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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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往昔

    张夏见我醒来,展颜冲我一笑,走进来对着我的脸左右看了看问:“醒了,好点没?能吃东西吗?”

    “粥可以,先从清淡好消化的东西开始吃起,辛辣和油腻的都先别吃。”护士立即接了话,说完她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塞给张夏说:“你也多吃点,正长身体的时候,也太瘦了。”

    张夏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递回苹果道了声谢:“我有吃的,你留着吧。”

    “我那还有的,别客气。”护士弯着眼睛笑呵呵的温柔的看了张夏一眼转身出了门。

    我撑着脑袋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酸了吧唧的感叹道:“同样都是患者,待遇上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张夏笑了笑打开袋子拿出了两碗粥和几个煮鸡蛋,分了一半给我。我看到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喝过水。我并不觉得口渴,这倒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只是既然想起来了,就忽然想喝点。我左右的看了看床边的柜子,却不想一转头眼前忽然开始旋转起来,我胃里的液体蠢蠢欲动的一个劲的往上顶,也不敢再动,扶着脑袋闭了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我缓了一会儿,直到那种眩晕恶心的感觉慢慢消失才试探性的睁了睁眼睛。

    张夏将一个浅蓝色的保温杯送到我面前问:“是想喝水吧。”

    “嗯。”我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奇道:“哪来的保温杯呀?”我的保温杯早不知道掉哪了,这个显然不是我的那个。

    “圆圆姐给的。”张夏老实的回答。

    “圆圆姐?”

    “也就是这里的护士。”

    “那刚才的护士叫什么呀?”

    “冯佳。”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个清新雅致的好名字,听着就觉得和我的名字非常般配,贼心不死的问:“那,她有男朋友吗?”

    “这我倒不知道,怎么了?”

    “没有没有,随便问问。”我不好意思露出自己的心思,随便一哈哈,遮掩了过去。

    张夏说话间打开了自己那碗粥的盖子,香味儿一下子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许久不吃东西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一闻到饭的味道还真的有些饿。我跟着打开盖子,端着粥闻了闻,连着喝了两大口。虽然只是白米粥,可这米的香味从入口的一瞬间就一直在唇齿间来回回荡,满口留香的。我以前最不喜欢喝粥的,但凡还有一样吃的东西,我都不会选它。但如今我却感觉这粥是真的香,连喝了几大口,什么都不就着吃都不觉得腻。所以可见人是不能吃的太饱的,饿上几顿,什么挑食偏食的毛病都能改。

    我几口下去粥就见了底,意犹未尽的吧唧了几下嘴,才问:“刚才佳佳说……”

    “佳佳?”张夏喝粥的动作一停反问。

    “就是刚才的冯佳,她说是几个户外登山的阿姨给咱俩送过来的,你看见是谁了吗?”

    “没有,我从崖边跳下来也摔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除了他们这些医生和护士,就没见过其他的人。我问过他们,说送我们来的人没留过联系方式。”

    我点了点头,看来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是真的有的,不过我还是想着去急诊那面打听打听,要是真的找到了,一是好好感谢感谢人家,二来也想再问问当天救下我俩的情况,我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什么故意把年纪说小,还说是我弟弟?”

    张夏剥着鸡蛋皮,听到我问不好意思一笑,解释说:“我不是先醒过来么,他们就告诉我要付住院费,我没带钱包又怕说没钱会被赶出去,才编了个谎话说钱都是你在管。好在他们人都很好,没有为难我,还同意让我们先住这治疗着。”

    “你说他们就信了?没让你联系家人?”

    “说了,可我没有家人了。”张夏将鸡蛋上最后一小块皮扣下来,将鸡蛋递给了我,轻轻笑了笑。

    这话倒不算谎话,所以听着让人格外心酸,也是难怪这些人都对他格外照顾。我看着他的脸,忽然有些难过摇了摇头:“我自己剥,你吃吧。”

    “那个,还有……”张夏语气有些犹豫。

    “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先垫付一下住院的费用,回去我就还给你。”张夏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有什么的,不用还了。”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那怎么能行。”

    “要是分的那么细的话,那你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我本来就应该给你付医药费的,而且还得给你赔偿呢。”

    “不用不用。”

    “就是啊,那我不给你赔偿了,你也别想着还钱的茬了,行么?”

