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又过了几天。

    对于奚萍笙来说，一切都马马虎虎。

    她还是保持着每隔几天就睡两三小时的健康生活，平日里只待在昏暗的书房里没日没夜地打着游戏。

    “小萍，你玩游戏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诸如此类的劝诫杨泛还说了很多，但都隔着耳机，被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用“身体足够强悍”之类的说辞搪塞过去。

    在这个家里，只要不触犯一些底线，杨泛的态度都是很宽容的。

    就比如——不能弄坏他的贵重物品，比如说藏书和游戏机。

    这种指向性极强的规矩当然不是对两位人类住客的，而是其他一些东西。

    总之，如果想在这个房子里活下来的话，就不要破坏书房里的哪怕一样东西，也正是因为这点，书房就成为了那些东西敬而远之的场所。

    除此之外，还有倒也不是没有一些值得一提的事........

    比如说，杨泛家的新住客——郑百马。

    虽然奚萍笙有些抵触和陌生的男人同居，但也没有办法，溪马又不是散养家畜，不可能放任他到处乱跑。

    况且，两人虽然都在同一屋檐下，却几乎没什么接触，除了郑百马会时不时来提醒奚萍笙开饭以外，两人也就没有任何交集了。这样看来，郑百马在不在这个房子里都一样。

    “呼........”看着右上角弹出的白金奖杯，奚萍笙长出一口气，将游戏机里的光碟取出，开始翻找起新的游戏光碟。

    “呃........那个。”

    “哇！！！！！！！！！”

    身后传来了郑百马的声音，将奚萍笙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摘下耳机，有些气恼地质问郑百马。

    “就是刚刚啊，我都和你说过了。”

    “说话大声点啊！”

    “抱歉，那我重新说一遍？”

    郑百马盘腿坐在角落的阴影中，目光牢牢地被手机吸引，漫不经心地与奚萍笙说着话。

    “嗯，说吧。”

    “杨泛好像要见什么客人来着，总之，在他叫我出来之前，我都必须得待在书房里。”

    他关上手机，认认真真地将之前没有传达出去的话复述了一遍。

    “哦。”

    ........

    书房门外，就和郑百马说的一样，杨泛正坐在餐桌前，与一个女人谈话。

    一头橘红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眸，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姣好的欧洲面容上保持着矜持优雅的微笑，手上的勺子缓缓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在一阵毫无意义的寒暄后，她才与杨泛正式开始谈话。

    “杨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呢，光是看气质就知道您是一位优秀的魔法师。”

    “谬赞了，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小姐。”

    杨泛也保持着口头上的体面，附和着对方的说话习惯。

    “就叫我特洛特吧，我仅仅是一个术士，一个普通的灵媒——特洛特夫人。”

    “好吧.......特洛特夫人，有什么麻烦是我能够帮忙的？”

    这年头，能够找到杨泛的术士不多，虽然灵媒是一个能够通过与灵魂沟通，并以此获得情报的职业，但仅仅通过这种手段就找到杨泛是不可能的。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眼前的特洛特夫人已经放弃了魔法，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要么.......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就是想让您顺手帮个小忙。”她妖媚地向杨泛眨了眨眼“就按照你平时的方法，把这座城市里所有的灵异事件全部清除，为此，我们可以提供........”

    她把话说到这里，杨泛有些失望，既然不是普通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有一个魔法师级别的人，想要做些惊天动地的破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找上了杨泛。

    “.......全部清除啊........”杨泛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嘴上含糊地重复着对方的话，笑着问道“为什么呢，是什么事才会需要我呢。”

    闻言，特洛特夫人那年轻靓丽的脸上展露出亲切的笑容：“就只是想要把一座城市里的灵异清除而已，没有原因，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这样啊，那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回吧。”

    虽然嘴上说着“考虑”，但这已经是相当明显的拒绝了，不过特洛特夫人也没有纠缠，只是象征性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看着特洛特夫人离去，杨泛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起身去送。

    像是生怕有人听到一样，杨泛特地等到特洛特夫人把门关上，才对着空无一人的餐厅感叹。

    “怎么都不肯消停一会呢。”

    ........

