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了五年。

    五年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

    希尔科的地下帝国，已经拥有了比邦国更强大的军事力量。

    微光的改良升级陷入了瓶颈，希尔科从工厂里抽出身，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金克丝身上。

    上下城的科技差距在逐步拉大，希尔科迫切需要金克丝的创造发明，以抗衡上城。

    至于赵安，他二十五岁了，蓄起了胡须，脸上多了几道疤痕。

    不单单是外貌上的成熟，他的心理也更接近于一位父亲。

    他逐渐淡忘了穿越前在蓝星上的生活。在自己心底，他已经是祖安人了。

    五年前老芬恩对他说过的奇怪的话，赵安也已忘得一干二净。

    日常生活方面嘛，每天照顾金克丝的训练，偶尔接到命令，去刺杀几个不听话的当官的。

    而金克丝，她已经惊人地从一个婴儿肥的小丫头成长为了风姿绰约的少女，同时也迎来了她的叛逆期。

    ……

    祖安，地沟区，时间不明。

    上层建筑隔绝了所有的阳光，没有一丝能漏到地沟，不管晌午还是深夜，这里的黑暗始终如一。

    没有法律约束，没有帮派教条，这里聚集着家破人亡的瘾君子和赌徒。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与之相比中层区的机油味简直甘之若饴。

    一道蓝色魅影，飞快地从废弃的挖矿机顶越过，灵活地翻越过废料坑，并在一臂宽的木梁上纹丝不晃，健步如飞。

    随后，她手脚并用攀上三十米高的峭壁，在峭壁之上，一名男子在等候她。

    “五分五十秒，”赵安掐下怀表，“距离我的要求还差两分钟。”

    训练金克丝，这是希尔科的命令。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得通，金克丝单挑一支野火帮小队的功夫是哪来的。

    不知不觉间，赵安竟变成了双城故事的推动者，而非见证者。

    自打他穿越以来，他从未做过任何干扰主线发展的事情——他一直遵循着内心的声音，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在剧集中得到了体现。

    就拿金克丝十一岁生日时买的那个玩偶来说，现在已经被金克丝扒光了棉花，还把它的木头轮廓雕刻成了刺头，躺在她秘密基地的沙发上呢。

    没错，金克丝把它雕刻成了麦罗的形状。

    除此之外，金克丝现在已经具备了独自制造炸药的能力，这跟赵安对她的教育监督密不可分。

    还有啊，赵安奉希尔科之命做掉了老芬恩，他的儿子“铁胆火机侠”继承了他老爹的位置，也就揭示了他为何会在剧集中出现。

    “第四集开始的时候，我又会在哪里呢？”

    赵安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他没记错，剧集中没有出现任何名为“赵安”的人，甚至在希尔科身边就没有出现过艾欧尼亚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第四集开始之前，赵安遭遇不测了呢？

    距离第四集开头的野火帮袭击飞艇，还有三年时间，赵安急切地想要知道最终的答案……

    眼前的少女气喘吁吁，灰尘和汗水糊脏了她的脸。

    金克丝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整天围着赵安喊哥哥的她了。

    她留起长发，就像两个长长的蝎子尾巴；她涂起了眼影和唇膏，就好像哥特式的妆容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似的。

    此时的金克丝，已经具备了疯子的雏形。

    就在她弯腰喘气的时候，赵安瞥见了她胸口的一团蓝色图案。

    “这是什么！”赵安半愠，“我说过多少遍，不准纹身不准纹身！”

    “你说这个？”金克丝扯开裹胸布，把一团云朵样的纹身露了出来，“你不觉得它很酷吗？嗯？”

    “快遮起来……”赵安脸颊微红。

    “有时候我觉得你比希尔科还老顽固，总是对新鲜事物存在抵触情绪。”

    “纹身一点都不酷！尤其是纹在那种部位！”赵安一字一顿地说，“它只会让你很掉价！”

    “掉价？我一点都无所谓了。”金克丝慵懒地把双手枕在脑后，“还有什么比每天接受一个老顽固的训练更掉价的事了？”

    “首先，我才25岁，我还不老。”赵安憋了一肚子火，不知道该往哪发，“其次，请你对你的老师放尊重。”

    “好的！老师！老师！我们下一步去学什么？救出下水道的猫怎么样？或者把希尔科的烟卷里撒点微光？”金克丝一边做着鬼脸，一边比划着夸张的肢体语言。

    赵安一直试着把她往正途上引导，但赵安又狠不下心惩罚，这就导致言传身教的效果微乎其微。

    他长出一口气，半分恼怒半分无奈道：“下面复习单兵枪械的知识。”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鼓囊的麻袋，哗啦啦将一堆零件倒在地上。

    “这一堆零件包括一把治安官式杠杆步枪，一把短管.44手枪，以及一把黑火药步枪。计时两分钟。开始。”