    “那……谢谢你了……”

    “那这粥你从哪弄的?又是那个圆圆姐给的?”我不想老跟他聊钱的事,换了个话题问。

    “不是,是食堂的郑阿姨给的。”

    “阿姨你也不放过啊。”我随口胡诌着开玩笑。

    “胡说什么呢?”张夏无奈一笑:“醒来的那天我太饿了,闻着香味就去了食堂,但没钱啊,就在每个窗口前溜达,郑阿姨看我可怜就偷偷把剩下的饭和菜给了我。之后每顿她都会把装不成一份的饭菜单独留给我,我这几天就是这么过的。”

    我听着直感慨,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我这几年越来越不喜欢接触人,都快忘记了那种陌生人给予的温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应该找时间去好好谢谢这些阿姨的。

    “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我说。

    “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借台电脑或者是手机?”

    “我去试试。”张夏答应了立即穿上鞋出了门,他答应的痛快,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说实话我现在是打心眼里怕开口求人,很多时候宁可自己再怎么拧巴、麻烦,只要能扛,我都一定不会向别人开口。毕竟欠别人人情,是比麻烦更难受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张夏就捧了一台平板电脑回来了,问:“这个行吗?”

    “可以可以。”我接过平板登录了自己的账号,下单了两台即日送达的手机和两套衣服,在山洞里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把电话卡提前扣出来了,随身装在衣服内兜里,刚才翻了一下,和车钥匙一起都还在,不需要补办,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我的银行卡、身份证和驾照当时都一起装在钱包里,扔车里没带下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夏坐在床边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平板电脑看,我看了看他笑了笑问:“要玩游戏吗?我马上就用完了。”

    “不玩。”

    “你平时玩什么游戏?”我把自己登录账号留下的痕迹全部删除,一边问。

    “游戏吗,我平时不玩游戏的。”

    “为什么?”

    “以前,没个空闲……”

    打工人的辛酸我是知道的,以前我妈每次和我视频,都叮嘱我让我休息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别总在家里带着。我也每次都信誓旦旦的答应,可要是真的能赶上休息一天,我巴不得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就对着天花板发呆。

    “没事,一会我带你,医生不是说了吗?让多玩会儿。”我笑着回,其实我游戏玩的并不太好,每次都靠运气赢,不过对付张夏这种连游戏也不会玩的倒是也够了。

    我这样和张夏说这话,脑子忽然一闪,眼前又变成了那个漆黑无比的山洞,洞中无数双暗黄色的眼睛怨毒的盯着我,嘶嘶的在黑暗中吐出暗红的信子,伺机来捕杀我。我惊的闷哼一声,浑身一激灵,差点将手里的平板电脑脱手摔出去。

    “怎么了?”张夏问。

    “哦,没事。”我将平板交还给张夏:“麻烦你再还回去吧。”

    “嗯。”张夏接了平板转身出了门,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缓了几口气。我看着发白的墙壁和帘子,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腿上的痛感似乎在提醒着我,我是醒着的。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实有一种不真实的恐惧感,总在忍不住怀疑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我到底有没有走出那个诡异的山洞。

    在等待手机送达的时间里,我万分无聊的盯着天花板发呆。以前发呆是因为没有事情想,现在发呆是因为不想想事情。因为只要我停下来不说话,没几秒钟的时间,我眼前就回浮现出那些骇人的黑色,那些惨白的人骨,那些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山洞、那个突然出现想要取我性命的人……我不敢让自己太仔细的去回忆那些经历,甚至一丁点我都不愿意再想起。只是很多时候越不想想,反而越能想起来,然后只要开了头,其余的我就再也控制不住了。那些恐怖的记忆像个黑洞一般将我吸入,将我吞噬殆尽,连块残渣都没有留下。我打了个冷战,掖紧了被子翻了个身。

    张夏的床挨着窗,他正靠在床上看悬疑小说,风从窗边吹进,轻轻吹动着了他身边的围帘,他却没有在意只轻声翻动着书页,样子十分认真。

    那书是另外一个叫落落的护士借给他的,那个年轻医生说的是真的,她们都惦记着他呢。我醒了到现在还没两个小时,这屋子已经走马灯似的进来了十多个护士,来量体温的、来送药的、来检查仪器的、来换床头卡的……每一个都好像在忙着工作,可实际上眼珠子都快粘在张夏身上了,而且最过分的是,时而还能听见她们兴奋的在走廊里小声议论说:“好看好看,一会我告诉她们去……”

