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1 蜀国亡了,越国怂了
通海都督段思平,很快便受魏朝之邀,又有滇地几支大部族派出的人手陪同,赶赴汴京,同中原朝廷商议接受册封相关的细节事宜。
而杨师厚与西南诸族各部商议的结果,是将南中军从大理移镇至拓东城。换而言之,主要在苍山洱海地区栖息繁衍的各支部族,仍会保留原有的权力,而魏朝逐步入主滇地,将控制以后世云南昆明为中心的区域,再以流、土分治之法,以汉官治汉民、以土官治土民。
按李天衢想来,只要没有触犯到当地各部首领最根本的利益,他们或许会针对土司制度下一些与约束相关的政策讨价还价一番,但到底会接受中原王朝的册封,以后据按魏朝定下的规矩行事。
眼下看来,也只有设立土司制,才是陆续招抚南方各处以少数民族为主体的割据势力最合适的手段...毕竟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现在也着实不宜改变那些民族原本的社会结构,而迫使其强行接受汉化,并直接划入魏朝直辖统治之下,毕竟现在对于那些部族而言,他们与其它藩镇、王国不同,对于中原王朝的归属感相对要低上很多。
现阶段取消那些民族身上诸如“南诏国子民”这类的标签,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让土司各处首领知道与中央王朝的关系,也将会巩固他们的统治地位,通过经济、文化上的交流,加深中原汉家与其他民族之间的联系,这到底还需要经过潜移默化,而又旷日持久的过程。
当然以现在民族文化差异巨大的时代背景而言,土司制对付招抚各个部族的作用会十分显著...可是终有一日还是要进行改土归流,逐渐废除土司的全部特权,而完全由中原王朝进行直接统治。
李天衢心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利于中华大一统的事业,在这个时代我能做的,当然会全力去做。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有后人前赴后继的去完成,就算自己怕是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但是这个头也必须要开好。
不必再劳师动众的杀入滇地,刘鄩遂统领所部牙军,班师往凤翔府的方向返程而去;夏鲁奇则暂时留在成都,取益、梓、利、夔四处合称川峡四路之意,授任四川经略使,暂掌招抚川渝军民、梳理民政军务等事宜。
而早在夏鲁奇奉旨出征前夕,李天衢便已决定如若能顺利速取蜀地,便委以他重任,在一段时期内抚绥川渝、督视军旅,君臣饯别时,还亲口嘱咐夏鲁奇说道:
好好做,你尽管放手去干。
因为李天衢十分清楚,夏鲁奇虽然生得五大三粗,戎马倥偬的时日久了,更是史载明言曾持枪携剑,在一场战事中亲手杀死一百来人的虎将,也绝不像是什么斯文人...可是他不但能用兵治军、征战沙场,实则也很擅于施政抚民,而按其史载评述:
鲁奇性忠义,尤通吏道,抚民有术。及移镇许田,孟州之民,万众遮道,断鞾卧辙,五日不发。父老诣阙请留,明宗令中使谕之,方得离州。
如果夏鲁奇走正史线的轨迹为后唐效命,李嗣源也会对夏鲁奇不吝美言的赞誉称“宣力两朝,统戎三镇,居富庶之地,无奢侈之心,上为国家,下安生聚,每行公道,全塞幸门,傥非大洽人情,讵致远闻余听”......
要知道当时的明宗皇帝接手李存勖留下的烂摊子,对于朝堂乃至地方上的官员考察十分严格。夏鲁奇身为一个武将,因治理地方而收到帝君的赞誉,也完全不逊于“明宗之治”期间其他政绩斐然的能臣。
最为关键的是,李天衢对于夏鲁奇的忠诚绝对放心。川渝之地的地形太过特殊,是要控扼住蜀道,便很容易截断巴蜀与中原之间的联系...前蜀、后蜀政权都是因此而自据一方。按就夏鲁奇原本的命途结局,他便是奉旨受任为副招讨使,出兵讨伐已有自立趋向的孟知祥,最终却因蜀军占据剑门关切断同僚军旅石敬瑭之间的联系,又有部下叛变投从敌军,而只得含恨自刎而死。
现在却是李天衢直接让夏鲁奇暂摄川蜀军政大权,牢牢掌控住入蜀魏军。而由他坐镇主持,魏朝想必便能顺利划两川之地到疆域之内,也不至如史载轨迹那般,五代中原王朝刚灭了前蜀,却还有叛臣据地自雄,又建立了后蜀政权,而使得蜀地再复游离于中原王朝之外。
至于正史中的后蜀开国皇帝孟知祥...眼下却被李天衢死死的按在汴京。他这个曾经的后唐太原尹,也不会再有机会转任入蜀去做成都尹,而会有壮大势力,与中原王朝对抗而据蜀称帝的机会。
只是孟知祥表面上恭顺臣服,也正如他先前做了河东李家的女婿,而在后唐朝堂向来沉稳低调的处事风格一般,无论是李克用、李存勖还是极为精明的谋臣郭崇韬,也都没有预料到孟知祥有朝一日竟然会叛离后唐,而自立称帝......
所以李天衢自知就算派遣巡院侍卫司的密谍去盯梢探查,孟知祥现在没有叛离自立的机会,那么他也绝不会贸然行事,而暴露出任何意欲谋反的行迹。
李天衢自问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给孟知祥一个造反的机会,必然会在极为小心谨慎的情况下暗做手脚。要杜绝后患,可是要针对孟知祥,除了再向巡院侍卫司首领张骁故弄玄虚的说“朕观此人脑生反骨,久后必反”之外,又不便与其他近臣商议...可能也只有采取“钓鱼执法”的手段,但是倒也不急于一时,李天衢心想就算自己已经决定要除掉孟知祥,考虑到满朝文武,尤其是后唐降臣群体,也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是。
不过只目前而言,魏朝兼并蜀国、入主滇地也已成定局。设置云南宣慰使司,魏朝再要发兵,就已经能触及到与滇地接壤,而位于后世广西壮族自治区,乃至越南北部的领地,那可就已经是越国治下的疆土了...李天衢在内朝宫苑中游走时,忽的面露冷笑,又负手朝着南面眺望过去,而心中暗念道:
刘那厮,就因我朝与他粤国相距太远,期间又有诸方势力相隔,他便以为即便僭越称帝,公然与中原王朝对抗,我朝却仍对他无可奈何......
按说五代十国正史当中的南汉国,历经四主,国祚传承五十五年,一直到了公元971年,也就是宋朝开宝年间,才由刘的孙子末主刘鋹奉表投降,还与宋太祖赵匡胤、宋太祖赵光义闹出了不少笑话...也的确是因为这一方政权与中原王朝的确相隔太远。
如果不是刘祖上于南海经商,祖父刘安仁又曾于唐朝时节担任潮州长史,而举家转迁至岭南地区,又有他老子刘谦、兄长刘隐相继打稳根基,刘也就不可能仗着天高皇帝远,自称大越国皇帝,而胆敢与雄踞中原的魏朝公然搞南北对立。
可我魏朝,如今已经吞蜀入滇,下一次再要出兵,便已能打到他治下疆土了。得知我朝也不必通过进犯楚、吴等国的方式,便能对他构成直接威胁...那刘又会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