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的确能造成这些创伤。

    何雯姗驾驶一辆马自达轿车，在路口直行时与一辆左转的厢式货车相撞，双方车速都非常快，“砰”了一声，悲剧就这样酿成了。

    乔苒看着当时现场拍下的照片，挑了挑眉，又是黑色马自达。

    出事路段在穆朗现在居住的别墅附近，当时全国上下都在倡导转型升级开发区，潘市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出事时，周围正处在改建阶段，十分荒凉，也没有摄像头。

    事发时在傍晚时间，附近又经常路段施工，因此车流稀疏，警方事后并没找到目击者。

    肇事者叫杨占春，一个运输司机，是他自己主动报的警。

    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主动自首。

    乔苒摸了摸下巴，觉悟这么高还干闯红灯的事情。

    她往后又翻了两页，抬头看向江淮宴：“怎么没有杨占春的笔录？”

    江淮宴答：“在交警队那边，昨天时间太晚了调不出来。”

    “那现在呢？”

    suv的车钥匙在江淮宴指尖转了一圈：“交警队那边的备案比较全，我准备直接过去一趟。”

    当时处理事故的是第二交警大队，距离市局并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交警队明显比警局热闹许多，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两旁的办公室里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和吵嚷声，大多都是过来办理业务和被交警带过来的酒驾或者肇事的司机。

    一声高过一声。

    乔苒跟着江淮宴顺着走廊一路往里，停在走廊尽头的档案室前，随后，江淮宴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纪有六十上下的老警察，头发花白，带着一副市面上已经鲜少能见到的树脂框眼镜，他看见门口的江淮宴，立刻笑了起来，眼角堆了好几层褶皱，看起来慈祥又亲和。

    老警察看了一眼江淮宴又看向他身后的乔苒，最后重新把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快进来，你要的资料我都给你找好了。”

    江淮宴注意到他的视线，站在门口没有动，侧头看向身边的乔苒：“乔苒，叫人，这是周队。”

    乔苒眨了眨眼，没明白江淮宴的意思，但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于是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周队好，我是乔苒。”

    因为明天才正式入职，目前具体的部门安排还没下文，因此乔苒并没有提及自己归属于哪个部门。

    周队应声转过身，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江淮宴，这话听在周队耳朵里就大有名堂了，起初他只以为后面跟着的是江淮宴带来的跟班，也就没有留意，完全没想到江淮宴会主动开口介绍两个人认识。

    他现在早就不在市局任职，平时与市局也没什么往来，江淮宴一向又是个少言寡语怕麻烦的主儿，对于普通的下属，这种介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更不会用这种语气。

    周队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精，眼珠一转就猜到了江淮宴的意思，眉梢眼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乔苒，苒，朝气蓬勃之意，好名字，人也长得漂亮。”

    乔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又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别听他的喊什么周队，我这都看了多少年档案的人了，什么队长不队长的，他们交警队这边啊都喊我老周。”

    乔苒抿唇笑了笑，没有听他的，虽然还不清楚眼前的人具体是谁，但她听得出江淮宴的语气里的尊敬，而江淮宴都尊敬以待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同样也值得她的尊重和敬服。

    档案室是一间大屋子，里面又根据案件性质和年份分了好几个小房间，周队将两人带进其中一间，指着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的杨占春的资料：“你们俩就在这看，我还得去外面坐班，就不在这拉着你俩聊闲天儿了。”

    江淮宴点点头，将周队送出房间又反手关上了门。

    乔苒找了两张凳子搬到桌前，令她没想到的是，桌上的档案厚度竟然足足有五厘米，整整齐齐的一大沓。原本以为杨占春就是一场意外的肇事者，现在看来，平时开车时恐怕没少违章违规。

    窗外阳光明媚，乔苒拿着最上面的一份资料，坐在窗边低着头，白皙的皮肤被阳光照射变得略显透明，隐约可以看见皮肤下面青浅的血管。

    看起来羸弱又单薄，江淮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怪他平时有些疏忽了，一查起案子来，经常顾不上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觉着似乎比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还要清瘦。

    他缓步走到桌前，从档案最上面拿了一小叠放到她面前：“你看这些。”

    乔苒看着剩下的一大半，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还是点了点头继续看向自己手里的，想着看完再找他拿就是了。

    窗外一片寂静，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和桌案前，宁静又美好。

    因为都是简单的违章处罚记录，所以看起来速度还算快，乔苒看完手里这一小撮的时候，江淮宴也把剩下的看的差不多了。

    她看着江淮宴认真的神色，并没有出声打扰他，转过头看着窗外发呆。何雯姗身上的伤除了可以车祸造成，也可以是人为暴力导致的，暴力伤与车祸伤很多伤势所呈现出的情况是一致的，难以区别，鉴于穆朗有虐待倾向，何雯姗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意外吗？

    “有发现吗？”江淮宴柔和的声音忽然想起，打断了神游天外的乔苒。

    她回过身摇了摇头：“我这里都是违章和处罚记录，没找到什么特殊的线索，只能说……违章的次数真的很多。”

    江淮宴弯了弯唇：“我这儿有。”

    他说着将两份文件从桌上推给乔苒：“看看？”

    乔苒接过资料，是两份轻微事故报告。

    第一份是夜间疲劳驾驶，撞上了路边的烧烤摊，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损坏了两张路边的桌椅，烧烤店老板正要找他理论时，杨占春驾驶汽车撵着地上已经碎裂的塑料凳子扬长而去。

    烧烤店老板无奈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