    待到午饭时，三人齐聚在饭桌上。

    杨泛似乎不用吃饭，从郑百马住进这里以来，他就没看见杨泛吃过一口东西，每次都是在饭桌上自顾自地喝着咖啡。

    “你们两个，最近就不要出门了吧。”

    “嗯？”

    “为什么？”

    杨泛突然打破饭桌上的沉默，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刚才，有一个灵媒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忙将平港市里的灵异完全清除，虽然被我拒绝了，但我估计他们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所以你们这段时间就尽可能不要出门了，我怕你们被当作灵异事件。”

    一般来说，这三人吃饭时都不会说话，杨泛突然间打开了话匣子，郑百马还有些不习惯。

    “等到他们把事情办完，我会通知你们的，这期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和我说，我帮你们解决。”

    “那个........圣诞节当天，我要回学校考试。”

    “平安夜当天我也有事要做，不然老哥你就帮我代劳了吧。”

    “滚，自己解决去。”杨泛粗暴地拒绝了奚萍笙的要求“只是让你们尽可能不要出门而已，像郑百马这样在人多的地方自由活动应该是没问题的。”

    “欸，我可是要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都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会为你的死准备好香槟的。”

    郑百马轻敲桌子，强行把这对兄妹的拌嘴打断。

    “杨泛，你刚刚说的，那个灵媒要完全清除平港市内的灵异，你不去阻止她吗？”

    “不，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哈？”

    看见郑百马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杨泛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向这个门外汉做起解释。

    “首先，那个灵媒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肯定有一个魔法师级别的人物，而且思想相当极端，不论怎样，我都不想先暴露在他的面前。

    其次，妖魔鬼怪什么的，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处理，只要不干涉到普通人就好，毕竟灵异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危害，没有半点好处。阻止他们毫无意义”

    郑百马立刻追问：“要是他们干涉到普通人呢？”

    “那我就收拾他们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先是斟酌了一下语言，才把问题抛给杨泛“既然要等到有人受害才出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冒着风险把那个人解决掉。”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魔法师，不是正义，仅此而已。”

    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杨泛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换句话说，魔法师不是医生，不是警察，不是英雄，在拥有力量后不随便杀人就不错了，像杨泛这样愿意救人的才是少数。

    “抱歉，是我想当然了。”

    “没事没事，不理解才正常。”

    谈话的时间里，几人飞快地解决了午饭，准备忙各自的事。

    奚萍笙应该还在玩游戏，嘴上说是魔法师，实际上就是个网瘾少女。

    郑百马则要和杨泛学习魔法，加上考试在即，他还得抽空复习，相比起奚萍笙来说，他的生活相当充实。

    “今天之后，我估计没有什么可以交给你的了。”

    上课之前，杨泛有些无奈地说着。

    “抱歉。”

    魔法的运作需要魔力，而魔力需要长时间的冥想来提升。

    简单来说，冥想就是保持专注，将思想集中到呼吸上，虽然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但确实可以提升魔力。

    如果想要提升魔力的话，起码得保持数个小时以上，期间不能有杂念，也不能睡着，难度几乎到了反人类的地步。

    “没事，做不到才是正常人，增长魔力的方式又不只有这一种。”

    虽然杨泛已经安慰他很多次了，但郑百马的心情还是难免低落。

    “放心，虽然魔法方面告一段落了，但学习的路还长着呢。”

    如果只是要学习魔法的话，那就不能只学魔法，起码得把符号学，玄学，宗教学，神学初步掌握，最好还要多学几门外语，就以杨泛所掌握的西式魔法来看，英语和希腊语也是不可少的。

    所以说通往地狱的学海可还深着呢，郑百马应该为他对前路的无知感到庆幸才对。

    “话说，你有感觉过自己和某个宗教特别有缘过吗？”

    “好像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从小深受爷爷荼毒的郑百马难免会反感玄学与宗教，不用说投缘了，不到走投无路是不可能产生交集的。

    “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缘分’或者‘相性’吧。”杨泛用自己举了个例子“比如说，我和炼金术的‘缘分’不错，所以可以轻松地学习炼金术，并且以此为衍生，进一步学习传统魔法。”

    听起来，就像游戏里选职业那样。

    “那要怎么确定我和哪种魔法派系有缘分。”

    “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个去试。”杨泛无情地浇灭了郑百马的热情“而且，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缘分，我建议你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地认清现实，脚踏实地才对。”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打击郑百马，杨泛还接着补充。

    “说是这么说，但这毕竟是传统魔法，并不在正常的魔法体系内，你放心学就好了。”

    就算杨泛这么说，郑百马也不可能马上找回信心。

    这几天郑百马都在练习“强化身体机能”魔法，却看不到什么进展，重复的挫折与失败将他的信心与热情打磨得干干净净。

    “那我就开始咯？”

    “嗯。”

    于是，郑百马又一次将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魔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