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来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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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织机

    教授农妇满养蚕技巧的官家人终于来了,白芸里的农妇满却更加关怀恁顺道带来的“先进纺织器械”。

    柳家人也迫切希望,织布的工作能够更省力高效一点。

    不然,就照芳娘这般每天夜里坐在织机面前“唧呀哐啷”地反复劳动,她家的绢赋又到得几时才能完工?

    每到夜里该睡觉时,柳氏都自觉,“俺还可再多赶一赶工。”

    柳全与柳奕当然不会同意。

    恁织布的活计实在太费眼力,坐得久了,难免腿麻、腰酸、胳膊疼。

    他们可不希望家里的主妇早早儿熬坏了眼睛。

    每每待芳娘织得一段时间的布,柳奕便会刻意借故打岔——要么叫阿娘给她帮这忙那,要么吆喝肚子饿了得吃宵夜。

    随着她家的物资日渐丰富,主要是食物种类慢慢增多,柳奕想吃个全素的麻辣烫、串串香之类,基本都能得到满足。

    打制的米糕,她更喜欢吃油炸、或者烤出来的,又香又粘,即使不加糖,也自带着一股谷物的原香。

    到得这时,无论芳娘有多忙,女儿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会满足。

    她何尝又不懂,家人关怀体贴的本意。

    其实,他们现在所需的只是时间而已。一切材料皆已齐备,又比两个月之前一无所有的境况,少了许多焦灼,这让芳娘干起活来,更能从容几分。

    慢点便慢点吧,依照她的进度,就算再慢,到这个月底,至少也能完成两匹。

    秋收之前,三匹绢与三斤绵的赋税,完全可以齐备。

    而打县城来的那位阿姆级别的中老年妇女,来时自骑了一头搭了鞍子的小毛驴,后跟着两个年轻健壮的仆妇。

    和她满一起来的,另有两个年轻的后生,驱驶着一辆牛车,拉的正是叫全白芸里男女老少翘首以盼了多日的“先进设备”。

    依照之前商议好的,一部织机要放在曲家,一架纺车得安排到祁家。

    个两家的族人,无不伸长了脖子,急于宣示所有权。

    可人家官家来的阿姆还未做安排,他们哪里敢在“贵人”面前造次。

    于是贵人们一行,先就被迎接到了曲家安置。

    循声而去的柳家母女,被人流裹挟着由村头拥到了曲家的谷场,又从谷场拥向了曲家长房家的院子。

    柳奕差点被挤得鞋掉,又蹦又跳见缝插针才钻入了人群靠前的位置。

    柳奕急忙招呼阿娘赶紧跟上,芳娘也被挤得发丝凌乱,二人只来得及看见了一架木头机器的边边角角,那织机和纺车就已被抬进了曲家长房的后院。

    为了今天招待来客,听说这几家已将屋院收拾一新,恁后院有专搭建的敞轩屋室放置机器。

    柳家人平日里走不到这处,此时她们除看得出这家外面的茅草屋子稍微高大宽绰,也再进不去后院。

    曲家本族的一干妇人老婆满,早把个院子拥堵得水泄不通,那里还有别人插脚的余地。

    柳氏母女只好又原路折返,准备等待里中的消息。

    和椿家搭伴养的儿蚕才是首要工作,她们也没有那么多贵妇人的时间干等虚耗。

    这老太本就是来教导她们这些“乡野村妇”学习新技术的,总不能一面不露地讲完排场就走个过场。

    待到她们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做晚饭时,椿芽儿才打听得实在的消息。

    “教一伍推举一个妇人去学恁新样织机。”芽姊儿说,“学会了自回转来传授其他妇人。”

    这倒是偷懒得简便,七八十户这么一分,就只用教习十数个妇女了。

    这事儿办得,却不是增加乡邻间的矛盾么。

    像她们一邻之间,椿家定要和柳家推让一番的,但是到底还有个谢家。

    大小谢氏婆媳就是两个女人,恁谢嫂究竟如何柳家人还不甚知晓,老谢婶却不是轻易能够吃亏忍让的面相。

    柳家人抱着不招惹麻烦的心态,坚持不出头,任凭椿家自行定夺。

    后两日,她们照常白天去椿家养蚕,向晚又回自家进空间里劳动。

    而她们一邻,则由恁谢婶和椿氏一道去了“学习班”。

    听闻得学习的第二日,村里其他邻伍也都“你说你的我自来我的”,并没有严格按照甚只去一个人的标准。

    村户们向来都深谙“灵活变通”的精髓,去学习时,这家能抱个孩子来,那家就要带挈个闺女……到后来,谁家的想去,便找个理由挤挤挨挨自凑了前去。

    谁还能说什么不是?

    于是,到得第三日,柳奕也挤着人缝进了曲家,“去瞧了瞧热闹”。

    恁教习的方式,主要由两个健壮仆妇之一出面,先从养蚕说起,后教习缫丝,这一日才是使用新式织机的纺织。

    一群妇女边看边问,嘁嘁喳喳,亦有在外闲聊的。

    跟麻雀开会也没甚差别。

    让她们能耐着性子待下去的主要目的,不过想等到机会亲自上手摸摸新机器,最好再能实操一下。

    恁仆妇坐在织机前演示,间或答疑解惑。

    挤在当间的柳奕看不甚懂,估计她家阿娘应当能明白。

    原打算第二日再叫阿娘来看看门道的柳奕,显然想差了。

    恁老太太一行,压根还没待上几天,一大清早就已收拾好行囊,骑驴驾车离开了白芸里。

    听说,贵人们临走时拉得半牛车的各色山货干菜等农家“礼物”。曲家给了甚么还不知道,祁家自言,他们亦且贡献了几只活鸡。

    这些“县里来的人”很出乎柳家人的意料,居然当真只走个过场就撤了。

    后面,柳奕也渐渐想明白了——这事情,原不像以往在学校里上课,一道题不懂,老师还拿着书本追着你教训。

    人家到底是官派来的,能到这穷乡僻壤间盘桓数日,已数难得,程式全都走到,自然管教不管会。

    来时如影去时像风,就是这等的时日太长了点。

    学没学到个甚,她们只有回头再问问椿氏和谢婶。

    照芳娘说法,最紧要还是得打听这新式织机的价格,嗯,还有纺车。

    柳全道,“恁纺车,俺已大致知晓了。这两日,俺拆个自行车,就着恁钢圈链轴试试看能不能改装一个,总不比恁木头轱辘转得慢。”

    “前已琢磨了些时候,俺本就想做一个的。后觉着还需要个蓝本,又想用本地的材料,东拉西扯耽搁下来。咱们既有现成的自行车,弄一个自己在这里用用,倒也没什么。”

    柳全看一眼芳娘,“你们还在这里头干活的时候多吧?”

    “这倒也是。”芳娘点点头,“待里间甚时候有人制作织机了,咱们再出点钱粮添置一套。”

    不出几日,祁家将纺车搬走,曲家的织机也开始“对外参观”。

    曲家言道,他家的机器概不外借,里邻若想仿制,自找了师傅来,交给他家一斗粮食即可。

    祁家则定得便宜些,只收半斗。

    白芸里中没有会手艺的木匠,他们还得到邻村的青莜里去打听行市。

    柳奕琢磨着,这会木工手艺的师傅,恐还要紧俏好些时日了,就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爹拜师学艺。

    只怕这拜师傅的礼物礼金,她家还得多多准备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