    她们一个个跟旅行团的似的,我觉得我要是在门口摆个栏杆收个门票啥的,住院费都能收出来。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至于吗?没见过帅哥还是怎么的,光知道说我打呼噜吵,我看你们更吵,这么大肆张扬的也不怕找着人家患者,这里是医院啊诸位妹妹们,况且他身边还有这么大一个患者呢,男患者啊,朋友们。能不能考虑考虑另一位男患者的感受啊,起码在看他的时候顺带着看我一眼,就看一眼也行啊,救救孩子吧……

    张夏倒是没什么反应,即使她们在屋里来回走动,放肆的盯着他看,他也像是完全不受打扰一样,一直安静的看书,更是很少开口说话。

    我一个人躺久了,受不了老是想起来那些蛇,无聊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没话找话对着张夏说:“你肩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有一点。”

    “哦,那你饿不饿?”

    “不是刚吃过吗?”

    “哦,那这光这么亮,你眼睛晃不晃的慌……”

    张夏放下书看着我问:“你是想说什么吗?”

    “没有,我就是闲的。”

    “那我陪你聊会儿天。”

    “好啊。”我伸了个懒腰,饶有兴致的问:“有没有好玩的故事,给我讲讲。”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先和张夏讨论讨论之前的事情,说不定会有新的思路和线索。只是我现在是真的不想提。总觉得好不容易出来了,就不想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经历了。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我没有办法,因为每次一想起那些事情,我就忍不住的发抖,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书里说的那种创伤应激反应。

    “想听什么?”张夏倒也很配合的问。

    “恐怖的、诡异的类型我是不想听了,嗯……有没有爱情故事,甜甜的那种,最好是喜剧结尾,岁数大了,听不得伤心薄命的动人故事了……”

    “爱情?白蛇传?”

    我气的从床上一下坐起来:“你小子成心和我作对是不是?不提蛇的事不行吗?”

    张夏笑了笑:“抱歉,我忘了。一时半刻的我也想不起来,要不你给我提个醒?”

    “好啊……那要不讲讲你吧,你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啊。”我假装随口问,其实早就竖起了八卦的耳朵,为了接下来吃瓜感觉隐隐的有些兴奋。

    “女朋友……”张夏眨了眨眼睛想了想。

    “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其实我也没谈过恋爱,也没有笑话别人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激他一下,让他给我好好讲讲,别掖着藏着的。

    “恋爱……我不知道算不算……”张夏语速渐渐放缓,有些犹豫。

    不算才好呢,要知道恋爱故事里那些你爱我我爱我,缠缠绵绵的桥段,大致也就那么一个样,就是两个人彼此有好感却又不说破的暧昧时期才最有趣,所以他这样半说不说的,反而勾起了我的兴致,于是追问:“喂,你不会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根本说不出来吧。”其实我就说不出来,真是悲哀啊悲哀……

    “有。”

    “谁啊谁啊?讲讲讲讲。”我说话间反手抱了个枕头,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托着下巴准备听故事。

    “她叫小雨。”

    “小雨?谁家姑娘,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

    “她啊,就住在我家隔壁,是我遇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特别,我听着心中一动。在这世界上呆久了,难免会觉得所有人都一个样,所以只有真的遇见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才会觉得那人特别。其实也不是因为那个人有多不一样,而是我们心里是舍不得让喜欢的人和别人一样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情人眼里有滤镜嘛。

    张夏的语气渐渐放缓,我已经做好了听下句的准备,却不想他只说完这一句就停了下来,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等了几秒钟不见下文,不禁追问:“然后呢,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是不是人家漂亮姑娘看不上你?”

    “她去世了。”

    我本来还打趣着嬉笑,听到这句脸上的笑忽然一僵,连忙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张夏摇了摇头:“没关系”。

    虽然不礼貌,可我还是挺想听听那个女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想啊,如果这是小说一定是非常引人入胜的一个开头,我爱过一个女生,后来她去世了,中间过程都没有,所以一定会有人想去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得心里痒痒的,却又不敢问。张夏见我抠着枕头角说:“不算喜剧,你还想听吗?”

