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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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戚府,家?

    村野,路边黄花开满,田里麦苗青青。

    文治中骑着马,疾驰在乡村的土路上。

    ……

    到了村口,他跳下马来,和村口的酒摊打了声招呼,把马拴在了酒摊,只身进了村子。

    这个村子离城里很近,民风淳朴,人民生活殷实,为招待外地来进京城的人,村子里也有着各种服务产业。

    文治中熟门熟路穿过了村子,来到了村子边的一个小铺前。

    文治中抬手一道掌风打出,摇响了挂在铺子前的风铃。

    一个匠人不一会便从后院走了出来。

    匠人穿着整齐,身上沾染着些许污渍,虽然头发胡子乱蓬蓬的,但面目干爽,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感觉。

    “哟,是东坪啊。”

    “啊,是我。”文治中轻轻点头回道。

    匠人将文治中带进了后院里,在院中摆了一张桌子,给他端上一壶茶,便又转过身去忙自己手中的活。

    文治中轻轻地品着茶,看着匠人带着喜悦认真干活的样子,却感觉无法超脱内心的愁。

    “老黎,还记得戚琳吗?”

    “记得啊。”认真做着活得老黎点点头,“她有什么活要给我吗?”

    “她要结婚了。”

    “这么快?”老黎仔细地盯着手上的部件,小心翼翼地弯曲出一定弧度,又给仔细地装在一个不知什么玩意上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活。

    “也是,她都十五岁了吧?”老黎舀起瓢水,边洗手边转过头问。

    “十六了。”

    “啊,是吗,时间过的真快啊。”老黎挠挠头,在桌旁坐下。

    “那凌越怎么个状态?”

    “我觉得他要去捣乱。”文治中神色凝重,轻轻放下了茶碗。

    老黎愣了愣,看着文治中道:“唉,也没办法啊,他一直这个样子啊。”

    “我有点担心他会越来越偏执啊。他现在已经走错了,我害怕如果他执拗下去,会错的更深。”

    “是啊,但你有没有觉得,他不是不知道这么走不好,只是为了…”老黎笑着补充道。

    “是啊…的确是啊。可是这个世界不一样啊,不是我们想去做什么,有苗头,坚持到底就会成功的。”文治中抬起头看向老黎。“对抗一个庞大的阶层怪物,这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啊。”

    老黎黯然点点头。

    “而且,戚琳也许并不喜欢他。”文治中迟疑地将这句话吐出。

    老黎惊异地抬起头。

    “我看他们挺好的啊。”

    “她也许,只是喜欢他带来的那种感觉,享受着那种感觉吧……”文治中欲言又止,摆摆手,“谈论这也没用,这个世界里,就是真的两心相悦,芳心暗许,不被世道认可,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是啊。”老黎叹了叹气。

    “对了老黎,有个事忘了和你说。”文治中突然正色道。

    老黎亦正色:“快说。”

    “凌越现在,好像对掠紫琼魔功很熟练啊。”

    老黎听闻,眉头一皱,拂须沉思几番,随后便笑了笑,对文治中释然道:“说是魔功,也只是修炼传承诡异,伤人狠辣罢了,我相信凌越的为人,不会滥用的。”

    文治中点点头,“我也愿意相信他,但是就是不知道,他这魔功是怎么来的。”文治中又停了停,“莫不是薛老邪?”

    “应该不是吧,当年……”老黎叹了口气,喃喃道:“薛老邪都死了多少年了。”

    文治中点点头,二人沉默良久,文治中开口道:“云青一脉,就剩下咱们几个了,当年你剑法最强,你何时才能振作起来,重出江湖啊。”

    老黎眼中悲切流转:“还没放弃吗,东坪?当年云青宗纵使四处布局也没能逃过大势之劫,现在什么都散了,你我武功也都不纯臻了,怎么…”

    老黎没说完,悲声已叹。

    文治中面露悲凉:“当年没有云青宗,没有老师传我功法,我活不下去,此恩我不敢忘,云青……”文治中眼光坚定望向老黎,“治中不能使其传承断绝。”

    老黎诺诺点头,“我们的命都是云青给的。”却又沉默下来,“可惜我武功已经荒废了,回不去了。”

    他拿起摊在地上的小玩意,“现在我只是每天做些这个破烂,想做出些风采,却一直平平庸庸,看不见希望啊。”

    “我相信你老黎,你比我强,你想做的总能做到。”文治中忽然坚定地开口。“老黎你安心研究吧,只靠武力什么都做不了。”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点点头。

    “木匠叔叔~~”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文治中回头,只见一个流着鼻涕泡的小丫头跑了进来。

    老黎拿起手巾刚帮那丫头擦干脸,那小姑娘便道:“木匠叔叔,我要你,帮我做的风筝,做好了没有哇?”

