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宏，李小蕊。

    乔苒把这两个名字在舌尖绕了一圈，跟着江淮宴一起回到办公室。

    大家都外出查案去了，办公室里空旷旷的，十分安静，电脑的屏幕还亮着，停在之前庞宏回家的那段监控录像上。

    乔苒坐下来双击屏幕，视频开始继续播放，看了一会儿她问：“可以申请搜查李小蕊的家吗？她一定有问题。”

    江淮宴在低头看之前何关抱来的那摞资料，声音沉沉的：“已经申请了，还在等上面批准。”

    乔苒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李小蕊聪明而且善于伪装，喜欢利用自己的优势操纵别人达成目的，现在庞宏替她掩盖了真相，她却对庞宏没有一点儿利用之后的负罪感，完全符合反社会人格的特点，但是这类人还普遍自大冲动，逻辑也与常人有明显的区别，如果可以去她家里查查，一定会找到新的线索。”

    江淮宴垂眸看着手里的资料，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现在就有一条新的线索，想不想知道？”

    “真的？”乔苒的眼睛猛的一亮，立刻扔下鼠标，拉着凳子坐到江淮宴面前：“太好了，什么线索？”

    江淮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她：“还记不记得李小蕊第一次背的书包是什么样的？”

    “第一次？”乔苒想起那个黑色的、厚重的、与她极不相称的双肩包，点点头。

    “那好，看看这个。”江淮宴把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推到乔苒面前。

    乔苒低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一组孙峥平的生活照，乔苒的目光一瞬就停在了最中间的一张照片上。

    背景丛林掩映，绿意盎然，孙峥平的一只手扶在旁边的栏杆上，另一只手拄着一根树枝，整个人斜侧着身体立在照片的左下角，笑意慈祥，背上的双肩包也因为角度的原因露出了大半，照片的右上角看见一段砖石铺就得台阶。

    明显是一张户外登山照。

    乔苒盯着照片上的黑色双肩包目光流转，又抬起头冲江淮宴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她第一次来见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把证据送到我们面前了？”

    江淮宴看她一眼：“你也说了，她是精神病态者，很多逻辑与普通人不并一样，他们自信冲动，喜欢追求刺激，所以这种可能性其实非常大。”

    乔苒的神色有些冷漠：“如果是这样，我们第一次没有对那个背包提出质疑，恐怕还把她深深的取悦了。”

    江淮宴又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从庞宏家里找到的那批证物的鉴定报告还没出，他只得拿手机给祝子尧打电话询问有关背包的事情。

    祝子尧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黑色双肩包？是个蓝的吧？我们找到的是个牛仔色的帆布包。”

    挂断电话，乔苒跟江淮宴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四目凝视，他的眼眸沉静而隽亮。

    帆布包不防水，颜色对于孙峥平来说又过于鲜艳，不太可能是孙峥平的。

    对视片刻，乔苒先笑道：“如果之前的推论成立，孙峥平的包一定还在李小蕊那里。如果她想将背包丢弃，完全可以全部塞给庞宏，既然没有，很可能是被她留下当做了纪念品，很多精神病态者都有收集纪念品的嗜好。”

    乔苒的神色有些激动，原本还在担心理由不充分，搜查被驳回，有了这份佐证，通过的概率增加了不少。

    江淮宴轻轻摸了摸乔苒的头，看着她：“但愿你猜的都对。”

    乔苒敛笑瞪了一眼江淮宴，不乐意地反驳道：“我这是推理。”

    什么叫做……猜的都对？

    “嗯。”江淮宴眼中闪过笑意：“是推理，所以下一步是找到证据，来佐证你的推理。”

    乔苒轻哼了一声，懒得同他计较，低头和他一起做资料和口供的梳理整合。

    ——

    搜查令的批准是晚上下来的，江淮宴等人也没有耽误，连夜赶到李小蕊家。

    对李小蕊的拘留已超过十个小时，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有利的支持，按照规定明天必须放人回家，警方已经打草惊蛇，如果放她回来，恐怕以后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了。

    夜色宁静，数辆警车在黑夜里疾驰而过，警灯一路闪烁着朝向李小蕊家的方向驶去。

    李小蕊现在住的房子是她母亲生前购买的，十几年前买的时候就是倒了几手的老房子，现在更是破败不堪，道路曲折又没有路灯，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住了。

    一路摸黑拐进了小区，小院儿的正当中有棵不知道哪年种下的树，长得又粗又壮，黑漆漆的无形中更添了几分压抑。

    嗡鸣的警笛声惊动了周围仅剩的几户人家，纷纷亮起灯，趴到窗口看热闹。

    办公室的几人都坐在一辆车上，何关被坑坑洼洼的小路颠的头疼：“老大，我现在是确定这个李小蕊够变态了，几个姑娘能受得了天天住在这啊？”

    江淮宴熄火拔了钥匙，声音淡淡地回到：“李小蕊住在这大概率是因为一个孤苦无依守着母亲故居的女孩儿更容易被人接纳并博得好感。”

    乔苒也听乐了，笑眯眯的转头看向何关：“李小蕊要是知道她用心良苦经营的人设被你直接划分到变态的行列里，可能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何关恶寒着打了个冷颤。

    ——

    李小蕊的家就住在一单元一楼，进了楼道左转就是。一行警员套好手套脚套，又敲了邻居的门作为此次搜查的见证人，才依次进入李小蕊家。

    屋内狭窄幽暗，格局是最普通的一室一厅，天花板的正中有一盏老式的荧光灯，和孙峥平办公室的很像。乔苒伸手打开开关，白炽的灯光应声亮起，醒目而刺眼。

    屋内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圆桌两把木椅，角落里有一个窄长的书柜，里面摆满了犯罪心理学的相关书籍，家具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上面划划刻刻布满了时间的痕迹。

    乔苒一眼就看见了书柜上面那个熟悉的黑色背包，不像那天被装的鼓鼓满满，此刻被整理的平平整整，装在一个透明的包装袋里。

    乔苒伸手碰了碰江淮宴的胳膊让他看，这样小心翼翼且相对具有仪式感的存放方式像极了所谓的收藏“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