    我当然想听,可又怕惹人伤心,于是回:“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也别勉强,咱聊点别的。”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念她,我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起过她了。”张夏嘴唇轻轻扬起,轻声说:“你记得我带你去游泳的地方吗?我就是在那第一次遇见她的。”

    张夏的声线非常非常温柔,他缓缓的讲起了关于那个女孩的故事,我认真听着,感觉自己的心慢慢落进了一大团棉花里,跟着一起变得非常非常柔软。

    张夏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是在那个水塘边。

    那天张夏在外面玩累了,看着时间还早就天气又热,就想去水塘里游两圈再回去,谁知到了地方竟然看到水边上站了一个人,一个姑娘。

    因为这个地方只有张夏自己知道,他又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所以忽然见那里多出来一个姑娘,感觉非常吃惊。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旁,见她将双手叠在身后,正迎着阳光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明亮的几乎能看清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绒毛。她那样安静的浅浅呼吸,像是完全和这个纷扰的世界没有关系,就连那样刺眼的阳光在她身上一照,都无端变得柔和起来。

    她似乎并不知晓有人来,并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张夏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左晃悠右晃悠的也不见她睁开眼睛,以为她睡着了,心里想着这个人还挺神奇的,第一次见人能大白天的站着睡觉,所以一时之间起了玩心,想着要吓她一吓。

    张夏本来是盘算着凑在她耳边大喊一声的,可转念一想又怕真的吓到人家小姑娘。于是换了个主意,随手抓过身后的空背筐套在了头上,站到小姑娘面前,轻轻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小雨慢慢睁开眼睛,突然见到眼前出现了怪人,并没有如同张夏预料一般惊慌失措。她似乎觉得有趣,弯着嘴角对着来人,浅浅的善意的笑了笑。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张夏讪讪的将筐从头上摘下来,抽了抽鼻子问:“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小雨和张夏面对面的站着,见他盯着自己拘谨的后退了半步,抿了抿唇说:“我自己找来的,打扰你了,真抱歉。”

    “你是自己找来的,怎么找来的?从哪条路找来的?”张夏觉得不可思议一连串的提问。

    “就那条小路。”小雨抬手一指,她说完觉得不知道再和这个陌生人交谈什么,于是说:“我不是故意的,那我这就走。”

    她说着转身要走,张夏立即伸手虚拦了一把,笑着朗声说:“这地方又不是我家的,有什么可抱歉的,只是这里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别人都不知道,所以才觉得有点神奇,不过既然都来了就一起玩一会儿好不好。对了,你刚才在干什么?睡着了吗?还是在想心事?”

    小雨本来要走,听他发问觉得不回答又不礼貌,于是驻足诚实的回答道:“我在听。”

    “听什么?”

    “蝉鸣的声音。”

    张夏一愣,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跳起来嘲笑说什么蝉鸣,有什么可听的,每天都一个样,滋滋的烦死了。可这个姑娘不一样,她的眼睛那样清澈,脸上的神色看起来真诚又坦率,不是故意伪装,没有半点矫情,所以把他原本都到了嗓子眼儿的嘲讽愣是塞了回去,换成了一句:“是吗?我也听听。”

    我听这的时候暗自笑了笑,想来这个小雨是一个文艺小女生,这种满身散发着安静又细腻气质的小姑娘,想来是最能吸引张夏这种青春期里活泼好动的男生的。

    那天张夏闭着眼睛在水边听了半天这从前他觉得嘈杂的蝉鸣声,他站了许久,只觉得水声和风声一起将原本吵闹的蝉鸣声浅浅的过滤了,变得柔和起来。他的心渐渐平和下来,这样过了好一会,他忽然兴奋的笑着说:“唉,刚才那声好像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嗯。”

    “嘿嘿,好玩,这声也不同。”

    “嗯。”

    “啊哈,我好像听到了三只,不是,是五只,五只不同的蝉在叫,还有六七八……十只十只呢……”

    “嗯。”

    我听到这忍不住问张夏真的能听出来不同的蝉的声音吗?张夏笑了笑回:“我也不知道,那天和她在一起,好像听到的、见到的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不同了。可是后来我一个人再回到那里,却又怎么都听不出区别了……”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明白,年少的爱情总是这样横冲直撞的出现在生活里,完全没有道理,从它出现的那个瞬间起,世界就变得天翻地覆,和以前完全不同,只是那时候身在其中的人还懵懵懂懂的,尚不知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