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案，在短短的一个上午，平港市内共计发生了三起凶杀案。

    当天下午，杨泛被上级要求介入这三起凶杀案，不得不草草结束了郑百马的魔法课，匆忙赶往现场。

    “嗯.......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林文宏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杨泛，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这段时间不来上班，你就干这个去了？”

    “非常抱歉，下次还敢。”

    两人虽然嘴上没个正形，行动上倒是相当利落，分头检查起了案发现场。

    根据报告，死者于上午十一点左右死在这间一室一厅的出租屋内，虽然楼对面的目击者第一时间报了警，却没有亲眼看到凶手的长相，对于行凶手法的记忆也相当模糊。

    而且，有些狭窄逼仄的出租屋内，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监控中也没有看到凶手的行踪。

    最后，就是杨泛和林文宏的检查结果，整个出租屋中都残留着使用魔力的痕迹，用膝盖想都知道，十有八九是有人靠魔法作案。

    “既然是凶杀案的话，为什么要你来处理啊？”

    林文宏伸了个懒腰，询问杨泛。

    他们隶属于UMA调查科，只负责有关未确认动物的事件，像这种人为导致的事件，一般会移交给其他部门。

    “谁知道呢，大概又得罪什么人了吧。”

    “那就不管你了.........对了，后天你记得回总部参加一下会议。”

    “欸？为什么？”

    杨泛作为一位见过大风大浪的魔法师，听到“会议”二字便脸色大变，隐约间回忆起些许不好的回忆。

    “关于郑百马的事情呗，虽然大体上已经敲定了，但你还是得回去走个流程”林文宏拍了拍杨泛的肩，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毕竟是你当初要负责这件事的。”

    见状，杨泛果断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尊贵的义父，请您务必替我出席本次会议。”

    一想到自己要在准备材料和党派扯皮之中浪费一整天的时间，杨泛更愿意舍弃掉那十分微薄的节操与尊严。

    “想得美。”

    “不！！！！！！！”

    在杨泛的再三恳求下，林文宏终于松嘴，大骂了他几声“傻逼”，求锤得锤的杨泛最终也没法逃离出差开会的命运。

    ..........

    凌晨，勉强只能让两人并肩而行的狭窄小巷，像这样充斥着肮脏与黑暗的角落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比如说.......凶杀。

    穿着连帽衫的消瘦身影，将全身的力量都灌入手中的消防斧中，一次又一次砸向脚底的尸体，一遍又一遍地将血腥又残忍的暴力演绎在无人的阴影中。

    尸体的头部被完全砸烂，大腿以下不翼而飞，整个躯干已是血肉模糊，行凶的过程令人遐想。

    忘我到糜烂，忘我到没有察觉周围的环境。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恰好停在十几米外。

    “能接受吗？”

    “唔.......那是什么。”

    郑百马没有直接回答杨泛的问题，但那副些许迟疑的神色就足够说明很多了。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杀人鬼而已，别大惊小怪的。”

    郑百马咧了咧嘴，虽然这东西的体貌被连帽衫完全掩盖，但怎么看都能感觉出来这并非随处可见。

    “交给你来对付了，没问题吧？”

    “欸？等等，不是说好只让我旁观的吗？”

    “哈哈哈，我不去。”

    杨泛把他从睡梦中摇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况且，郑百马这次手里什么都没有，对于魔法的掌握也没有太大进步，对上这种东西只有送死的份。

    “放心放心。”杨泛从怀中取出小型长颈瓶，砸在地上“那个东西没有听觉和视觉，也就是力气大点而已。”

    “那也很危险了！”

    随着小巷内逐渐升起点点荧光，杨泛提起郑百马的领口，直接推了他一把。

    “放心，它是通过魔力锁定目标的，只要走进它的锁定范围就好了。”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在杨泛的推搡中踉跄起身的郑百马还来不及抬头，只能隐约地用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迅速逼近自己，消防斧的阴影迅速落下.......

    刹那间，金铁交加之声迸发，一柄小刀从杨泛的手中掷出，强行将消防斧逼退。

    “这是武器，别说我没帮你。”

    “你明明一直在坑我吧！”

    嘴上虽然叫骂着杨泛，手上却利落地将小刀拾起，一刻也不敢松懈的郑百马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敌人身上。

    连帽衫之下.......是一道黑影，字面意义上的黑影，全身由黑雾覆盖，其下隐约能够看到由碎肉组成的身体，如同粗糙面具般的简笔画面容对上了郑百马的目光。

    转瞬之间，持着消防斧的身影再度杀到身前，不带丝毫技巧与动作，只依靠最直白的蛮力挥动手中的凶器，向着郑百马的脑门劈下。

    “嘁，恶魔。”

    郑百马微微侧身，斧刃擦身而过，携着破风声砸向地面。

    趁着这段空档，郑百马迅速挥动小刀，由魔力将两个物体牵引，利刃毫无阻拦地切开了持斧的手臂，随后一击即退，不留给任何近身的余地。

    “嗯，不但是恶魔，还是使魔。”

    趁着郑百马刚刚得手，压力较小的这段时间，杨泛顺带做起了解释。

    “使魔，说白了就是魔法师的宠物，一个听话的工具，也就是说，这个恶魔的意识早就在成为使魔的那一刻就被抹除了。”

    “就算你这么说......”

