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AI,我教棋圣下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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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人人都是拉磨的驴

    之前,纪孟飞还能骂一骂对方下模仿棋是无赖之举。纵使没什么用,起码嘴上不输。

    如今陈义不再模仿,他已彻底无可奈何,总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于是他强忍满腔怒火,将所有精力放回到棋盘上。

    然而,陈义下出的棋招是如此诡异,飘来飘去,让人完全琢磨不透。

    之前两人总计下了六十二手,每一手都以纪孟飞的思路下在棋盘上,理论上来说,纪孟飞更懂后续该怎么下。

    然而六十六个棋子(加四个座子),却仿佛是陈义亲生的一般,被耍得出神入化。

    纪孟飞反倒觉得处处受到掣肘,完全没法发挥。

    他越下劣势越大,越下越觉得憋屈。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恩师曾井山看过陈义的中盘棋谱之后,神色为何会如此凝重;为何反复叮嘱,一定要在布局阶段获得压倒性优势。

    可对方执白占了天元,布局阶段一直在下模仿棋,纪孟飞连维持均势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下出压倒性优势呢……

    双方进行到收官阶段时,棋局已经彻底没法看,差距大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陈义在第六十三手开始,便牢牢控制局面,并以十八目(九子)的巨大优势大获全胜。

    画押认输的时候,纪孟飞神情呆滞,似乎已被彻底击垮。

    一个十三四的小孩,一个首次参加比评的围棋新人,一个靠模仿棋布局的无赖……竟赢了他九个子。

    这是何等屈辱。

    可对方在六十三手之后,偏偏展现出无以伦比的压制力,他连为自己狡辩都找不到理由。

    另一边,张永元也很快击败对手,进入到最后一轮。

    因为所有棋士都已下过十八盘,所以最后一轮的对手提前确定,无需抽签。

    张永元看到纪孟飞失魂落魄,便主动提出,是否休息片刻再开始对局。

    纪孟飞非常倔强,摇头道:“不必假惺惺装好人。现在大家同积16分,而我的实力比你强,你才是需要被怜悯的那个人。”

    “切,死鸭子嘴硬。”

    张永元十八局中赢了十六局,早已自动升到六品下。

    此局他信心满满,即使猜到黑棋,仍然一往无前,向着理想冲刺。

    白棋,第一手,小飞挂角。

    黑棋,第二手,点三三……

    一个多时辰之后,纪孟飞在绝望中收完所有官子,然后将棋盘一掀,起身跑出了棋院,不知道跑哪里哭去了。

    督场师兄张世昌摇着头,在他们的对战棋谱上画押确认,宣告张永远半子险胜对手,获得最终胜利。

    至此,十九轮围棋比评彻底结束。

    陈义、杜若飞、张永元分别以17胜2负、19战全胜和17胜2负的亮眼战绩,获得进入西湖道场学棋的资格。

    陈义将手重重拍在张永元的肩膀上:“臭小子,老范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就是块下棋的料。”

    “嘿嘿,沾了老范的光,想不赢都不行啊。”

    张永元看着失败者远去的身影,又道:“纪孟飞真的很强,只可惜,遇到了杜若飞和……我,只好再等一年啦。”

    陈义叹道:“是是是,我只是个打下手的,只配给你们两个提鞋。”

    ……

    两轮比评只花了半天,之后落选者便带着惆怅陆续离开道场。

    入围者则跟着各个小院的督场师兄穿过层层回廊,前往大堂参加入学典礼。

    西湖道场每年只招收三十个人,所以比评过程极其严格。不过少年棋士入围之后,便被道场视为未来的希望,极受重视。

    道场老板胡肇麟亲自主持典礼,扬州府学教授袁枚莅临观礼,至于二品围棋教授曾井山等人则只能敬陪末座。

    陈义听完介绍咋舌不已,低声叹道:“辣块妈妈,道场不就是个学下棋的地方,连府学教授都来了。乖乖隆地冬,太给咱们面子了。”

    张永元抚着额头道:“我真想管你叫亲哥。大乾朝只有十七个道场或宗派出过四品棋士……咱们这虽是末流,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围棋道场,岂是野狐禅可以比的。不是……你连西湖道场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来考了?”

    “我真不知道……四品棋士真那么厉害?”

    “胜天半子祁如伟,和老范交过手的人,下了一辈子棋都拿不到四品头衔,你说厉不厉害?”

    “好吧,确实有点厉害。”

    “不是有点,是很厉害。”

    胡肇麟一番慷慨致辞之后,便由一个围棋教授宣读道场场规。

    西湖道场的规矩非常多,大部分张永元都讲过。

    最重要的一条,除了道场放假之外,棋士每日必须参加一场对弈,并将胜负结果记录在册。

    陈义本以为成绩无非影响甲、乙、丙等认定,与授课师傅是谁有关,没想到远不止于此。

    战绩还影响棋份,每净胜同棋份棋士八局,才能晋升一级,比外面多一倍。想从六品下晋升到五品上,拿到冲击四品的资格,要一年之内净胜40局才行。

    能入围棋士都是高手,越升到后面对手越厉害,想升到“五品上”别提有多难了。

    最关键一点,每净负八局还要降一级,降到最后便是劝退,之前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道场里的待遇又全部和棋份挂钩,棋士想偷懒都难。

    整个道场就像一个巨大的磨坊,里面的棋士就像拉磨的驴,每天都有鞭子在后面抽。

    陈义忍不住心想:“胡肇麟果然是个商人,所制定的末位淘汰制够血腥,够残酷。”

    漫长的道场规矩讲完之后,胡肇麟便亲手给所有新弟子系上身份腰牌。新弟子凭着腰牌,便可以自由出入道场,居住道场提供的屋舍,按月领取例银。

    陈义忍不住向四周观望,只见大部分新弟子都非常兴奋,尤其是衣饰寒酸的那一部分。

    想想也是,道场管吃管喝管住,每个月五百文或一两的例银大部分都可以省下,足以养活一家人,不兴奋才怪。

    “咦……杜若飞哪里去了?”

    陈义忽然发现,身边的杜若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不见了踪影。

    “你看到杜若飞了吗?”

    “没看到。我早就说过,她来参加比评就是浪费名额,根本不可能来学棋。你看,还没等领腰牌,就提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