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常张了张口，结果却是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说一切都是天意吗？说自己虽飞升成仙，结果却不能随心所欲吗？

    五常看向众人，那些看向他的目光有崇拜，有敬畏还有失望。

    九霄掌门洁净的道袍上染尽了血污，他问：“老祖，晚辈实在是想不明白，您既然下界提醒我们妖族会有图谋，那为何最后关头又不出手呢？您可是曾以一己之力平定战乱，还天下太平的斩尘老祖啊！”

    肖博元字字悲切，浴血归来的二十余众眼里没有任何的怪罪和仇恨，只有不解。

    眼睁睁地看着同胞死在自己面前，最恨的除了无能无力，还有本来可以。

    老祖本来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可是他没有。

    老祖被洞穿心脏的时候，他们明知自己是螳臂当车也要拼了命地报仇，可是当老祖又完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他们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们不敢去想，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的信仰是不是在袖手旁观？

    五常将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

    “我……”他说，“我曾经以为得道飞仙之后便是随心所欲，可直到如今才发现是身不由己。”他看向九霄掌门，“下界之行，我领命而来，虽心有不愿，但为了天下大义只能强迫着自己继续，却没想到最终会害死自己的徒弟，背上那么多条人命。事到如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坚持的到底值不值得继续？博元，你问我为什么不出手？”

    五常抬眸看向上空，“因为我出不了手，你们以为我神通广大，但在那些人的眼里我或许也只是棋子一颗，你们所在意，坚持，追求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全部不值一提。无论是千年前的大战，还是如今的爆发，不过都是必要的牺牲而已。乱世才能造英雄，很多年以前他们选择了我，如今他们看中了别的人。”

    众人的神色各异，九霄掌门的脸上全是惊惧，难道他们这么多有血有肉的生命，到头来的作用就只是冷冰冰的工具。生与死，成长或老去，会遇上什么人碰到什么事永远摆脱不了别人的一念之间？所谓的求仙问道难道只是一个笑话？这太荒谬了。

    五常抬起的头却一直没有放下，他负手而立，情形却再次回到多年前的天劫那样，天门开处一道金光打在他的身上，手腕，脚踝，脖颈处的铁链显露于人前。

    五常收回手，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笑着道：“真是好一个天机不可泄露。”

    随后，从脚尖开始，他的身影开始逸散模糊，他看向众人，“我相信这世间，飞升不是终极，若成仙是由他们来安排，那第一位得道的仙人又是得到了谁的赏脸？众位，保重。”他说。

    直至最后一抹金光也随着他的声音消失，天门关。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陆追鱼仰头看完这曾经缺席的一幕，道，“我们也离开吧。”她冲着阿翎。

    随后，瞥向赑屃，“前辈一起吗？就冲五常留下这遗言，人修妖魔估计又要乱了。”

    “你说，我当年是不是也被人当成了棋子？”赑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谁知道呢？”陆追鱼无所谓道，“算计来算计去的可真是没意思，还是像我这样的好，来去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三人顺着离开的方向边走边走边说。

    “你好像快死了。”赑屃无情地揭灵伤疤。

    “那就劳烦你们把我的尸体落叶归根。”陆追鱼笑着道。

    “你不会有事的。”阿翎语气坚定。

    “阿翎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你记得代替我去寻找答案，怎样才算为自己而活？”陆追鱼把头垂在了他的肩上，全身的重量变得更轻了未被青沙化的地方只剩下了半个脸颊。