    老黎捏捏她的脸,笑着说:“做好了,做好了。”

    遂转身跑去了屋内。

    “叔叔,你是来做什么东西的啊?”这丫头倒是不怕人,歪着脑袋来向文治中问道。

    “我啊…”文治中眼睛一转,细言细语笑着说,“我来看看这个叔叔都能做些什么好东西。”

    “木匠叔叔可厉害了,既能削木头,还能往木头上装铁片,还能让木头喷火呢……”小丫头兴奋地朝着文治中比划着。

    “来了——”只见老黎手里抱着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跑了出来。

    “翠丫,其他丫头们呢。”老黎问道。

    “她们…她们没和我来。”翠丫着急地抓住老黎的衣服,“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她们。”

    “好,好,走吧。”老黎对翠丫说完,回过身向文治中点点头。然后跟着翠丫走出了院。

    “喂,你慢点跑啊!”

    文治中站起来,跟到到门口,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扎进田里,不禁笑着感慨:“这小丫头和阿琳小时后有点像呢。”

    “可惜好像没真正带阿琳出来玩过呢。”文治中叹叹气,回到院里,端详起老黎的做的产品。

    ……

    过了一会后,老黎回来了。

    文治中看他微微喘气,知道是他快速赶回来的。

    “老黎,没事,何必那么着急,坐下来歇歇吧。”

    老黎扶额道:“家里有客人还把客人晾到一旁,属实是我失礼了啊。”

    “老黎,哪整这么多小姑娘啊?”

    “我也会开办教人识字的小班,这村里基本都是姑娘们不识字,我为了方便教她们,就顺便带她们玩咯。”老黎讪讪笑道。

    “你还没成家…”文治中咧开嘴,“原来有这癖好?”

    “去你的吧!”

    “哈哈哈……”

    ………

    不时,文治中起身,抱揖道:“天色也不早了,今日我便辞去了。”

    老黎亦也起身道:“我送送你。”

    “不用了,你还有活要做,我骑马来的也没几步路。”

    “那我送你到村口吧。”

    “以后常来,送什么。”

    老黎见文治中如此坚决,便没有坚持,作揖告别。

    文治中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道:“老黎,三天后,戚琳婚礼前一天,来帮我。”

    老黎认真地点点头。

    文治中对着老黎笑了笑,转身离去。

    ……

    文治中离开村子,骑马往城外走,来到了远处山麓旁,一个孤零零的小农院。

    他推开门,见没有人,便将马拴好,仔细将门关上,往附近的农田里张望。

    文治中走了半天,终于望见了一个人影,站住仔细一看,他喜出望外,忙插进农田里。

    农田中,一个结实的汉子正担水浇田。

    “喂——天岳,是我!”

    那汉子擦了擦汗,看过来,也喜笑颜开。

    “是东坪啊。”

    天岳把水桶放下,迎了过来。

    “今天怎么还下田里来找我了?”天岳拍了拍文治中的肩膀。

    文治中笑着说:“用我帮你干活吗,咱俩快点给你干完,好回你家细说说。”

    “还是不用了,我一个人完全忙的过来。你穿的都是正式的衣服,可别弄脏了啊。”天岳忙笑着摆手。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你也没干过多少农活,哪能帮我多少啊。”见文治中犹豫,天岳认真说道。

    “嗯,好吧,三天后,来帮我。”文治中见此,也认真说道。

    “还是和他们一起?”

    “嗯。”文治中点点头。

    “哈哈,都多久没一起做过事情了,这回又要干点什么?”天岳和气地笑笑。

    “唉——”文治中长叹一声,“凌越的事。”

    “又是凌越的事吗。”

    文治中点点头,“和之前的事也有关系。”

    天岳也转过头来,两人望着不远处的山。

    沉默良久,碧山被洒满金黄。

    “我会准时到,但五天后……”天岳平静地说着,却又突然停下了。

    “七年之约?”文治中蓦然看向天岳。

    天岳点点头。

    “这么快吗……”文治中默默低下头,“有把握吗?”