    就算敌人没有任何智商，仅仅依靠本能与蛮力，也能轻易地碾压郑百马。

    使魔的脚下的地面被瞬间踏碎，尽管郑百马尽可能地护住了身体，却还是被它那狂暴的冲锋撞个正着。

    凶猛到令人心颤的怪力顷刻间席卷郑百马的全身，撞得他全身酸痛，倒飞出数米远。

    还未等倒地的郑百马发出哪怕一声呻吟，使魔的动作紧随其后，将斧头举至脑后，以处刑者的气势奔向郑百马。

    “继母.......父亲.......”

    黑雾之下，使魔发出了低吟，像是要宣告下一个瞬间，郑百马的头颅将会被劈碎，生机完全被自己手下的斧刃剥夺。

    高举的斧刃，举过头顶的斧刃，汇聚了使魔全身蛮力的斧刃.......

    郑百马看得很清楚，脑海中的精神迅速燃烧，代替魔力，全部付诸下一瞬间的魔法。

    同样是“吸引物体”的魔法，这一次情急之中用出来，效果要比之前好得多。

    随着魔力的牵引，使魔那举过头顶的消防斧被吸引向地面，轻而易举地带动重心，进而扳倒全身，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倒，消防斧脱手而出。

    郑百马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消防斧一脚踢开，顺手把之前被撞飞的小刀召回手中，退到杨泛身前。

    “还没结束哦。”

    “我知道！”

    “但是你也要输了。”

    “不都是你害的！”

    相比起一直旁观的杨泛，郑百马更加清楚，在狭窄得无法躲避的巷中，刚刚的冲锋有多致命。

    当然了，即使是在开阔的场地，郑百马也不见得有什么办法能够应对那样的身手。

    虽然不至于像奚萍笙那样快到几乎看不见，却也超出了身体反应的极限。

    退一万步说，恶魔杀不死，受伤后也会复原，郑百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只会被它拖到死。

    “所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使魔似乎去找斧头了，并没有进一步攻击郑百马。

    “什么？”

    趁着最后这点时间，杨泛还是给了郑百马最后一点提示。

    “你把斧头杀人魔，以及‘继母’结合在一起，应该就能联想到吧。”

    郑百马当然听到了使魔口中的呢喃，却想不出什么关联。

    “所以呢？”

    “是丽兹玻顿啊.......当然了，我这是由结果反推过程，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即使郑百马不去看杨泛的表情，都能猜到他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有可能是一副嘲弄人的嘴脸。

    郑百马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

    丽兹·玻顿，曾于1982年用斧头杀死了自己的生父与继母，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有被判刑，继承了父母的遗产后正常死亡。郑百马之所以能够记住她，是因为丽兹玻顿的故事被记录为一首童谣，虽然讽刺意味相当令人深刻，但郑百马还是接受不了如此直白的黑暗童谣。

    “况且，我也不是没有给你提示吧，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没有意识，没有意识，没有意识！”

    杨泛反复强调了三遍，郑百马终于回想起来异常之处。

    杨泛之前的说法是“这个恶魔的意识早就在成为使魔的那一刻就被抹除了”，与郑百马交手时的感受大相径庭。

    这个使魔不但有意识，还不低，懂得运用一些简单的战术，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刚刚明明可以冲上来两拳放倒自己，却还是傻乎乎的去找斧子，与其说是有意识，不如说是在执行某些预设好的指令。

    “也就是说，有个东西，它与丽兹玻顿有关，而且在给这个使魔发号施令。”

    “嗯，孺子可教。”

    虽然杨泛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郑百马也大致能猜到应对的办法。

    “解决办法不会是.......”郑百马虽然想到了破局的办法，语气却有些迟疑。

    “没错，就是那个。”

    把使魔的斧子拿走，或者丢到它够不到的地方，就能把它困死了。

    “你TM的.......”

    刚才郑百马成功将使魔的斧子脱手，那么好的机会就被自己白白浪费了，如果杨泛早点提醒自己就没那么多事了。

    像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已经不太可能再出现了，要不是大敌当前，加上杨泛太强，郑百马真想把他捅死。

    郑百马刚刚那一脚似乎直接把消防斧提到了小巷的镜头，加上使魔的动作太过迟钝，两人聊了好半天，使魔与斧头的距离还有一段。

    如果能够再近点的话.......

    与其让使魔拿回斧子，郑百马不如主动去把斧子抢过来。

    从刚才开始，郑百马就占尽了不利，狭窄的空间内做不出什么动作，对于魔法的浅薄理解也没法做出太好的应对，还有个杨泛在自己的身后看笑话。

    他的心情早就不能用简单的“愤怒”来形容了，即使没有想好对策，仅仅凭借胸中的邪火，郑百马都抛弃了对于力量的畏惧，径直冲向使魔。

    “喂！谋财害命的婊子！”

    郑百马的血液汇入双腿，压低身形，向前的速度远超平日的行动，嘴上也不忘发出张狂的嘲讽。

    似是接收到了郑百马所传达出的嘲讽，使魔——丽兹玻顿的身影一滞，动作慢了一拍。

    “你倒是，给我去死啊。”

    面对无法杀死，不会受伤的使魔，郑百马发出了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