    随着赵安按下怀表的计时，金克丝也止住了抱怨。

    她盘坐在地上，热火朝天地拼凑起那堆零件。

    赵安看着金克丝的背影，思绪飞到了五年前的那晚。

    希尔科手下的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可干不了布置派对现场这么细的工作。

    刚从金克丝的卧室出来，赵安简单冲了个澡，就立即接手了他们的活。

    吹气球，编绳花，贴彩纸，小时候玩过的小游戏此时派上了用场。

    就连赛薇卡也对赵安刮目相看。

    希尔科打趣道：“就算你去上城卖气球，也能成为百万富豪。”

    希尔科叫全城最好的裁缝给金克丝织了一件雍容的紫色连衣裙，她慢步从卧室走出的时候，简直像一位公主。

    赛薇卡把她的蓝头发编了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丸子发型，对自己的手艺很自得。

    一大帮人挤坐在一块，赵安和希尔科互相搭着肩膀，把金克丝围在中间，把奶油涂满了每个人的脸。

    希尔科没有生气，他反而露出了释怀的笑，或许是想起了和某位故人同处的时光。

    因为请不到皮城的摄影师，希尔科只能找来祖安的画师，试图将这一刻的幸福永恒定格。

    这些细节，都是赵安在剧集中感受不到的。

    剧集中展示出的内容，只是编剧想让你看到的内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貌。

    思绪回到现在，掐着最后三秒的死线，金克丝完成了三把武器的拼装工作。

    “装的很棒。”赵安拿起武器在面前反复查看，“属于崭新出厂，装上子弹就能开火的水平。”

    “那可不，也不看看她老师是谁。”金克丝拍了个马屁。

    赵安没有接腔，按计划继续道：“下一课，练习移动射击。还记得我上一课怎么告诉你的吗？眼睛的准头够了，但射击的时候手臂太不稳。我让你课下做的一百组抛掷练习都做了吗？”

    “哎呀，忘了。”金克丝一脸的无所谓，“我老记着做我的手雷了，嘿嘿。”

    这个岁数的孩子都这个样，长辈越让她做什么，她越要反着来。

    而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打不得也骂不得，赵安深有体会。打骂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手臂不够稳的话，也会非常影响投掷手雷的准确度和射程的。”赵安劝道。

    “那不如这样，”金克丝突然蹿到赵安左侧，把他的左手捧在手心，翻看道，“你把这个瞬间移动的技术教给我，我就能把手雷塞到敌人的嘴里去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安心想。

    “听着，金克丝。这不是科技，也不是魔法。它是比科技更先进，比魔法更危险的东西……”

    在赵安的催动下，左手掌心的眼装印记开始微微发亮，那是和金克丝发色相同的颜色。

    “这是我偶然得到的能力，它并不是没有副作用的。”赵安撒了个谎，好让金克丝打消这个念头，“我一生无法安眠，我的睡眠就是进入另一个世界，接受赐予我能力的人的折磨。”

    “真的吗？”金克丝看向赵安，有些心疼。

    但还不等赵安回答，下一秒钟金克丝的表情变换得就像伦敦的天气一样快。

    “你可真会讲笑话，老师。哈哈哈哈！”

    在《耻辱》的原著里，拥有界外魔印记的人是接受了高维生物的赐福。但自己是怎么拥有这项能力的，赵安自己也说不清。毕竟，英雄联盟世界里可没有界外魔。

    界外魔不是一类神，也不是一类魔，而是一个小男孩的名字。

    两人顺着挖矿机挖出的盘旋小路向下方行走，底部有赵安为金克丝搭建的设计训练场。

    这片区域荒凉得鸟不拉屎，最低贱的瘾君子也懒得看这地方一眼。这么大的空地，不用来搭建设施就太浪费了。

    随着控制杆被拉下，木质框架上的紫色灯泡亮了起来，组成了一个疯猴子的图案。

    另一边，搭载着靶子的流水线开始运转。传送带的外围，固定着高低不同的木棍，这就要求射击者高速的即时反应。

    金克丝手持双枪，随着流水线的运作开始奔跑。

    枪声轰鸣，喷吐火舌，每一发子弹都准确无误地命中十环。

    “很好的准度。”赵安点头称赞。

    但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木棍袭来，金克丝必须时而跳起，时而前滚翻，准头也产生了下降，逐渐向九环的边缘靠拢。

    “小臂绷直，攥紧握把！”赵安鼓励道。

    弹夹清空的同时，传送带也停止了运转。

    “你辛苦了。”赵安拍了下金克丝的肩膀，随后去采集靶子上的信息。

    “怎么样？”金克丝问。

    “总的来说，比上次进步了0.1环。但你的握枪表现比上次强太多了。”

    “谢谢，我就是最棒的。”赵安的夸奖让金克丝有些得意忘形。

    “不如乘胜追击吧，怎么样？我们来复习一下你最薄弱的近身格斗？”

    “拜托，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