢欢乖乖地趴在了草把上，乐乐跑过来，用前脚不停地扒着草把，想让欢欢下来，可欢欢还是趟在上面一动不动，狗妈妈过来，用嘴添了两口欢欢的头。又走到江北雁的身边，同样也添了添江北雁的手。

    “宁宁，那我就把欢欢带走了哈，我带走放在一个叔叔家养着，那里也有奶奶，也有一个小弟弟，还有叔叔和我，我们一定会照看好欢欢的，等你放假了，我也可以带你去看欢欢。”

    “真的？我还可以去看欢欢？”

    “可以呀！到时，我一定带你去看它。”

    能看得出，宁宁的心情比刚才要好了很多。

    江北雁提着小狗欢欢，慢慢地朝着公路上走，宁宁和江北雁走在一起，提着狗狗的另外一边的草绳。草绳上的欢欢，没有看出它有想跳下来的感觉，但能看到它很平静，也有点忧伤。

    狗妈妈和另一只小狗乐乐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跟到了公路边。宁宁把手中的草绳递到了江北雁的手上，把欢欢交给了江北雁，没有再往前走，站在了一丘田垠上，狗妈妈和小狗乐乐也跟了过来，站在了宁宁的身边，看着江北雁她们走出好远，狗妈妈对着她们叫了几声，小狗乐乐也跟着叫了几声。

    江北雁想，没想到连狗狗和妈妈的离别也有这么艰难。

    她转过身来，看着宁宁和狗妈妈、小狗乐乐，她试着把欢欢在路边放了下来，欢欢的脸上没有欢快的表情，但它也没有往回走，狗妈妈看见了，也没有继续地朝欢欢走来，而只是远远地看着，又轻轻地叫了两声。

    文天举一直在公路边跨着摩托车等着江北雁，看到她提着一只狗狗过来，就说：

    “你还要带一只狗狗回去养吗？”

    “啊，这是村长家孙子宁宁送给我的，我看它挺可爱的，就带回去放在朋友的工地上养着吧，我想他们也应该会喜欢它的。”

    “你看，狗妈妈在那里都有点舍不得了，你把它的孩子带走。”

    “我看也有点像，但我把它放下来，它也没有跑回去呀，狗妈妈也没有再跟过来呀。”

    “唉！可能它们也知道，这时候它们也是必须要分开的了。”

    江北雁把欢欢放在摩托车上，欢欢一直在看着狗妈妈，狗妈妈也一直在看着它，那双眼，不舍却又坚定，有祝福却又不缠绵。

    那不正是一个母亲和自己孩子分别的情景吗？

    江北雁忽然想起了春节离别时母亲的眼神。

    有着深深的不舍；

    也有着无比的坚定；

    有祝福；

    但又没有缠绵得让她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