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张世堂刚掀开门帘，张知府便开口问道。

    “对不起，父亲，她拒绝了。”张世堂低下头颅自责的说道。

    “她一个贱民怎么敢？让她入张府做妾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张慧敏听到兄长被拒绝愤怒不已。

    “不识好歹。”张知府也面色阴沉。

    “父亲，那之后怎么办？”张世堂问道。

    “楚家不可能护她一世，日后总有机会。”

    张知府转头看向张慧敏。

    “慧敏，你与楚玄逸的事如何了？”

    “父亲，玄逸哥哥还不松口，女儿也没有办法。”提到楚玄逸张慧敏不由哭诉道。

    “他不肯松口，你便多求求楚老夫人，只要老夫人点头，楚家其他人也没法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之间的婚姻不由他一人做主。”

    “知道了，爹爹。”

    新帝登基时，楚家有从龙之功，如今可谓如日中天，若慧敏能成为楚家儿媳，那自家将于楚家再度交好，甚至更甚往昔，张知府想着。

    而在书斋看书的江幽禅早已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

    远处的廊角。

    “哦-，娶她做妾？”

    萧夜轩看着书斋中的江幽禅，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跪在地上的影七恭敬的说着，“张家小姐知晓楚家得宝物之事，娶江小姐为妾应当是为那宝物。”

    “无论她身上还有没有其它稀世之宝，她都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萧夜轩沉声道。

    “你继续跟在她身边，有事需及时禀报。”

    “是。”

    随着萧夜轩挥手，影七消失而去。

    “贤王那边如何了？”萧夜轩随口问道。

    话音刚落，影一便已现身跪在身侧。

    “所制之盐已运往各处，王爷打算一月之后先在京城、南境、西境开始贩卖。”

    萧夜轩唇角微勾，他每次谈起制盐之事，总是希望能遵守那个条件，如今看来他也担心会遇到麻烦啊。

    京城有自己压着，西境当初登基时血洗过一次，如今个主要官员皆是自己的人，而南境刚杀了一批，又有楚家坐镇。

    这三个地方的确是个不错的突破口，纵是有麻烦亦可压下。

    他即希望遵守条件，那这麻烦就让他来扛一扛吧。

    “明日回京。”

    萧夜轩说完便转身离去。

    自己在南境之事已经暴露，未免夜长梦多，不宜在南境过多停留。

    第二日，来到楚府后未曾出过门的江幽禅打算到城中走走。

    江幽禅谢绝了侍卫的跟随，一人走在齐阳城中。

    果然，府城的繁荣远非邑县可比，宽大有序的街道，两侧高耸精美的建筑都远超邑县。

    江幽禅撑着油纸伞走在街上，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们大多数人眼中并没有光，只有对生存的麻木，并不像曾经自己在电视中所见演出来的那样。

    街上依然满是嘈杂的吆喝与交谈声。

    他们没有欢声笑语，没有拼搏的朝气，或许对绝大多数的百姓而言，一家温饱已是愿望。

    只有极少数的身着华丽的人才会闲庭若步的逛街。

    百姓好似也习以为常，对这类人纷纷避让，包括撑着纸伞，一袭淡青色襦裙的江幽禅。

    古来世人都被分为三六九等，定的不仅是身份，亦是人心。

    江幽禅走过大街，穿过小巷，过廊桥，临河岸。

    最终停在一处河岸渡口，一搜搜小舟载人离去又归来。

    一个头戴斗笠、瘦骨嶙峋的白发老翁守在一艘显得有些破旧的小船边。

    一次次带着希翼的抬起头，又一次次暗淡的低下。

    江幽禅迈步来到老翁身旁。

    “船家，这船如何坐啊？”

    垂头呆坐的老翁听到声音再次抬起了头，见一撑着油纸伞的少女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连忙欣喜的起身。

    然而饥饿困倦的他久坐起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由向河中倒去。

    江幽禅没有思考，下意识的便松开伞上前扶住老翁。

    “船家，您没事吧？”

    回过神的老翁这才注意到自己竟被少女搀扶着，少女的衣裙也被自己的双手染上污垢。

    “对，对不起，小姐，请您原谅我。”老翁连忙后退脱离了江幽禅的搀扶，直接跪在地上乞求着。

    “关老头这下闯祸了。”

    “看这女娃衣着，一定是那家的小姐。”

    “关老头家都那样了，而且刚才是那小姐主动上前去扶的，要不我们去帮帮他吧。”

    “要帮你去帮，等受累了可不要后悔。”

    “我，我……”

    ……

    四周的船夫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前。

    回过神的江幽禅见下跪乞求的老翁，好似又看见了当初那对不知去向的乞丐，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悲痛。

    “船家，我饿了，你替我去买些肉包子当做赔礼可好？”江幽禅从钱袋中拿出十几文钱递给跪着的老翁。

    “谢谢小姐。”老翁用苍老的手颤抖的接过钱道。

    “我不着急，你慢慢去便可。”

    当老翁有些气喘吁吁的回来时，江幽禅已经坐在了那艘老旧的小舟上。

    接过包子的江幽禅并没有吃，而是放在船的一边。

    这是江幽禅第一次坐船，摇曳的小船却并未令她感到不适。

    撑着油纸伞的江幽禅轻轻弯腰用手感受着清凉的河水，清澈的河水偶尔还能看到鱼从水下游过。

    小舟穿行于河道中，不久便来到了一片广阔的湖面上。

    湖面上有许许多多的小舟，还有数艘大船，靠近之时还能听到船上传来歌舞升平的靡靡之音。

    “船家。”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这些包子你拿去吃了吧。”

    江幽禅将包子递给站在晃荡小舟上的老翁。

    “不，不用，我不饿，小姐你吃吧。”老翁轻轻咽了咽口水道。

    “船家，给你吃并非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你如果掉入湖中，我可就回不去了。”

    江幽禅柔声劝道。

    “而且我是富贵家小姐，不喜欢吃这加了粗盐的苦涩的包子，你若不要，那便只能扔了。”

    江幽禅拿起包子作势就要丢入湖中。

    “小姐等等，我，我要就是，不要扔。”

    老翁连忙开口道，生怕慢了这对自己珍贵无比的包子就被丢了。

    江幽禅微微一笑，将包子递到老翁手中。

    “船家坐下吃吧，比较安全，船就任它随泼逐流吧，只要不撞上其它船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