    “有。”天岳轻而坚定地说。

    听见此言,两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放心吧,我功力已成,七年之约之前帮你干点什么都没事的。”天岳抚了抚文治中的后背。

    “你该走了,天色不早了。”

    “好。”两人作别。

    文治中踏上快马,疾驰奔回城中。

    ……

    戚府门口,天色已经暗了起来。

    文治中手上的缰绳刚被府内的一个小厮接过去,又有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文治中认出这是戚长林身旁的小厮,忙先开口问道:“戚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厮喘着气,赶紧做了个揖,开口道:“文先生,小的也不清楚,老爷让你去他的屋里一趟,说是有要事相谈。”

    文治中闻言,匆匆回到屋里,换了一身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快步走出门,却见院中一个丫鬟正来到院中。

    文治中细一瞧,正是丹樱。

    “文先生好,我是来给先生您收拾衣物的。”

    “你不是小姐房内的吗。”

    “是小姐派我来的。”丹樱恭恭敬敬的行李。

    “好,你去吧。要收拾的衣物在衣篮里。”文治中淡淡点头。

    因为文治中不喜欢使唤别人,故而房中只有他一人,而他的衣物等其他杂物则往往是戚长林或戚琳派人收拾的。

    “小姐还让我给您屋里熏药香,换新纱,还有送您的一些摆件要摆。”

    文治中忽的一愣,随后匆忙说:“那都有你来定夺吧。”

    “可摆件……”

    “如果定夺不了就待我来解决吧。大人找我还有事,我现在得先行离去了。”文治中将事安排完,便匆匆出门而去。

    ……

    “戚大人,您有事找我?”

    戚长林屋里,文治中先一拜,然后躬身道。

    “啊,治中,不必紧张,咱们今天就聊聊些家事,聊聊小琳的事。”戚长林正在桌前办着事物,他放下笔,摆摆手笑道。

    “我想让你给小琳做送亲的头领,你武功好,压着点场面,争取让小琳的大喜之日顺顺利利的。”戚长林揉揉太阳穴,着朝向文治中道。

    “小臣从小看着戚琳长大,能得此重任,幸不辱命。”文治中躬身抱拳。

    “哈哈哈,不知不觉啊,丫头就嫁人了,我还真是舍不得,内人也常常抹眼泪呢。”戚长林感慨道,“治中你也和小琳关系很好,总能体会到我这父亲的感受。”

    文治中认真点头,“小姐这一走总有诸多不习惯。”

    “是啊。”戚老爷叹了叹气。

    “治中啊,这丫头嫁出去了,你这也该愁愁了,好男儿总得成家立业啊。”

    “大人,小臣目前还没什么好的选择,且家底薄,身孑然,也就一直耽搁了。”

    “唉,你孤身一人,父母不在,我也算是你身边一个可信任的长辈,你这婚事,我可替你操心操心啦……”戚长林笑眼看着文治中,呵呵笑了起来。

    “不敢劳大人费心啊。”文治中苦笑。

    戚长林又打听了打听文治中的意向,停了一停,又蓦然开口:“你说我家小瑛怎么样?”

    “可不敢,瑛小姐才十三年纪,小臣早已过而立之年,年快四十了,这不是耽误了小姐。”文治中忙躬身道。

    “哈哈,你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仕途也风顺,哪能亏待那丫头。”戚长林抚须,“小瑛你也是看着长大,知根知底,咱们更是亲上加亲啊,我看合适。”

    文治中一愣,却不知说些什么拒绝。

    “哈哈哈,看不上?”戚长林看着文治中,便已知道了自己这个下属的意思,笑着打趣道。

    “不敢,只是怕担误小姐,但还是由大人您做主。”文治中恭恭敬敬。

    “你还是怕小我一辈啊,哈哈哈…”戚长林又笑了笑,旋即脸色一正,“总之过两天给你选两个,你看看哪个好吧,你成家的问题该解决了。”

    “听大人的。”文治中诺诺到。

    ……

    文治中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后来又谈了些许正事,文治中才出来。

    待文治中回到自己院内的时候,发现丹樱竟还在恭恭敬敬地等着自己。

    “大人,这些摆件我实在不知道您喜好怎么放,所以一直等您,您来定夺吧。”丹樱恭恭敬敬行礼。

    文治中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她竟等了如此长时间,不禁觉得有些亏欠。

    他带着丹樱将摆件在室内摆放好,亲自将丹樱送出院子,一揖手,“今天多谢你了。”

    “都是应该的。”丹樱低着头道。

    文治中点点头,忽然他想到什么,让丹樱附耳过来,细语了些什么。

    丹樱认真点点头,道:“先生放心。”

    “那以后你也来帮我做些什么吧。文治中想了想,开口道。

    “是,先生。”丹樱恭敬回应。

    ……

    夜深,凉风轻轻吹起花香,文治中静静地看着戚琳送他的摆件,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